《攝影工藝實驗》課程在當前攝影專業教育中的意義

施小軍（上海工程技術大學，上海 201620）

攝影工藝廣義泛指所有光學成像（包括鏡頭成像或非鏡頭成像）圖像的顯現、固定、轉印等不同的實現途徑和工藝方法。所以包含攝影從發明以來至當前所有的攝影圖片實現和呈現方式。從古典攝影工藝，到傳統銀鹽膠片工藝再到當前數碼攝影工藝，都可以統稱廣義的“攝影工藝”。熟悉攝影史發展尤其是攝影技術發展史的，一定知道傳統銀鹽膠片工藝是曾經攝影的絕對主流，也代表攝影藝術成就的最高峰。當前的數碼攝影的出現和發展都是繼承沿襲傳統膠片攝影工藝的相關標準和審美習慣。比如最基本的曝光三元素，光圈、快門、感光度，其技術的工業標準和表述習慣，傳統膠片與數碼是相通一致的。對于畫面反差、色彩還原、影調顆粒等等審美習慣，傳統膠片與數碼也是一脈相承的。數碼取代傳統銀鹽膠片的是感光成像的反應機制的變化，從化學反應變為光電反應；同時也是成像機理的變化，從銀鹽顆粒模擬成像變化為0、1像素點的數字成像。這樣的變化更帶來圖像處理、制作、存儲、分享、傳輸等一系列的改變。

所以在搞清楚傳統與數碼之間的傳承與改變的本質之后，對于攝影的發展和創新可以有更具洞察的觀察角度。也可以理解為什么反而在數碼攝影發展如日中天的當前，在傳統銀鹽膠片攝影之前的古典攝影工藝會重新復活，并形成一股熱潮。因此在課程中所涉及的“攝影工藝”都是狹義的古典攝影工藝，主要指在攝影發明之初到傳統銀鹽膠片誕生之前的各種實現圖像呈現轉印的工藝手段。常見的有達蓋爾銀版工藝、濕版火棉膠工藝、干版工藝、蛋清工藝、藍曬工藝、重鉻酸鉀樹膠工藝、碳素工藝、范戴克工藝、鹽紙工藝、鉑鈀工藝等等。當然這其中還可以細分為前期拍攝與后期轉印的不同。由于課程體量和教學任務達成的現實考慮，在實際課程中主要接觸和了解幾種常見的圖像后期轉印工藝。

這些古典攝影工藝都是在攝影術發明之后，人們為了實現圖像轉印展示的目的研究總結出的不同的工藝方法，都是攝影術剛剛發明，從工藝流程、使用材料、表現效果等不同層面嘗試突破的結果。在攝影發展的歷史中，各個工藝逐漸被新的更便捷、更優化、更廉價或更安全的工藝取代。所以，各種攝影工藝發明、選擇、淘汰一開始的歷史演化機制完全是從純技術、純實用的角度出發，由材料昂貴、工序繁復、不可復制的達蓋爾法，到材料低廉、可復制、影像堪比銀版的濕版火棉膠，再到進一步降低材料成本、簡化工序、可以預制的干版法，再演進到制式、高效、簡便的膠片工藝，最后進化到現今零成本、比特化的數碼攝影工藝。

這是攝影科技演進的過程，伴隨其生長繁榮的攝影藝術發展過程卻未必遵循著這樣一條“優勝劣汰”的自然進化法則。在攝影史的發展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到一方面當新的技術材料或器材設備出現后，帶來的新的拍攝手法和表現風格。另一方面在尋求新材料新技術更多表現可能性的同時，人們總會自覺或不自覺地從之前的攝影技術風格中找到可以嫁接的創作靈感。所謂“新瓶裝舊酒”，就是使用最新的攝影材料或設備，模仿借鑒傳統經典的畫面風格或主題創意，以達到“新”的變化，滿足人們對審美的口味偏好，正如“熟悉的味道與全新的體驗”。

數碼技術的普及，也帶來了攝影工業的轉型升級和市場的變化。典型的例子就是原本膠片時代的帝國柯達公司宣告破產，其余傳統感光材料企業也紛紛轉型停產。傳統制式的膠片類產品和設備變得越來越稀缺，價格成本隨著需求的銳減反而大幅提升。傳統非數碼類攝影器材的拍攝很多面臨著耗材緊缺或成本高昂的風險和不確定性。這也逼迫長期熱衷于傳統膠片拍攝或者嘗試非數碼攝影工藝的創作者尋求其他替代的解決方案。

綜上原因，在攝影誕生早期曾經存在過的各種古典攝影工藝，在攝影數碼化智能化全面普及的今天從新被人們挖掘復興起來并形成一股不小的熱潮。古典攝影工藝在數碼技術背景的當下被復活，應該并不是逆歷史潮流而動簡單的復原，不是與先進便捷的數碼攝影技術作對抗，而是古典攝影工藝嫁接在當前數碼技術上一次全新的重生。數碼技術強大便捷的前期影像采集技術、后期編輯處理能力及更精準隨意的輸出尺寸，都是古典攝影工藝可以借助的現代“神力”，這些都使古典攝影工藝已不被限定在原本的表現題材或技術手段了。為攝影的藝術創作又提供了更多新的風格體驗和選擇。所謂“舊瓶裝新酒”，就是完全可以利用古典攝影工藝與現代數碼技術相結合的方式，以古典攝影復古風格的畫面基調出現，卻在主題內涵和實現手法上加入更多的現代元素。

在攝影全民普及的大時代背景下，攝影教育也面臨著很多新的挑戰，如何在攝影專業性上有別于一般的攝影鑒賞或普通愛好者的層面，適時的開設《攝影工藝實驗》課程可以拓展攝影專業學生的創作視野，把原先停留在書本上攝影史中的古典攝影作品和背后所代表的攝影工藝技術變成現實中可以被選擇被重新創作的技術手段。這也能進一步加強學生對于真正了解經典攝影作品創作原理、創作難度的實景體會。在越來越同質化的數碼攝影表現中，也能尋找一條適合自己的創作手法。

另外攝影創作本身就是一項實操性很強的工作，僅憑專業的理論學習和藝術鑒賞不能培養出優秀的攝影創作人才。必須要結合理論學習、藝術人文的修養，再加上實際的創作訓練才能真正將其創作意圖完美的表現出來，而不是停留在理念的口頭或文字的闡述。攝影是視覺的藝術，最終必須訴諸于影像的表現來體現所有的創作意圖。《攝影工藝實驗》課程的設立即可增強學生在這方面的培養和訓練。

《攝影工藝實驗》課程中選擇最具代表性的幾種工藝給學生體驗。通過課程主要讓學生了解攝影工藝的基本特點，不用工藝之間的相通性，各自工藝所用金屬離子鹽的特性和影像風格的不同。通過實踐，掌握基本的操作流程和技術要領，能夠自我獨立完成某項工藝的作品實現。這些實操既有比特世界的運算，也有原子世界的神奇變化，帶給學生更多攝影魅力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