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足球癡狂的孔兵和他的“路虎”兄弟們

樂樂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結識了北京宏賓偉業路虎足球俱樂部的發起人、董事長孔兵。孔哥和兄弟們組建的路虎俱樂部，從2005年成立至今，拿過全國冠軍，摘得過北京市桂冠，無數次闖入各項業余足球賽事決賽階段。在北京業余足球圈，提到“路虎”，沒人不豎大拇指——“路虎很厲害！”如此高的評價，不僅是由于路虎比賽成績好，更是由于路虎球員的球品好，不耍賴、不斗毆、不惡意犯規。

與孔兵暢談之下，我發現他真不愧被圈里朋友們稱為“北京業余足球第一人”——懂球、愛球，為足球、為球隊默默地做著貢獻。由此，我對這位“60后”的足球癡以及他的“路虎俱樂部”不禁產生了強烈的興趣。2018年2月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與孔兵以及路虎俱樂部的三位成員——劉澤奎、向東東、劉劍圍桌而坐，暢談咱們北京的路虎俱樂部、咱們北京爺們兒對足球深沉的愛。

60歲打滿全場的足球“老頑童”

路虎俱樂部沒有年齡限制，上到五六十歲的老將，下到十幾歲的孩子，“三代同堂”的隊員們跨越了職業、年齡，一起在球場上馳騁，享受足球帶給他們的快樂和滿足。63歲的劉澤奎是路虎俱樂部“爺爺輩兒”的球員，大家都親切地叫他劉哥。“足球很容易拉近感情，其他任何運動都沒有這么大魅力。”劉哥告訴我，“我和俱樂部13歲的小會員關系都特別地好，足球語言讓我們之間溝通完全無障礙。”

劉老先生精神矍鑠、充滿活力，若不是滿頭華發“出賣”了他，看起來只有50歲出頭兒。即使在足球愛好者扎堆兒的路虎俱樂部，劉哥也算是典型的“球癡”了。四十多年前，十幾歲的劉澤奎看到前八一隊前鋒胡登輝在比賽中靈動的過人、精彩的進球，就愛上了踢球。雖然出于興趣加入了一家業余俱樂部，但用劉哥自己的話說，他一直都在踢“野球”。2015年，劉哥就連“野球”也差點兒踢不成了——當時的俱樂部有規定，60歲以上的球員即不再續約，怕年齡大了，身體出狀況。直到認識了孔兵，加入路虎俱樂部，劉澤奎才不再擔心沒球踢。劉哥說，孔兵是給了他第二次足球生命的人。不僅是因為孔兵使年逾花甲的他能繼續馳騁賽場，更是因為來到路虎3年，自己的球技突飛猛進。來路虎之前，劉先生的兒子——9歲開始接受專業足球訓練的小劉經常對父親說：“一看您就沒學過球，意識、技術都不行。”小劉現在再看爸爸比賽，總會夸他球技進步很快。劉哥半開玩笑地說：“這回我也可以跟兒子吹吹牛，說自己正經學過球啦！”

有一位哲學家講過，人生最幸福的回憶就是童年的游戲。劉哥說，自己從小就喜歡踢球，現在能在球場上找回童年游戲中那份單純的、發自內心的快樂，使自己越活越年輕。看著老伴兒的身體越來越好，精神頭兒越來越足，劉哥的夫人也替他高興，更加支持他每周到路虎俱樂部練球了。說起夫人，劉哥的幸福和驕傲之情溢于言表：“夫人在足球上給了我很大支持，幾乎每次訓練都會接送我。在我們路虎俱樂部，我家的這個‘專職司機應該是頭一份兒啦！”

1月10日是劉澤奎老先生的生日。他告訴我，2018年的生日，是他有生以來過得最開心、最難忘的一個。生日當天，俱樂部為劉哥訂了一個足球場造型的大蛋糕，還寫上祝福：“路虎足球俱樂部全體成員祝劉哥生日快樂！”回憶起當天的情景，劉哥滿面笑容地說：“第一次在足球場上過生日，第一次擁有兄弟們給我買的生日蛋糕，你說我能不感動嗎！而且，我過生日那天是中國女足‘鏗鏘玫瑰的元老劉英教練給我們上課，簡直是雙喜臨門！”

身兼二職的全能“二把刀”

向東東大夫是某醫院疼痛科的專家，路虎俱樂部的“二把刀”——作為球員用“腳刀”狠狠撕裂對方防線，作為隊醫用“手刀”為隊友治療傷病。軍旅出身的向大夫說話干脆、做事爽快，雖已退伍多年，仍有著軍人特有的挺拔身姿和凜然正氣。他告訴我，自己一直擔任醫院足球隊的隊長，但由于沒有接受過正規訓練，球隊一遇強敵準得“繳械投降”。2015年向大夫加入路虎俱樂部，希望通過專業教練的指導來提高球技，帶領醫院球隊取得更多勝利。“剛在路虎練了半年多，我們醫院球隊的隊友就跟我說，沒想到東東過了40歲，球技還能‘漲！” 向大夫不無驕傲地對我說。

一場訓練賽結束后，隊員合影留念

在向大夫眼里，路虎的會員都是好兄弟，都會自覺為隊友著想——需要自己傳球、打配合的時候，甘心當綠葉，為隊友進球作奉獻。“尤其是專業隊退役的幾位職業球員。”向大夫說，“他們帶著我們踢的時候，都會想著把球多傳給我們，讓我們這些技術不太好的人，在實戰中獲得提高。”路虎俱樂部出去打比賽，從來不主動跟人打架，萬一雙方由于身體沖撞發生沖突，其他隊員也都會上前相勸。“孔哥一直強調，我們絕不挑起事端，遇事要多忍讓，發生矛盾以‘壓為主。出來是為了踢球、鍛煉身體的，是想讓大家開心的，不是為了打群架。”向大夫說，“無論是我還是后期加入俱樂部的會員，都是因為看到孔哥的人格魅力、看到整個俱樂部的好風氣，才被吸引過來的——大家在這個氛圍里很舒服。”

作為首屈一指的疼痛科專家，向東東大夫專攻運動損傷專業，加入路虎后自愿挑起了隊醫的擔子——不管自己能否上場，向大夫都一直陪著兄弟們打比賽。“我是搞運動損傷專業的，當隊醫正好是我的專長。這幾年跟路虎、跟這幫兄弟在一塊兒，我覺得特別開心。”向大夫告訴我，“球隊主力球員基本都比我小，大家也都挺不容易的，沒有報酬，光憑著‘熱愛兩個字，投入了這么多的時間和精力打聯賽。雖然在球場上我的能力有限，但我希望至少能保障隊員少受傷，就算受了傷也能用正確的方法處理，及時得到救治。”向大夫介紹，隨著路虎俱樂部越來越正規，會員系統也日趨完善——俱樂部正在著手搭建醫療系統，購入基礎急救設備并聘用專業康復師，幫助球員預防受傷并提供受傷后的緊急救治，讓隊員們享受更完善的醫療服務，免除后顧之憂，安心在球場上打比賽。

品球兼優的“別人家的孩子”

路虎一隊的隊長兼教練劉劍，跟我有不少共同的“標簽”——“80后”、北京孩子、喜歡足球……我倆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絕對是我媽媽常說的那種“別人家的孩子”——球技好、球品好、人品好。劉劍從小接受專業訓練，2003年憑借爐火純青的技術以及絕佳的意識，接過了上海中遠俱樂部伸出的橄欖枝，并于朱廣滬時期進入國家隊大名單。退役后，劉劍加入了“老大哥”孔兵的路虎俱樂部。劉劍與孔兵早在2004年就已相識，他告訴我：“孔哥人很好，教會我很多東西，無論在生活中還是在精神上，對我的幫助都很大。”劉劍介紹，路虎俱樂部參加過許多全國性的比賽，甚至打入過丙級聯賽，成績一路高歌猛進，冠軍也拿了不少。隨著名氣越來越大，慕名而來的人也越來越多。在劉劍看來，球隊從幾十人發展到幾百人，孔哥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劉劍說：“雖然是俱樂部的老總，但孔哥從來沒有瞧不起任何人。他把每個人都當作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有任何事情需要幫助，他一定會竭盡全力。雖然很多人來了又走了，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每一個留在路虎的，都是沖著孔哥這個人，沖著兄弟們這份情。”

除了本身生活上有一個家庭，劉劍在自己的興趣愛好上還有一個家庭——路虎俱樂部，一起踢球的兄弟們，組成了他的另一個家。作為退役的職業球員，劉劍認為職業隊和業余隊最大的區別就是業余隊能收獲更多足球帶來的快樂。對于專業球員來說，足球是賴以生存的飯碗，贏得比賽等于保住了飯碗，壓力自然很大。而業余足球的目的就單純了很多——無論是為了過球癮還是為了鍛煉身體，大家在一起踢球都是“快樂至上”。就算輸了，但是比賽踢得很漂亮，大家很團結，在場上表現很好，所有人就會很開心，結果反而是次要的。回顧這幾年在路虎的球員生涯，劉劍告訴我：“我在路虎結交了很多朋友，各行各業的人都有。通過和他們接觸，我的性格、心態都有了一些改變。就算家里的事兒、工作的事兒煩著我了，痛痛快快踢完90分鐘，下來以后心情馬上就好了。”

談到自己隊長兼教練的身份，劉劍說得很謙虛：“場上有需要，我就上場踢；球員夠了，我就在下邊給大家指導指導、布置布置。”說得簡單，但其實作為一支業余球隊，路虎俱樂部管理起來一點都不輕松。俱樂部僅一隊就有多達40名隊員，雖然聽起來“板凳”足夠厚，但業余球員都是抽空訓練、打比賽，在時間上很難保障。劉劍介紹，路虎一隊以20～30歲的年輕球員為主，因為激烈的競技比賽對體能的要求很高。然而，這個年齡段的球員大多處于事業上升期，需要在工作中努力打拼、養家糊口。為了不影響大家的正常工作和生活，球隊的訓練和比賽都會盡量安排在周末。“像我就是每周末以踢球為主，平時該忙工作忙工作。”劉劍說，“大賽前會安排幾次集中性的訓練，如果大家都很忙就取消集中。不過我們已經一起踢了好幾年球了，熟悉度都比較高，所以到賽場上再磨合也沒什么大問題。”

談到現在的足球環境和未來足球的發展，劉劍不無遺憾：“現在足球確實很熱，可中國足球文化氛圍還是不夠。雖然近幾年足球環境越來越好，相關的扶持政策也在增加，但對于群眾足球來說，面臨的困難還是很多。就拿場地來說，每年我們都要真金白銀地往里面扔錢，壓力確實很大。另一方面，投資者真正愛足球的人鳳毛麟角，許多人都想在短期看到回報，能像孔哥這樣堅持十幾年一心一意做足球的人太少了。其實，要想‘鉆進去，足球真的很深、很難。球場上有11個人，不可控因素太多，想把它干好，要花很長時間做積累。比如說，我們的老對手日本，用幾十年的閱歷和經驗累積出了一本足球教案——這就是差距。”

為了盡量彌補這種差距，路虎俱樂部近期的工作重心就是做足球培訓。劉劍介紹，路虎的培訓主要涉及兩個方面——成人培訓以及青少年培訓。在成人培訓上，俱樂部正在擬定一套整體方案，吸引更多前職業球員加入，指導俱樂部會員；擬定針對性強的訓練計劃，盡量使訓練不枯燥，并做到提高球技、強身健體“一箭雙雕”。此外，還會通過更多的比賽、豐富的活動以及完善的后勤保障設施增強球隊凝聚力，使球員團結在一起，讓大家都能體會到足球的快樂和路虎大家庭的溫暖。

青少年是足球的未來和希望，重視足球發展的路虎，在青少年培訓方面也有“大動作”。現在許多家長反對孩子踢球，怕耽誤學業，將來沒有出路，這在某種程度上成為足球發展的瓶頸。路虎想給喜歡踢球的孩子們找出路，說服家長，讓更多孩子踢球，培養更多的希望之星。路虎俱樂部將前國安外援小馬丁內斯請回北京，組建“小馬丁青訓營”，親自為小球員上課，切實提高孩子們的球技。為了解決語言問題，路虎還為小馬丁配備了幾位雙語助理教練。小球員在學習球技的同時還能鍛煉語言能力、長長見識，不管日后是否會成為職業球員，對他們的將來都有一定的幫助。

談起青訓，一直認真聽我和隊長聊天的孔兵興奮地補充道：“除了小馬丁訓練營，俱樂部還在與法國相關單位洽談，組織出國青訓，已經基本溝通好了。如果有天賦的孩子家里沒條件，俱樂部掏錢也要把他們送到法國去學習。當然，我們花錢還是希望看到回報的。這些孩子踢出成績來，希望他們能回報俱樂部，也為咱們北京足球爭光；就算踢不出來，在法國學會了一門語言，對以后的生活和工作幫助也很大，這樣我對孩子、對家長也有個交代。”

把兄弟擰成一股繩的足球“老大哥”

從路虎俱樂部幾位成員的言談中，我發現他們都真心佩服、敬重孔兵——不是因為孔兵是俱樂部的董事長，而完全是被他深愛足球的精神以及人格魅力所折服。就連63歲的劉澤奎老先生都感慨地告訴我：“雖然他才40多歲，但在足球場上，孔兵是我哥。他不是拿足球去掙錢，他是拿足球當生命。”

孔兵說，這么多年，足球帶給他和兄弟們的，有痛苦也有快樂，但是痛苦遠遠小于快樂：“若是相反，大家就都不玩了——為什么要花錢買痛苦啊？我又不是受虐狂。”孔哥告訴我，球隊經歷的每一件事都在自己的腦海里，不管是快樂的還是痛苦的，全都歷歷在目，聊到半夜也說不完。 2009年10月31日，是北京球迷等了16年的奪冠之日——國安主場戰勝綠城，捧起了中超聯賽冠軍獎杯。然而，遠在1000多公里外的武漢，一幫北京小伙子卻在一家小飯館里抱頭痛哭——他們就是自費遠赴客場參加非職業聯賽的路虎俱樂部的球員。說起這場比賽，孔哥充滿了遺憾：“那天的比賽大家狀態很好，發揮得也都不錯，在場上都很拼。我們隊員的護腿板都被踢飛了，胳膊也脫臼了，最終還是因為各種原因輸了球。到現在我還記得當時的場景。”

作為俱樂部的掌舵人，孔兵總是把兄弟們放在第一位。雖然自己奔波勞碌組織了比賽，但其實他比任何人上場的時間都要短：“我把大家組織起來，如果我上場踢，大家都不會有意見。可大家都是開了兩個多小時車過來的，誰不想踢啊，我就把名額讓給他們了。就算不上場，能有這么多好哥們兒跟我一起來完成足球這個夢想，我就特別滿足了。我們俱樂部作為一個平臺，能把更多喜歡足球的人‘擰成一股繩，讓兄弟們少受點傷，在足球中找到樂趣，這就是我們要做的。”

孔哥告訴我，中國足球像他這樣的人其實挺多的。好多人都受限于不懂足球規矩，盲目在足球的海洋里瞎游，不知深淺。“我也是喝了好多次水才知道哪兒深哪兒淺，”孔哥笑著對我說，“現在北京的足球屬于中游水平，我們想拿出點成績，給北京足球做出些貢獻，然而卻遇到了瓶頸。我知道這不是我個人，也不是我們俱樂部300多人能突破的——個人的力量畢竟微薄。我把足球這個愛好堅持到今天，全憑一個信念——我相信有這么多熱愛足球的人，大家齊心協力，足球肯定能上去！足球是一項健康、陽光的運動，其樂無窮，是花錢買不來的快樂。隨著足球環境越來越好，國家越來越重視，我們北京的足球一定能發展得更好。”

（編輯·張子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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