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禮(中國工程院院士、中國中醫科學院院長、天津中醫藥大學校長)
經濟要高質量發展,學術研究也要高質量發展,中醫藥也是如此。現在,基本的醫療機構、醫療體系已經建成了,應該致力提高醫療服務質量。如今,很多病人還是愿意到大醫院排隊,而不愿意到基層醫院去就醫,因為基層缺好醫生。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對基層的醫生要加強培訓,三級醫療要互動起來,包括基層醫務人員的培訓,也包括大醫院的大夫要主動走下去,幫助他們、輔導他們,這樣才能把基層做強。基層隊伍也要加強繼續教育,接受新的方法,掌握新的知識。現在通過網上的教學,已能做到這一點。打開遠程會診系統,疑難病癥可以直接傳到大醫院,大醫院再安排固定的醫生共同會診這些病例,如此能提高基層醫療服務和醫生的水平,也方便了患者,這些都是值得推廣的模式。
對于大醫院來說,中醫藥的發展關鍵是提高臨床療效,要用證據說話。中醫治病不是包打天下,什么病什么階段能治,需要我們提供高質量的、可信的證據,給病人提供科學合理的診治服務。
中醫望舌診、脈診幾千年了,也在與時俱進。現在已有舌診儀、脈診儀幫助診斷分析,也有較好應用。還有一批儀器也在積極研制中。我曾建議要提高中藥制藥的水平,同時提出來中醫藥要和現代信息科學“聯姻”,包括一些儀器設備的研制。其實,中醫的理念非常好、很先進,如何和現代科技結合,如何把優勢數據化、客觀化也很重要,相信與現代科技結合后會有更快發展。
丁奎嶺(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科學院上海有機化學研究所所長)
最近,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分類推進人才評價機制改革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提到要科學設置評價標準,著力解決評價標準“一刀切”問題。
我認為,《意見》的發布非常及時,人才評價機制的建設至關重要。事實上,人才的流動是正常現象,但當前各單位對人才的競爭已經達到白熱化程度,出現不少無序競爭的現象。近些年來,從中國科學院流動到高校的人才比較多。這是因為高校屬于“千頃地一棵苗”,能給人才提供的資源、收入、支持都比較多。這可能是因為現在的人才評價體系太注重人才有什么樣的“帽子”,大家比的也是擁有多少數量的人才。
對此,我認為:與其采取“連根刨”的方式,以“挖”人才為目標,不如建設一種為我所用、合作共贏、人盡其用的人才機制。一個科研機構若想要長久留住人才,給人才一個體面的收入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要能“事業留人”。老百姓現在都講獲得感、幸福感,其實對科學家來說,獲得感、幸福感就是能不能出成果,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這一點最重要。
我建議,科研機構應努力為科學家提供更好的平臺、支撐和服務,讓人才不僅僅能夠引得來,還要用得上,發展得好,讓人才能夠脫穎而出,能夠取得成果。
程美東(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院長、教授)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在總結過去5年工作成就時把“擴大科研機構和高校科研自主權,改進科研項目和經費管理,深化科技成果權益管理改革”作為一項重要內容列了出來,在對今年的工作建議中又特別提出“對承擔重大科技攻關任務的科研人員,采取靈活的薪酬制度和獎勵措施”,這些都涉及科研經費管理科學化議題。
科研工作是我國實現創新發展的重要推動力量,國家一直在加大科研投入力度。2016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進一步完善中央財政科研項目資金管理等政策的若干意見》,對科研經費比重、開支范圍、科目設置等提出了有利于科研創新的新規定,受到廣大科研工作者的歡迎。科研經費到底如何管理才能既防止盲目濫用,又能充分激發廣大科研工作者的創新積極性?我認為,應考慮以下幾個方面。
要充分考慮基礎性課題研究和應用性課題研究的差異。基礎性課題研究思辨性、理論性色彩更強,承擔這類課題的研究人員需投入大量時間與精力,因此應在經費投入上側重勞務獎勵。而應用性課題研究,尤其是工程類課題在設備、場地、人員等方面的費用投入則應占較大比重。
要對科研項目預期成果抱有一定的寬容態度。科學研究不是簡單勞動,即便某個具體項目研究無法按照事先預計的時間得出創造性的科學成果,也很可能在未來對某項重大科學發現具有參考意義。所以,對于一些結項成果不夠理想的項目,不能簡單用收回經費或減少經費的辦法來統一管理,而應加以區別。總之,應使科研經費更好地為創造性勞動服務。
吳季(中國科學院空間科學與應用研究中心主任)
“十二五”期間,我國發射了“悟空”“墨子”“實踐十號”“慧眼”四顆科學衛星,實現了我國科學衛星零的突破,持續產出了一系列科學成果,得到國際科技界的廣泛關注。我認為,空間科學衛星就是新時期的“兩彈一星”。空間科學作為實現基礎研究重大突破的主力軍,對我國是否能夠實現建設世界科技強國的目標至關重要,就像20世紀60年代“兩彈一星”任務對國家所起的作用一樣。
很多人有這樣的疑問:我國已經是空間技術大國,每年發射的衛星數量在國際上排在前列,為什么還說我國空間科學只處于起步階段?這里我們要澄清一個誤區,空間科學衛星與應用衛星有相同之處,又不同于常規的應用衛星——每一個空間科學任務的研究目標均不相同。但這并不是說空間科學衛星只對基礎研究有意義,其實它對航天技術的拉動是巨大的。例如,為了實現科學目標會使用最先進的探測儀器,在空間分辨率、時間分辨率、能譜或光譜分辨率與譜段、探測靈敏度、偏振、干涉、時間空間基準、指向精度及穩定度、采樣和傳輸數據率等方面,對衛星平臺支持系統都提出新要求,并且這些要求會經常變化和不斷提升,科學任務在空間的運行軌道也會發生變化,有時會要求運行在非常獨特的空間軌道上。所有這些,都對航天技術提出了新的挑戰,這些技術挑戰要比常規的、批量生產的應用衛星任務復雜得多。由于科學目標要求實現原始性的創新突破,其中大部分技術需求都會是世界首次,將引發顛覆性創新,如果實現則會成為國際領先的技術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