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月色不需賒

丁智良

到了岳陽，不能不游南湖。因為南湖風景秀麗，人文薈萃，素有“東方日內瓦”美譽，是這座千年古城最璀璨的生態明珠。而游覽南湖，則不能不賞南湖月色，蓋因無邊風月是南湖風光的精髓。一千多年前，青蓮居士李白仙蹤羈留岳州，攜友夜游南湖，醉于南湖壯美夜景，逸興橫飛，留下了“南湖秋水夜無煙，奈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云邊”的傳世佳作，為南湖的無邊佳景平添了許多人文氣韻。為紀念詩仙，岳陽人曾在他駐足賞月之處建起一亭，取其詩中“賒月”二字名之，為往來游人觀賞南湖景致提供了一個絕妙所在。

二十余年前，我在南湖邊一所大學求學時，日日與賒月亭隔湖相望。多次欲循詩仙足跡去尋一番幽趣，卻總未成行。直到讀大二時，才與數位學友兼文友結伴同游了一回賒月亭，并于賒月亭中以亭作床、以月為被留宿了一晚。斯時斯景，至今記憶猶新、回味無窮。

那時南湖尚未開發，湖邊只有一個南湖公園，其他地方均是原始風貌，草木繁盛。我清楚地記得那是中秋節的前夜，月亮分外圓潤皎潔。入夜時分，我們一行五人徒步從學校出發，進得南湖公園后，一條樹影斑駁的月光小道，便曲折有致地將我們徐徐引到了賒月亭這座蘊蓄了千年詩酒文化的觀景樓前。月光下的賒月亭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雅潔和靜美，令我們心神一清，仿佛進入了一個禪寂之境，無由地生出幾分朝圣般的虔誠。

漫步登上二樓，憑欄西、南而望，一泓盈盈蕩動的碧水便驀然涌入眼簾。其時月尚未過中天，A晚風徐來，微瀾輕疊，月色清朗，水天間一片澄澈，令我們這些久蜇象牙塔中的青青子衿們均不由襟懷大開，塵慮俱消，但覺一股清新之氣透上腦際，直欲扣攔長嘯，一舒心中郁悶之氣。一位仁兄情不自禁，曼聲吟出太白先生“南湖秋水夜無煙”的絕句，終于打破了亭中的靜寂。我們便一邊享受著南湖的無邊風月，一邊暢談起人生理想、生活學業、詩酒文章、歷史掌故來。

漸漸地月上中天。湖面上氤氳起一層淡淡的水霧，拂面的清風也有了些許的涼意。濃濃的月光從唐詩中如水般流瀉下來，在南湖中撒下滿湖閃爍的銀鱗，也照得周遭一片眩白。湖面變得空蒙而渺遠。

遠處忽然傳來清脆的馬達聲，一艘機帆船“隆隆”地駛至賒月亭近處停下，幾名男女青年竟不畏秋水的寒涼，“撲通、撲通”躍入湖邊淺水中，相互嬉鬧起來，為南湖夜景平添了幾分靈動之氣。深宵月明、人約湖心，水月濯情人。想來千年前的太白翁也無緣睹此佳景吧。憑欄觀湖景，涼風輕拂面，時聞笑語聲，令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慵懶和平和。

我們一邊觀賞著湖中景致，一邊閑聊著，完全沉醉在南湖的水月風情中。直待機帆船的馬達聲消失在遠處，方驚覺月已西斜、夜已深沉。空氣中夜露漸重，湖面上水霧漸濃。賒月亭也被一層月光與霧氣織成的紗帳輕籠起來，周圍的景致朦朧如夢。南湖陷入沉睡之中，只聞湖水輕拍湖岸，間或傳來一兩聲宿鳥的夢囈。天地渾融一體，一片寧靜安謐。在這無邊的寧謐之中，我們背倚危欄，一個個不知不覺間墜入夢鄉，在夢中神馳千年，與李太白相約賒月亭上，同覽了一遭南湖的千秋風月。

時光荏苒，彈指一揮間，我已年過不惑。在莽莽塵世間廝混了二十余載，早已滿面滄桑，非復當年青青子衿。而南湖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改當年原始風貌，被打造成一張岳陽的城市名片。原本偏處一隅、樹木掩映的南湖公園所在地，成了寸土寸金的商業寶地。原本供游人懷古、賞月、吟詩的賒月亭也成為歷史名詞，隱遁在歲月深處，為現代化的城市建設讓位。一個個高檔小區沿湖而建，一棟棟高樓拔地而起；一條游覽走廊環湖而建，沿線遍植楊柳、松柏和各種奇花異卉，亭臺樓閣時現，四時青翠養眼、花香不絕。B一到晚上，沿湖燈光次第亮起，仿佛為南湖系上了一條璀璨華麗的腰帶，尤其是有月的晚上，月色、星輝、燈光相互輝映，簡直美不勝收，徜徉湖邊小徑，如在夢中神游，令人流連忘返。本地市民和外地游客均趨之若鶩，四時游人不絕。一泓碧水盈盈蕩漾于古城懷抱中，用她豐瞻的靈氣不絕地滋潤著這個新興的旅游城市，為整座城市平添了無窮靈韻。

湖還是這個湖，卻已被賦予更多的意義和重托；詩還是那些詩，卻已不足表達南湖此時的秀美；月還是那輪月，卻因為沾染了許多的塵世氣息，不再那么孤高清絕，反更添了許多人間情味，不僅可供文人雅士清賞，更潛入了尋常百姓的生活和夢境。

那一湖濃稠得化不開的月色，再不需如詩仙李白那般“賒”取，若想品嘗，隨意沽取便是，任你釀造如酒幸福。若詩仙能夠穿越時空而來，目睹更加宜人的南湖勝景，只怕會迷醉得說不出話，拈斷數莖須也不知以何佳句來吟詠貼切吧！

（選自《法制周報》）

精讀精練

1.現在的“賒月亭”與從前的相比，有什么不同？

2.請賞析文中A、B兩處畫線的句子。

3.文章結尾畫線的句子有什么作用？請說說你的理解。

《多說一兩句話》

閱讀參考答案

1.猛地一震 驚喜不已

2.①發現的問題：兒子每次看病，都是開完了處方，就急著看下一個病人，不與病人過多交流。②父親用自己在診治過程中關愛病人的實際行動影響教育了兒子，不露痕跡地解決了問題。

3.比喻小事一樁，輕易就能辦成。寫出了兒子當時的自信心理，自認為畢業于醫學院，完全能勝任鄉村醫生的工作，而未能真正理解父親的告誡的深意。

4.父親對兒子的諄諄告誡表現出他的仁厚善良，心中有愛；父親在診治過程中對病人的關愛，體現出他高尚的醫德；父親啟發教育兒子的方式，突顯他是一位充滿智慧的人。

《南湖月色不需賒》

閱讀參考答案

1.以前的“賒月亭”月色孤高清絕，只供文人雅士清賞；現在的“賒月亭”月色沾染了許多的塵世氣息，多了人間情味，潛入了尋常百姓的生活和夢境。

2.示例：A句運用了四字短語，化用詩句，語言典雅，富有韻味，抒發了作者那時那刻的內心的獨特感受。B句運用比喻的修辭手法，形象地寫出了南湖燈光的閃爍、璀璨。

3.作者運用假設句式，借戲謔詩仙李白來抒發自己對南湖景色的贊美之情，突出南湖勝景的優美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