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思想對社會工作者價值觀的啟示

(北京工業大學　北京　100124)

導言

中國土壤成為社會工作在本土生根發芽、發展創新的堅實基礎和有力依托，在社會工作本土化進程中，帶有西方價值烙印的社會工作與扎根于中國傳統文化的老子思想實現相逢。在此背景下，致力于探究老子思想與社會工作的聯結與契合，有助于在兩種文化的交流碰撞中，促進社會工作與中國傳統文化的融合。以期在老子思想底蘊的熏陶下，更大程度地激發社會工作原初的能量，使社會工作在本土發揮更大的功能和效用，使社會工作致力于更加自覺地、以人為本地、藝術地、美且至善地為人們的福祉服務。

筆者從老子思想對社會工作者價值觀的啟示進行思考，從貴柔、守雌、善道等方面展開思考，闡述社會工作者的接納態度、優勢視角和德行修養，就其內涵外延進行分析，探討老子思想對社會工作者的思考、啟發與收獲。

一、社會工作者的接納態度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所惡，故幾于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惟不爭，故無尤”(饒尚寬 譯注，老子八章，2006)。最高的德行莫過于水，它潤澤利益萬物而不與之爭奪，匯聚于人們厭惡的低洼之處，正因為它處下，所以更近于大道。它的威嚴與信譽也因此為萬物知曉。

它居于低洼之地，自處卑下，態度謙虛，行為恭敬，明白“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饒尚寬 譯注，老子三十九章，2006)，它言下身后，謙恭卑弱，以其自身存在說明了“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饒尚寬 譯注，老子六十六章，2006)。

它品性深邃寧靜，交接良善之輩，言語信守承諾，為政精于治理，處事充分利用自身的特性和優勢發揮功能，行動善于等待和把握合適的時機……這些優秀的特質都融匯于它的無形無狀之中。

它柔弱慈悲，因為“生也柔弱，死也堅強”，因為“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饒尚寬 譯注，老子七十六章，2006)。它“強大處下，柔弱處上”(饒尚寬 譯注，老子七十六章，2006)，它是看似柔弱——“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饒尚寬 譯注，老子七十八章，2006)。它是天下至雌至柔之物，卻柔弱勝剛強，形象地闡釋了“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饒尚寬 譯注，老子四十三章，2006)。

然而它雖深知自己的雄強，卻甘守雌雌柔——“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為天下谿，常德不離，復歸于嬰兒。知其白，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于樸”(饒尚寬 譯注，老子二十八章，2006)。它像山中溪澗與幽谷，處靜處下，因為那是天下雌柔所在，是天下萬方交匯的地方，所以它能匯聚和生發萬物恒常的德行，能夠歸復到嬰兒的純真、歸復到赤子的質樸狀態，它不與萬物相爭，所以天下莫有能與其爭者。

社會工作者在服務對象面前應有不爭的柔軟和慈悲的德行，以慈悲包容并給予接納，以柔軟化解并滋生力量，以不爭成全服務對象自我的統一和生命的成長。

二、社會工作者的優勢視角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饒尚寬 譯注，老子十七章，2006)。老子給我們指引：作為一個社會工作者，在面對服務對象的時候，我們如何實踐？

最理想的社會工作者，是更多地作為支持者、資源提供者給服務對象提供更多的更大的平臺，讓他們發現和挖掘自己成長的潛能。他們充分發揮自身的特質、自我發展自我完善、最終達成自身的和諧統一以及自身與外物的和諧統一、增進了生命的成長和福祉，然后他們說“我們本來自己如此”；

其次，社會工作者更多地作為倡導者、實踐者，親力親為，平易近人，帶領大家前進，幫助大家成長，大家都看到你的努力和作為，親近你并且贊譽你；

再其次，大家都害怕你，因為你沒有調動起他們的熱情，沒有激發出他們的潛能，沒有讓他們的特質得以施展和發揮，你忽略了、掩蓋了甚至是否定了大家自身的優勢，讓大家錯失了成長的機會和動力；

更其次，社會工作者能力不足，問題諸多，大家還會責備他侮辱他。如果社會工作者本身就失信于人、專業能力差，他自然就無法令人信服，這樣的人自然也無法樹立威信，因為他沒有用以樹立威信的根本。

威信何以樹立？威信來自高尚的道德和言行。

“太上，不知有之”(饒尚寬 譯注，老子十七章，2006)。最好水平最高層次的教化，百姓是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的。待功成事遂時，百姓皆謂“我自然”而已。具備如此德行的善道者，威信隨之而生。他經歷豐富，思想厚重，貴言而注重培養鍛煉能力，不輕諾而信守承諾。太上者，擁有太上的德行——“上德若谷，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真若渝”，最高的德行，是善道者的最高體現，儉嗇內斂深邃隱秘，正所謂“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道雖幽隱無形卻“善貸且成”，總是幫助萬物，施予萬物，成就萬物，而不爭不求(饒尚寬 譯注，老子四十一章，2006)。

儒家經典《大學》開篇亦云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其旨都在通過道德修養達至人性最高的“善”境界，這是對人類本性的復歸(《傳習錄上·語錄一》)，是事理當然之極(《四書集注·大學章句》)。止于至善，然后能定、能靜、能安、能慮、能得。知曉了本末始終的道理，就離“道”更近了。離“道”越近的人，其德行越是崇高廣博，他為人于微隱，處世于微明，令周邊之人時常有“我自然”的喟嘆而不覺。故而太上者，不怒自威，無為而威自有信自生也。

三、社會工作者的德行修養

作為社會工作者，需要以德修身。有德行才能獲得尊重和認可，才能立身。如何彰顯社會工作者的德行修養，老子說“我獨異于人，而貴食母”(饒尚寬 譯注，老子二十章，2006)。在“未央”宇宙中，老子作為一個渺小的人類，清楚地認識到“人之所畏，不可不畏”，這是他同于眾人之處，既有同，就生出不同，“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老子倡導要做一個特立獨行的人，這種特立獨行中蘊涵高潔的操守——“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我獨泊兮，其未兆”。在眾人的熱鬧狂歡中，我淡泊自守，混沌寧靜，我追求的不是色聲香味觸的滿足，而是忠實內在的修為與精神的境界。我之所以獨異于人，不是因為我孤傲不群，而是因為我全性保真，取法于道，順應自然(饒尚寬 譯注，老子二十章，2006)。

因為我取法于道，順應自然。所以我既不孤僻只躲清靜，也能耐得住寂寞。在淡泊寧靜中，我沉淀出最安詳最真實的樣子。在我的心寧靜澄明安詳的時候，他人才能把我當鏡子，才能照出他自己混亂的心。社會工作者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服務對象是要拿我們來關照他們自己的。做到這種程度，需要靜和凈，這樣才能給予別人安靜澄明的力量。如果一個人靜(凈)下來，他就會有力量有智慧。

正如老子言“古之善為道者”一樣，因為“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又想傳承他們的大美大德行，所以只能“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渙兮，其若凌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濁；澹兮，其若海；飂兮，若無止”(饒尚寬 譯注，老子十五章，2006)。他們謹慎恭敬、溫和端莊、敦厚渾然、質樸純正、寧靜飄逸、安詳謙卑。這樣的人，才養心，能養心的社會工作者才能去養他的服務對象的心，這樣才能去化解他們的心，舒暢他們的精氣神，為他們的福祉服務。

結語

老子思想對社會工作的價值與意義都流露在道德經的五千言中。老子思想本身，對每個個體的修養以及精神追求就是一個借鑒，這是傳承了古老的中國文化的精髓，歷經歷史長河的洗禮和歲月塵埃的鑒證而愈發熠熠生輝。無論是社會工作中的社會工作者還是社會工作中的服務對象，亦或任何一個中華兒女，身為炎黃子孫，生活在這片黃土大地上，生活在這片一直孕育著生命、文化和傳奇的大地上，我們哪有理由去忽視這樣偉大的存在？如饑似渴的追尋、充滿好奇的探索才是原應持有的態度。學會歸零，始終把自身維持在一個有虛空的狀態，有虛空，才能追求充實和飽滿。永遠追尋、永遠探索，因為自然有太多智慧和美德留待我們發現——貴柔守雌、端莊肅穆、包容慈悲、和諧安詳、深邃美好。

這些思想本身就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充滿這種思想底蘊的社會工作的思想觀念和實踐也才更加堅定、充實、有力，才更有堅實的基底去開拓和創新，為社會工作的本土化腳踏實地地努力。在努力時，也仰望星空，因為心懷信仰，有信仰的行走更具威懾震撼、更具魄力，也擁有更持久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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