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瑋


全面抗戰爆發后,隨著部隊的戰略推進與數量擴大,干部嚴重缺乏。有的部隊甚至把抗戰前的老戰士全都提拔為干部,但仍難滿足需要。與此同時,日寇鐵蹄深入,神州陸沉,大批學生走出校園尋找救亡之路。主張抗日救國、尊重知識分子的中國共產黨對廣大知識青年形成了強大吸引力,延安一時間成為愛國青年心中的“圣城”。
今天,中華兒女帶著朝圣的心情而去,帶著凈化和升華后的靈魂而歸。回首望延安,心潮彭湃依舊。延安是一部博大精深的書,值得一代代人去品讀!
當年,很多知識青年千里迢迢、不畏艱險地來到這里,試圖尋找救國和人生理想,其中青年女性占到近乎一半。延安革命隊伍里有知識、有文化的革命女青年,大都走過一條叛逆者的道路。她們首先是背叛自己出身的中產階級家庭,投身抗戰救亡的革命行列,接受無產階級革命思想后,繼而更是背叛自己曾經出生并成長著的那個階級和社會的價值標準和行為規范。這給她們首先帶來的是一種離家出走、人身解放的無限暢快感。進入革命的隊伍,一聲“同志”的稱呼就讓這些思想激進的知識女青年們感慨萬千。她們曾經是小姐或太太,但她們無限向往的是人人平等的理想社會。在軍事化的革命隊伍里,她們無不感到歡欣鼓舞、意氣風發,自覺得已經進入了一個新世界。
1939年6月至12月,中共連續下發3個接收知識分子參軍的重要文件。其中,由毛澤東親自起草的《中共中央關于吸收知識分子的決定》,號召“放手吸收青年來延安學習”。除抗大等院校外,各敵后抗日根據地也陸續開辦了14所抗大分校、5所陸軍中學和1所附屬中學。
那個年代,許多年輕人從進步報紙《救亡日報》的中縫里看到過延安辦的抗日軍政大學和陜北公學等招生廣告,就打聽著如何去延安。有些南方人聽說過:“大西北的冬天,冰天雪地,連耳朵、鼻子都會凍掉的!何況還吃小米,住窯洞!”但這一切并沒有讓那些有著革命熱情的年輕人打退堂鼓。他們通過當地的八路軍辦事處等開介紹信,表明了自己的志愿和要求,后輾轉來到延安,受到接待處的熱情接待。
成千上萬的知識分子奔赴延安,延安張開懷抱,緊緊擁抱了這些滿腔熱情的理想追求者。一到延安,他們聽到《延安頌》等革命歌曲,更是熱血沸騰。一踏入這塊紅土地,聽到附近傳來的一陣陣歌聲,許多人才松了口氣,都有相似的感受:啊!我們投到母親的懷抱里了!
延安時期,我們黨高舉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旗幟,確立了打敗日本侵略者、解放全國人民、建立新民主主義國家的政治方向,吸引了大批熱血青年和有志之士從四面八方奔赴延安,尋求抗日救國的真理。當年流行的紅色歌曲《延安頌》對于當年的國統區來說,應該完全是一首赤色宣傳的禁歌了。然而,就是在那樣的一個特殊的歷史時期,這首《延安頌》在1940年還是被巧妙地更名為《古城頌》,刊登在了國民黨統治區《新音樂》第二卷第三期上,由此足見這首歌曲的影響之大。
據統計,僅從1938年到1939年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兼任抗大教育委員會主席的毛澤東就到抗大講課26次。許多聽過毛澤東講課的抗大學員回憶說,聽毛澤東講課是一種精神享受,毛澤東語言幽默,引人入勝,能把深奧的道理講得淺顯易懂。他還曾多次到陜北公學去演講,講統一戰線,講持久戰、游擊戰,講團結,講批評與自我批評。
如今,你走遍延安的每一處革命舊址,都能感受到那時的延安青春勃發,充滿活力。從展廳里展出的圖片和數字上就可以清楚地看到,1937年七七事變以后,一批又一批知識青年沖破日寇和國民黨頑固派的層層封鎖,奔赴延安。展廳里有這樣一組數字:1937年8月1日,抗大第三期開學,從全國各地來的知識青年就有477人,占全校學員的37%。1938年4月16日,抗大第四期開學,從全國各地來的知識分子、青年學生達到4655人。1939年1月,抗大第五期正式開學,外地來的知識青年竟達到10403人……
這些青年,不僅有從敵占區、國統區經歷千難萬險而來,還有從馬來西亞、新加坡、印尼、菲律賓、緬甸、越南等東南亞及南美洲、北美洲來的愛國華僑青年。毛澤東對他們說,你們都是不遠千里而來延安的,目的當然不是“升官發財”,而是抗日救國,即是說,你們是準備犧牲而來的……你們這種熱心、積極性和犧牲精神,是最純潔偉大了!這其中就有賀敬之、劉熾、于藍、王昆、馬可、李煥之、黃準、陳強、田華……剛到延安的陳荒煤被安排在魯藝,他曾回憶:“我剛到魯藝的第三天,正是舊歷年的晚上,我第一次看見了紅五角星的燈,照耀著一群歡笑的臉……毛主席站起來,那樣歡喜地親切地對我們說‘同志們,今天我們很快樂的時候,我止不住流淚了。”
除了延安,晉察冀根據地因為靠近京津,吸引了兩地許多高校以及東北的流亡學生前往投奔,一時以人才薈萃而著稱。蘇滬等地的青年學生則大量奔赴江南新四軍駐地。
大量青年奔赴抗日根據地,引起了國民黨的高度警覺,他們軟硬兼施、千方百計進行封鎖阻撓,很多人被國民黨憲兵特務扣留關押,甚至慘遭殺害。盡管如此,到1942年底,共有10萬多名以進步青年學生為主體的抗日志士投奔到延安及其他抗日根據地。這些青年學生經過抗大以及其他各種形式的學習培訓,絕大多數成為了懂政治、懂軍事、會做群眾工作的優秀指揮員,為抗戰的勝利作出了重要貢獻。
為什么這些青年在大米飯和小米飯之間選擇了小米飯?為什么在共產黨和國民黨之間他們選擇了共產黨?因為他們看清了吃小米飯的窯洞里有真理,共產黨這邊有抗日救國的希望,有新中國的曙光。
成千上萬的青年來了,為了追求他們的理想,為了堅守他們的信念。沒有了住的地方,就自己動手挖窯洞,僅抗大一所學校半個月就挖好175孔窯洞,修筑一條3公里長的盤山“抗大公路”。每孔窯洞住七八個人,共睡一條土炕。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在他的《西行漫記》里寫道:“有什么別的學校由于‘紙荒而不得不把敵人的傳單翻過來當作課堂筆記本使用……以窯洞為教室,石頭磚塊為桌椅,石灰泥土糊的墻為黑板,校舍完全不怕轟炸的這種高等學府,全世界恐怕就只有這么一家。”延安是個小地方,人民負擔不起這么多人吃飯穿衣,他們就響應毛主席的號召“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沒有糧食自己種,僅抗大第五期學員就開荒兩萬畝,人均三畝多。除了種地,還喂豬養雞,紡紗織布,打草鞋,造粉筆……
從1935年到1948年,以延安為中心的陜甘寧邊區是中共中央的所在地,是中國工農紅軍長征的落腳點,是奪取全國勝利的出發點,是新民主主義的模范試驗區,是中國革命的指導中心和中國人民解放斗爭的總后方。
1937年7月,全面抗戰爆發后,中共中央制定了全面抗戰路線和持久戰的軍事戰略方針,為奪取抗日戰爭的勝利指明了方向。延安成為抗日戰爭的政治指導中心。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人民軍隊和其他人民武裝力量,同日本侵略者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斗爭,成為抗日戰爭的中流砥柱。
延安時期,以毛澤東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本原理和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相結合,系統地總結了中國革命由弱到強、轉敗為勝的豐富經驗,制定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總路線,提出了統一戰線、武裝斗爭、黨的建設三個戰勝敵人的主要法寶,領導了延安整風運動和大生產運動,形成了理論聯系實際,密切聯系群眾,批評與自我批評三大優良作風,培養了大批德才兼備的干部,培育了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為主要內容的延安精神,確立了毛澤東思想在全黨的指導地位,為奪取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建立新中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著名詩人賀敬之16歲就來到革命圣地延安,17歲在延安光榮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進入魯迅藝術學院學習,不久開始文學創作并取得顯著成績。關于他在延安學習、生活的經歷,賀敬之自己曾有過回憶和評價。他說:“從自然生命來講,是延安的小米飯、魯藝的小米飯養育了我,‘小米飯養活我長大是我的真實寫照;從政治生命來講,我是在延安入的黨,延安給了我政治生命。延安魯藝決定了我的一生。”從賀敬之飽含深情的話語里,我們可以看出,這段生活成了賀敬之一生中最重要、最難忘的經歷,所以詩人也情不自禁地把延安比作自己的“母親”。
1946年,賀敬之因革命工作需要離開延安,但延安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以及延安的戰友和父老鄉親仍縈繞在他的記憶和夢境里。1956年,賀敬之從北京來延安參加西北五省(區)青年造林大會。回到了闊別10年之久的“母親”的懷抱,賀敬之心情異常激動,《回延安》正是對這種激動心情真摯而生動的抒寫。
延安是賀敬之生活戰斗過的地方,對延安他有著深深的情感。故地重游,詩人的心情特別激動。“心口呀莫要這么厲害地跳,灰塵呀莫把我眼睛擋住了”,“莫要”“莫把”兩個祈求的詩句,說明詩人無法控制自己內心激動的情緒。接下來幾句中,黃土貼心、夢回延安、摟寶塔山、千呼萬喚,連續幾個情節和動作表達了詩人對母親延安的眷戀。全詩共分5個部分。詩人闊別10年后重回延安母親的懷抱,與親人相見時的興奮和喜悅之情及延安新貌、延安的光輝歷史,盡在其中。
賀敬之曾這樣談到過自己創作《回延安》的心得與感受:“我這首詩之所以引起讀者共鳴并流傳下來,只能說是由于寫了我人生經歷中對‘母親——延安、黨、祖國的真情實感,是發自內心深處的聲音。”他還說:“比起當年魯藝的師長們和老同學們以及從延安出去的廣大干部,無論在文藝創作還是其他工作上,自己的貢獻都很少,每次回想起來總是深感愧疚。不過,當想到整個延安,想到這個名字標示的偉大歷史內容和輝煌業績,卻不能不永遠為之驕傲。想到作為它隊伍中當年的一名小兵和今天還活著的一名老兵,我不能不感到無比榮幸。”
2011年,為紀念中國共產黨建黨90周年,全國范圍內曾組織過“唱響中國——群眾最喜愛的新創作歌曲”征集評選活動,組委會曾征集到作品18000多件,最終評選出10首獲獎歌曲,其中有由詞作家化方、曲作家徐沛東合作的《我要去延安》。這首歌曲朗朗上口的歌詞配上帶有搖滾元素的民歌旋律,使紅歌唱出流行味。
延河水的蜿蜒、高原黃土的深厚、寶塔山的高瞻、羊雜湯黃米飯的平凡……延安一系列畫面浮現眼前,化方一氣呵成寫下這首《我要去延安》。化方把對延安的一腔熱情、熱愛抒發于字里行間;把對理想開始的地方的熱情、熱愛抒發其間。在他看來,延安是共和國走來的地方,延安是一個人和一群人夢想開始的地方,是一個民族夢想開始的地方,是神圣與偉大發祥的地方;延安又是新思維、新思潮的代名詞,是革命與革新的一種象征。
曲作者徐沛東拿到歌詞后,反復思考,最終決定不著痕跡地寫延安、寫民族夢想,不說教。他巧妙地將那首經典的《南泥灣》的曲調柔化于作品中,用搖滾思維,根據歌詞所內含的情感邏輯進行旋律線及節奏型的變體,極具歷史感,又具時代感;既有民族性,又具國際性;既區別于以往的民歌,又極富于流行性,使《我要去延安》成為了中國民族化搖滾樂又一成功之作。《我要去延安》首唱是由從十四屆青歌賽中走出來的歌手李龍演唱,李龍扎實的唱功和略帶滄桑的嗓音,對這首作品進行了完美的二度創作。
去延安,是一次朝圣之行。無論是在延安革命紀念館,或是魯迅藝術文學院舊址;無論是在寶塔山,或是棗園、楊家嶺,認真聽、仔細看,從一件件文物、一張張老照片中都能讓人重溫延安革命的歷史,體悟延安精神的真諦。
延安是延安精神的發祥地。延安精神是中國共產黨在延安時期培育的偉大的時代精神,是我們戰勝敵人、奪取勝利的力量之源和精神支柱。它的原生形態就是當年在延安形成的抗大精神、整風精神、張思德精神、白求恩精神、南泥灣精神等,每個延安精神的原生形態都有它特有的科學含義。
延安時期,黨中央之所以能沖破日本侵略者的瘋狂進攻和國民黨的包圍封鎖,取得抗日戰爭的勝利,靠的就是黨和黨的干部與人民群眾同住土窯洞、同吃小米飯、同穿粗布衣,形成了軍民魚水般的深厚感情;靠的就是黨徹底地為人民的利益工作,深深地扎根于人民群眾之中,緊緊依靠人民群眾,始終與人民群眾心連心、同呼吸、共命運。弘揚延安精神、強化敬畏意識,必須自覺擺正與人民群眾的位置,把人民群眾當主人、當親人、當恩人,常懷敬畏之心、感激之情,始終做到為民立場不動搖、愛民本色不變質、親民作風不喪失。
央視曾推出過40集的抗戰歷史電視劇《延安頌》,由宋業明執導,唐國強、馬曉偉、郭連文、鄭強、劉勁等主演。該電視劇表現了中國共產黨在延安由小到大、由弱到強的歷史,反映了中國共產黨以毛澤東為核心的第一代領導集體的形成過程。
中國共產黨在延安的13年是一疊永不褪色的老照片,延安記憶是一首永遠唱不完的信天游。正如解放軍藝術學院教授左青所說:“無論是在革命烽火的戰爭年月,還是在波瀾壯闊的改革開放新時期,中國共產黨在延安13年培育的延安精神,是一面永遠飄揚的旗幟。”著名編劇孟冰深情地說:“在魯藝我一直在想:那是怎樣的一群人啊?他們來自全國各大城市,甚至有的還來自海外,他們受過良好的教育,有著優越的生活條件,甚至有的人早已成為文化界的名人,而他們卻沖破國民黨的重重阻撓,義無返顧地聚焦在延水河邊、寶塔山下。此后,一大批反映現實生活、反映人民心聲的作品應運而生。他們的激情至今仍留在我們的記憶里,留在歷史的回聲之中……前輩藝術家留給我們許多財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作為一名黨的文藝工作者的使命和責任。”
歷史選擇了延安,延安鑄就了輝煌。撫摸著那些被風霜磨礪焰火熏黑的寶塔的古磚,撫摸著呼嘯的槍炮子彈留下的痕跡,不得不浮想聯翩。塔上的每一塊青磚,每一個彈洞,承載著它曾經經歷過的那個時代和人物,記憶著一個個古老而久遠的故事。眼前的延安城變得熱鬧、繁華,高樓大廈依山而建,幾條寬闊的街道上擠滿了蠕動的汽車和閑逛的人群。
延安,其實已經不只是一個地名了,延安是一個共和國走來的地方,是一個人和一群人夢想開始的地方。《延安頌》也不只是一首歌曲,更是一段歲月與傳奇的回聲、一個情懷與精神的象征。

歷史在前進,時代在發展。不同時代,有不同的時代精神。延安精神是革命戰爭年代的時代精神。在和平建設時期,延安精神的內涵不斷豐富光大為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改革創新為核心的新的時代精神。延安精神永放光芒!新時代的“延安頌”永遠唱響!
今天,許多中華兒女,特別是年輕人,到這里尋訪。那時候的延安青年為什么能艱苦奮斗不怕犧牲?如今要用什么精神來塑造青少年的靈魂?大家似乎在延安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