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體環境下短視頻“把關人”的重新定位

□李曉曄　劉夏

一、短視頻的定義及發展

由于短視頻出現時間較短，且正處于發展上升階段，目前國內對短視頻界定種類繁多，主要有兩大類。一類通過區別傳統長視頻來界定，該定義范圍比較寬泛，包含了從幾秒到幾分鐘時長不等的所有視頻。另一類是指專業的短視頻平臺所發布的短視頻，例如快手、抖音、美拍等平臺發布的短視頻。筆者比較傾向于艾瑞2016年短視頻行業發展研究報告中對短視頻的定義。短視頻指一種視頻長度以秒計數，主要依托于移動智能終端實現快速拍攝和美化編輯，可在社交媒體平臺上實時分享和無縫對接的一種新型視頻形式。它融合了文字、語音和視頻，可以更加直觀、立體地滿足用戶的表達、溝通需求，滿足人們展示與分享的訴求。①

我國短視頻爆發出現在2015年，該現象具有其特殊的社會背景和技術背景。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第3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5年12月，我國手機網民規模達6.20億，有90.1%的網民通過手機上網。只使用手機上網的網民達到1.27億人，占整體網民規模的18.5%。中國整體網民的增長已經由PC端向移動端增長，移動端網民數的快速增長，直接推動短視頻行業發展。同時，即時聊天、移動社交、移動端視頻等成為填充人們碎片化時間的重要方式，3G/4G用戶數量以及移動互聯網流量不斷增長，為短視頻的普及奠定了良好基礎。目前，短視頻平臺數量繁多，綜合性平臺有快手、抖音、美拍、小咖秀等，分享性平臺有QQ空間、微博、微信等，內容推薦性平臺有今日頭條等。

二、短視頻內容及受眾分析

（一）短視頻內容分析

豐富、優質的內容是獲取受眾的核心因素，也就是說“內容為王”在短視頻領域依然占有重要意義。

針對綜合性短視頻兩大平臺快手、抖音的500條短視頻進行內容分析，根據內容可以將短視頻分為生活技能、明星、美女模仿、寵物、生活記錄、曬娃、小學生模仿秀、才藝展示、炫富、美妝教程、減肥健身、美食和惡搞視頻13大類。其中需要說明的是，美女模仿是指傳播主體為面容姣好女性，傳播的內容是以短視頻平臺提供的音樂或者模板進行個人演繹；生活記錄主要是普通用戶通過短視頻平臺記錄自己的生活，其中包含大量旅行記錄；小學生模仿秀的傳播主體為小學生，以模仿短視頻平臺中比較熱門的短視頻為傳播內容。

生活記錄類短視頻所占比數量最高，為138條，這也是基于短視頻平臺定位——給普通大眾展示自我的平臺。數量較多的還有美妝教程類和美女模仿類，這與社會發展的趨勢相符合，在經濟迅速發展的今天，女性對美的追求催生了這一類短視頻的發展。其中值得注意的是，小學生的模仿秀也占到了一定數量，且其內容主要是模仿短視頻平臺熱門視頻，此類熱門視頻中不少內容是不適宜小學生模仿的。通過對500條短視頻進行分析，專業內容生產（PGC）所占數量很少，而用戶生成內容（UGC）占很大的比例。因此對內容的把關尤為值得關注。

（二）短視頻受眾分析

短視頻數據分析顯示，短視頻用戶主要分布在一二線城市，占比重55.9%，非縣級城市及其他用戶僅占比12.8%。男女比例相對持平，年齡主要集中在24歲到35歲之間，占比51.5%，其次是24歲以下，占19.4%。中高等消費人群占到了58.8%。②

在對綜合性短視頻進行分析時，筆者發現低齡化使用群體成為短視頻平臺上不可忽視的一部分用戶。抖音產品負責人也曾表示：“抖音85%的用戶在24歲以下，主力達人和用戶基本都是95后，甚至00后。”③95后和00后成長于物質相對豐富的生活背景下，更看重個性化、趣味化的追求，接觸媒介的習慣呈碎片化趨勢。當下短視頻的“趣味、個性、娛樂”等特點迎合了這代人不喜歡隨波逐流、追求個性解放的特點。他們通過短視頻的創作分享來滿足個人的社交需求，這種需求心理與之前的一代人相比可能更為迫切。

同時還有一部分使用群體值得我們關注，快手短視頻中有大量的鄉村人口使用群體。他們所發布的內容大多呈現低俗化、惡趣味等特點。大量鄉村人口使用短視頻平臺，筆者分析其中有兩方面原因：一是獲得關注和欣賞。任何人都想獲得他人的認可和關注，鄉村人口占有較少的媒體資源，短視頻平臺的開放給了他們展示自我的機會。個人才智等方面無法獲得關注時，他們就會發放一些博人眼球的短視頻。二是鄉村生活逐漸富裕，鄉村人口休閑生活得到豐富，使用開放性媒體娛樂生活。

三、短視頻把關人的重新定位

（一）普通受眾的把關人定位

李普曼指出，人類生活在兩個環境中，一個是現實環境，一個是擬態環境。現實環境如此巨大，復雜而又稍縱即逝，根本不可能被全部直接獲知，只能通過大眾媒介簡化后的擬態環境來認知，這樣則使得真實世界離我們越來越遠。雖然我們經歷的環境是由媒介擬態的環境，但我們的行為不僅由其自身的真實性，還伴有真實的結果。

受眾在短視頻建構的社會中認識世界，并通過發布自創短視頻或轉發其他短視頻來反作用于社會。與傳統視頻環境相比，受眾在短視頻平臺領域中，其角色不僅是受眾、傳播者，還是把關人。由于其身份的多樣性，要求其培養較高的媒介素養，對于什么樣的短視頻是不能傳播和拍攝的，他們應該具有清晰的認識和判斷。

（二）兒童受眾群體的把關人定位

童年時期是一個善于模仿的時期，兒童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等都尚未正式確立，明辨是非的能力也有待提高。新媒體時代下的“數字兒童”將自己長時間暴露在媒體的影響之下，潛移默化會受到行為上的影響。在抖音短時頻平臺上，經常可以看到一些小學生模仿一些成年人的舞蹈、說話方式和行為習慣等，兒童在這種環境影響下，其行為表現早熟化、社會化。例如抖音短視頻平臺上存在大量炫富視頻，最常見的是曬豪宅、豪車、禮物等。這類炫富視頻對兒童的價值觀養成十分不利。抖音上可見到小學生模樣的兒童在炫耀一只媽媽給她從韓國帶回來的包包，此類短視頻可能引發同齡兒童效仿，形成攀比、炫富心理。另一類短視頻是無底線的惡搞視頻，在房門上纏膠帶，絆住自己的親人。該類短視頻看上去娛樂性極強且操作簡單，兒童會對此類惡搞行為進行模仿。還有一類短視頻是成人化妝視頻，女性兒童天生愛美，會對此類行為模仿學習。在抖音短視頻平臺中存在大量的女性兒童化妝短視頻，這會對兒童的身心健康成長造成不利影響。同時一些兒童為了獲得較多關注，可能會模仿一些極端行為，例如快手短視頻平臺上的吃燈泡、吃死豬肉，或者出現自虐的視頻。此類視頻容易獲得較高的關注度，可能引發兒童的模仿。甚至一些違法的視頻在短視頻平臺上大肆傳播，曾遭到了央視的點名批評。快手短視頻平臺上粉絲排名前十的一位大V王樂樂，兩年前因曬過17歲妻子楊清檸產子的視頻而獲粉無數，從而掀起了一股炫耀少女懷孕的浪潮。受到楊清檸影響的是她的粉絲，一位年僅14歲的女孩，在短視頻平臺上炫耀自己14歲懷孕。這不是個案，在快手短視頻中搜索會發現，00后懷孕當媽媽的視頻隨處可見，這些00后媽媽們還會分享一些“相關經驗”，例如性行為、賺錢途徑等。這些在許多三觀未成型的兒童看來，是一種人生贏家的真實寫照，極易產生行為誤導。

兒童尚未形成明確的是非判斷標準，作為受眾或傳播者，他們無法正確地判斷自己是否可以觀看、分享或傳播這些短視頻，這時兒童的家長和學校就應該起到“把關人”的作用。在家庭中，家長要給兒童相應的指導和幫助，對于可能影響兒童健康成長的短視頻給予處理和制止。家長還應嚴格控制兒童使用媒體的時間，使其遠離媒體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因為在互聯網時代，一切信息都能夠在成人和兒童之間共享，成人和兒童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兒童幾乎被迫提前進入充滿沖突、暴力、炫耀、性愛的成人世界。除了作為監護人的家長，學校也應該對兒童的媒體使用起到教育作用。學校應對兒童開展媒介素養教育，幫助兒童在信息爆炸的環境下保持清醒的認識，確立主流價值觀，對信息取舍有自己明晰的判斷。

（三）短視頻平臺組織的把關人定位

在人人都可發聲的時代，短視頻平臺上各類內容都能得到充分展示，可以說百花齊放，但也亂象頻出。2018年4月4日，針對短視頻亂象，國家廣電總局同屬地管理部門嚴肅約談了“今日頭條”“快手”兩家網站的主要負責人，并責令兩家網站采取整改措施。④當下短視頻發展主要應該解決監管問題。除了上述各方的外部監管，也需要短視頻平臺組織的內部自律。如果不進行自我把關、自我監控，整個行業將呈現畸形發展，最后可能被國家相關部門限制，或被市場拋棄，整個行業就此衰落。

短視頻平臺組織內部把關有很多手段可以采用。利用人工智能技術進行自我過濾、追蹤等，從平臺的技術結構層面能夠進行基本的過濾，把不合格的內容屏蔽掉，同時還可以通過人工審查對內容進行把關。筆者在研究中發現，快手短視頻平臺目前已經成立了自律委員會。自律委員會成員由注冊時間超過180天、過去30天內至少15次使用和無違規處理記錄的使用者申請組成，除了一些用戶可以成為自律委員會成員外，還有一些高校專家教授和資深媒體人組成的專家委員對平臺上的視頻內容進行監督把關。自律委員會在公示大廳對一些具有爭議的短視頻進行投票，然后再在平臺上播放。只有平臺做好自我把關，才能在很大程度上杜絕低俗、惡俗、違法內容短視頻的傳播，才能促進行業持久的蓬勃發展。

四、小結

“把關人”理論從1947年問世以來已有70余年，在傳統媒體語境下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新媒體時代，新的傳播模式已經對傳統的“把關人”理論產生了沖擊。“把關人”理論的應用在當下應該注入新的血液和活力。筆者認為，新媒體時代信息把關更加重要，每個守門人都應恰當行使把關權力，方能給網絡信息傳播營造一個可持續發展的良好環境。

注釋：

①艾瑞.2016年短視頻行業發展研究報告[DB/OL].http://www.useit.com.cn/thread-13364-1-1.html.

②馬世聰.中國短視頻行業年度盤點分析2018[EB/OL].https://www.analysys.cn/analysis/trade/detail/1001248/.

③周小白.抖音首次公布用戶年齡分布：97后成網紅主力85%在24歲以下[EB/OL].http://www.techweb.com.cn/data/2017-09-03/2581565.shtml.

④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嚴肅處理 “今日頭條”“快手”傳播有違社會道德節目等問題[EB/OL].http://www.sapprft.gov.cn/sapprft/contents/6582/363639.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