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40年廣播的創新發展

涂有權

【摘要】改革開放帶來的思想解放和突飛猛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給廣播創新探索提供了絕佳的機遇與肥沃的土壤，受眾對豐富的精神文化生活的向往又極大地啟發和引領了廣播發展的方向。本文以江蘇人民廣播電臺改革開放以來新聞節目創新發展為起點，以廣播行業豐富的創新實踐為基礎，從廣播播出形式、傳播方式和事業發展以及產業拓展等方面，簡要梳理了改革開放40年來廣播的創新變革與進化軌跡。

【關鍵詞】改革開放 廣播 頻率 創新 江蘇臺

1978年12月召開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揭開了中國改革開放的序幕。改革開放就是要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提高綜合國力，進一步解放人民思想，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們黨團結帶領人民進行改革開放新的偉大革命，破除阻礙國家和民族發展的一切思想和體制障礙，開辟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使中國大踏步趕上時代。”改革開放以來，各行各業以開拓創新的精神革故鼎新、奮發進取，廣播業也迎來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取得了輝煌的成績，創造了今天廣播大發展大繁榮的局面。

一、解放思想，創新求變，廣播迎來發展的“春天”

《江蘇省志·廣播電視志》一書對江蘇人民廣播電臺（以下簡稱“江蘇臺”）的歷史做了較為詳盡的介紹，縱覽改革開放以來江蘇臺新聞節目的演變進程可以略窺40年來廣播發展的大致軌跡。

1978年，江蘇臺提出“精辦政治節目，增加知識節目，豐富文藝節目”的方針，新聞節目致力于增加信息量，提高時效，改變“假、大、空、長”的文風，并改變內容依賴報紙的情況，增加自采稿件。1981年后，江蘇臺把工作重點逐步轉移到以宣傳為中心的軌道上來，確立了新聞節目的主干地位，并以新聞改革帶動整個節目的全面改革。1981年6月1日，創辦《江蘇快訊》節目，每晚20：30用五分鐘時間廣播10條左右江蘇省當天新聞，當晚重播時，插入新到消息，如當年全國游泳錦標賽于某日21：00在南京結束，當晚21：55的該節目播出這條消息。1982年9月1日，黨的十二大在北京開幕，中央電視臺轉播實況后1小時，該節目即播發3條各地群眾反映的消息。《江蘇快訊》的快、短、新、活，對長期以來新聞報道的緩慢冗長是個突破。1982年10月，時任廣播電視部部長吳冷西在華東七省市廣播電臺第二次新聞節目交流會上贊揚《江蘇快訊》改革是廣播新聞的方向，廣播新聞都應該是快訊。

1982年，江蘇臺加派人力，增加了新聞節目的時間和次數。當年3月，江蘇臺實行與江蘇省廣播事業局局、臺分開的新體制，成為宣傳事業實體，內部機構也相應進行調整，編輯部設新聞一組、新聞二組、理論組、農村組、文教組、通聯組、工商組、外語組和駐外記者站。至1983年秋，江蘇臺每天播出新聞14次，合計120分鐘，其中大部分是當天的新聞，自采稿占80%以上。1987年，每天自辦新聞節目播出量占全臺各類節目制作量的17.47%。新聞資訊的大量供應，在江蘇臺推出類型化新聞廣播之時有了更加突出的體現，2007年1月6日，江蘇新聞廣播誕生，成為全國第一家省級類型化新聞廣播頻率，采用“碎片化”方式傳播資訊，每個整點、半點滾動直播，這一方式后來也成為了國內研究廣播現象的主要對象。“傳遞資訊、傳揚正氣、傳承文明”，江蘇新聞廣播通過大型新聞行動唱響新聞宣傳主旋律，開創了廣播新聞報道的“江蘇模式”，如《時代先鋒》《華西村的青春之歌》《改革再出發》《“一帶一路”江蘇風》《治國理政江蘇實踐》《創造者》等，影響深遠，社會反響熱烈。

改革開放也給廣播專題節目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江蘇臺《理論與實踐》節目結合新時期的諸多理論問題，開展大眾化的宣傳，使理論廣播煥發生機，為兄弟臺所矚目；《農村節目》針對“文革”期間遭受到嚴重破壞的情況，從內容到文風，進行了一系列撥亂反正與改革創新，使節目重新貼近農民，貼近新時期的農村實際，并借助社會力量，開門辦廣播，重視分析形勢、研究問題，開展專題討論，講求“說”的藝術，社會影響廣泛。

二、廣播播出形式的變化帶來一系列深層次的變革

1986年珠江經濟廣播橫空出世，引領了中國廣播的改革熱潮。珠江經濟臺的開播，打破了傳統節目模式，推出融大眾型、信息型、服務型、娛樂性為一體的全新節目，開創了主持人直播、聽眾熱線參與、大板塊結合、全天滾動播出等全新的廣播模式——“珠江模式”，“珠江模式”已是廣播改革的代名詞。從錄播到直播，是廣播播出形式的一次革命性飛躍，促進了廣播傳受雙方關系的進化，帶來了廣播內容的全新變革。

在“直播熱”興起的開端，眾多廣播播音員“看見直播話筒就渾身發抖、大汗淋漓、手腳冰冷、無話可說，滿腦子空白甚至嚎啕大哭直到休克”；也有敢于吃螃蟹者，一到話筒跟前，就如江水滔滔興奮得有說不完的話，直播室成了“家庭客廳”。直播將直播室與新聞現場無縫隙連接起來，一根電話線、一部手機就解決了現場信號傳輸問題，戶外直播、現場報道就這樣逐漸進入人們的耳際。1992年南京煉油廠大火，記者就在現場近距離通過手機進行新聞報道。

直播的興起，徹底改變了廣播與聽眾的關系，聽眾從直播中獲得了及時的訊息，有了參與直播互動的機會與沖動。訪談節目也開始流行起來，老百姓被請進了直播室，眾多嘉賓學者更是一出廣播直播室就成了名人，媒體造星大概肇始于此。1987年1月，江蘇臺創辦《文藝天地》節目，融新聞性、知識性、娛樂性、欣賞性于一體，改變過去“我播你聽”播音模式為采用主持人“一對一談心”的播音方法，主持人與嘉賓站在不同的角度（包括聽眾的角度）熱烈交流，內容涉及電影、電視、音樂乃至文藝圈的各類軼事，給廣播文藝注入新的活力，后來干脆推出了一檔新的節目《文化三劍客》，受歡迎程度出乎意料。廣播脫口秀也得以植根成長，成就了越來越多著名主持人（而不是播音員），成為聽眾心目中的明星，所到之處，受追捧程度不亞于影視界明星。南京大學社會學研究所曾經做過一個調查，如南京廣播主持人大鵬當時在當地的知名度高達63%。

隨著廣播播出形式的改變，聽眾的反饋方式也在同步改變。從聽眾來信到電臺的收聽測量，廣播更加關注傳播效果。近幾年來，專業市場調查機構將收聽率調查方式從日記卡升級到虛擬測量儀，數據越來越精確，也越來越及時，為廣播改進節目、提升服務增添了依據，廣播變得更加透明、與時俱進。現在，廣播從業者很容易獲知當下受眾對內容的需求，更便于生產適銷對路、滿足受眾口味的產品。借助互聯網技術，還有廣播機構將受眾的反饋直接引入對主持人的業績考核中來，在某種程度上體現了對市場的尊重、對用戶的尊重。但物極必反，如果只是以市場為導向，往往會產生新的弊端，“三俗”問題就是其中之一。用戶需要什么，廣播生產什么，不能理解為要喪失主流媒體的導向性與公信力。用戶反饋是雙刃劍，需要辯證看待，否則會得不償失。在用戶反饋面前，廣播從業者一定要保持定力與判斷力，準確地說，需要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彰顯正能量。守牢陣地，這才是廣播可持續發展的根本。

因為反饋日益迅捷，廣播節目內容更新頻率加快，和社會發展及受眾生活的聯系更加緊密。在快節奏的生活面前，尤其是在新技術帶來人們生活方式日新月異的情境下，廣播內容的創新步入制度化、常態化的階段，廣播頻率的定位也在不斷變化。新的時代背景下，廣播的供給側尤其是內容側結構性改革正在潛移默化地進行，頻率資源的供給與整合也在自發自覺推進，強調資源配置優化及協同意識、生態理念和共享發展，正在為廣播應對市場需求、促成自身持續健康發展探索可能性路徑。

三、應市場需求而起的系列頻率廣播壯大了廣播事業蓬勃發展的陣地

從單一的人民臺到矩陣式的系列頻率廣播，廣播在不斷尋找機會，擴大覆蓋面，提升專業性，增強貼近性，推進市場化。上世紀90年代初，“南京經濟廣播設立不久，很快廣播就進入了一個‘分頻時代，經濟廣播、體育廣播、音樂廣播等專業頻率如雨后春筍般涌現”。這些系列廣播豐富了廣播的內容供給，成就了廣播的專業性，影響了特定的人群，促進了廣播事業的繁榮。社會影響力和經濟實力堪稱占據整個廣播半邊天的交通廣播的興起，更是具有里程碑意義。1991年9月30日，上海人民廣播電臺交通信息廣播開播。到現在，全國交通廣播已經增長至124家（2016年數據），在全國各地的媒體影響力也日益凸顯，幾乎都成為了當地廣播頻率中的“龍頭老大”。

廣播履行社會責任的能力日益增強。隨著國家改革開放的推進和廣播電視事業的發展，江蘇各級廣播、電視臺的宣傳改革，莫不以新聞改革開路。新聞內容漸趨豐富，形式愈見活潑，特別注重貼近實際、貼近群眾，增加新聞報道深度、廣度，在注重正面報道的同時，也注意發揮新聞輿論監督作用，成為維護社會穩定的減壓閥、推動社會進步的助推器。“喉舌”與“耳目”功能聚集一身，讓廣播的發展有了更加堅實可靠的基礎。《政風熱線》《行風熱線》《黨風政風熱線》等節目，一根電話線、一根網線聯通了政府職能部門與基層百姓，架設了民意溝通橋梁，使得社會治理更透明，政府工作更高效。重慶廣電集團打造的《陽光重慶》是一個專業化、復合型的民生服務平臺，建立了民意民訴指揮監控中心，通過對民生大數據進行系統分析，形成民情分析報告，為當地黨委、政府和各有關部門制定政策、實施民生項目提供決策參考。“辦好《陽光重慶》‘一臺一線一網，堅決查處損害群眾利益的人和事”甚至寫進了重慶市人民政府工作報告，可見一檔好的廣播節目對于社會治理的重大作用。一些監督類節目、幫忙類節目，直面問題，主動尋求解決方案，受到廣大受眾的歡迎。近年來，江蘇新聞廣播推出的“蘭菌凈不是疫苗”“拯救駱馬湖”“有毒的塑膠跑道”等輿論監督類報道，在大幅提升廣播公信力的同時，也促進了社會治理的完善，為和諧社會建設作出了貢獻。

應急廣播也獲得了快速發展。應急廣播對于國家來說，是社會治理能力的新內容；對于廣播行業來說，是大眾傳媒職能外的新功能。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應急廣播工作。在近年來的重大自然災害中，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和各地方廣播電臺積極探索，做了許多有益嘗試，彰顯出應急廣播的巨大作用。交通廣播以其影響力盛、大語言量直播、節目設置靈活、反應迅速、聯系廣泛等特點在應急廣播體系建設中大展身手，最充分地發揮了廣播優勢，“平時知道你是誰，戰時方知應該找誰”。各地應急廣播也多與交通廣播“合體”，形成“平戰結合”的呈現狀態，有效服務于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四、廣播傳播方式的創新發展讓“新廣播”破繭化蝶

從聲音的唯一傳播方式到多媒體的傳播方式，廣播在漸行漸遠的同時又在逐漸回歸，至少在理念上如此。特別是在媒體融合深入推進的當下，廣播做回自我，重塑聲音價值，夯實核心競爭力，堅定戰略定力，成為共識。

聲音、文字、圖片、視頻，看似大而全的立體化、全通道式傳播，讓廣播在應對移動互聯網沖擊時，充分彰顯了其作為移動媒體、伴隨媒體、低成本媒體的特性與優勢，迅速走上了媒體融合發展的快速路。在傳播方式進化的初期，一些廣播機構采取了增設視頻的方式，在廣播播出過程中，同步通過網站進行視頻直播，有些廣播電視臺甚至借助名牌廣播節目的影響力，將廣播直播的視頻信號接入到電視頻道，“廣播可視化”成為一時熱門話題；隨后在移動互聯網大行其道的時候，又有一些廣播機構開始在直播室架設互聯網直播攝像頭，取代了電視化的重型直播設備，在互聯網上引發用戶圍觀，為廣播的推廣和營銷帶來了一定的新鮮感。但廣播節目架構、類型、內容設置相對固定，且缺乏肢體動作，單一語言表達，難以豐富直播熒屏，廣播“可視化”創新，在新鮮感過后又進入一輪新的創新真空。

江蘇臺打造可聽、可看、可讀、可感、可交互、可交易的“新廣播”，其“大藍鯨”客戶端以及超千萬粉絲構成的“兩微一網”矩陣，正在與傳統的江蘇廣播融為一體，合而為一，構成了新的平臺。運用新技術、聚合新內容和拓展新渠道，讓廣播在廣覆蓋中增強影響。圖文視頻豐富和增強了聲音的魅力，聲音元素在傳播過程中的獨特價值被更加重視，聲音之美也被充分展示，聲音的想象空間被充分挖掘，聲音的表現力被強化，廣播的傳播力、公信力、表現力、互動力、營銷力極大增強，已經與傳統意義上的廣播形態有了截然的不同，在廣播融合發展的進程中，江蘇臺探索出了一條具有移動特點、社交特色的發展道路，受到業界矚目。

與其說是傳播方式發生了飛躍式變革，不如說是廣播的形態發生了變革，廣播已不只是簡單的傳播機構，而是融傳播與服務為一體的綜合運營商，圍繞用戶的衣食住行，充分釋放自身價值，構筑廣播持續發展的戰略縱深。

五、廣播產業拓展大大延展了廣播發展的外延

交通廣播借勢蒸蒸日上的汽車產業快速拓展，與專業機構合作，發力汽車后市場，取得很好的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2001年開播的江蘇交通廣播網、從一面世便是產業化運作的“土著”，帶著強烈的產業基因，幾經修正完善，在2006年前后形成了“通過最汽車、最廣播的資源整合，做最具競爭力的汽車服務運營商”的產業發展戰略，為業界打開了產業拓展的思路。交通廣播面向司乘人員這一新生代專業高端人群，次第開發專業化的汽車服務節目，從新車導購、車險常識、自駕旅游，到汽車維修知識、車載用品推介、二手車評估等，交通廣播搶占了汽車人群車載場景的大部分時間。在此基礎上，交通廣播又基于廣播權威性及節目生命力，全面出擊線下汽車后服務領域，新車銷售一汽車保險一汽車用品一有車生活一汽車美容、維修一二手車交易，形成幾近封閉的產業鏈。市場與投資機構青睞于這種媒體延伸的產業群概念，廣播發展與產業拓展相得益彰，高效使用媒體資源，又反哺媒體本身，帶來雙向互補增長，使得社會化合作紛至沓來，其中不乏行業領軍機構，雙方聯手在汽車后服務領域跑馬圈地，以圖產業收益。

這種廣播產業拓展思路迥異于此前媒體拓展產業的路徑，沒有囿于媒體“內容為王”的成見，不在內容及其上下游業務上打轉，如紙媒的圖文設計、排版、印刷、發行等，或者廣播一直在做的錄音、音像出版、節目銷售等，而是推崇“影響力為王”，嫁接其他行業，變現主流媒體的影響力與號召力，非常“自然”地將交通（汽車）媒體與汽車行業有效結合了起來，依靠媒體的力量掘進汽車后市場，讓競爭者措手不及。如北京、湖南、廣東等地電臺都在這一領域進行了實踐探索，豐富了廣播產業的內涵。盡管在這過程中有得有失，有經驗有教訓，但從業者一直在實踐中校正方向，在特定的時代場景中創造廣播產業拓展的新課題。如今，上海東方廣播中心依托于廣播節目和微信公眾號以及“阿基米德FM”，面向高凈值人群，推出以平行進口車為切入點的“有腔調廣播購物”項目，2016年銷售額大概六千萬元左右，還拓展汽車金融保險、高端旅游線路等汽車后市場項目；河南廣播電視臺交通廣播借助媒體公信力、政府行業資源調動能力、商家聚合能力，打造交廣車生活服務平臺，專業服務車友；遼寧廣播電視臺交通廣播與社會機構共建新媒體車友服務平臺；江蘇臺交通廣播在傳統自駕游、車用品領域之外，又開辟了體育娛樂項目……交通廣播一直走在廣播產業拓展的前列，為廣播的持續發展貢獻著可貴的智慧與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