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瀟逸
惠英紅是一位非常出色的香港女演員,1977年,她在張徹導演的電影《射雕英雄傳》中飾演穆念慈一角而正式出道,并簽約邵氏電影公司。1982年,她憑借電影《長輩》獲得第一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獎。20世紀90年代,她開始涉足電視劇,出演了《戲說乾隆》《隋唐英雄》等劇,2010年憑借電影《心魔》獲得第2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獎。惠英紅是著名的女打星,她憑借矯健的身手上演了無數動作大戲,為觀眾所喜愛。她出演的角色雖英姿颯爽,但又總是帶著一絲滄桑落寞的意味,就算是強勢的女中豪杰,回眸的一剎也都會流露出一絲楚楚可人的風韻,這讓她多了許多值得深思回味的底蘊,并讓她在2017年摘取了第54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的桂冠。
實在無法用諸如“戲如人生”這樣的詞匯來機械地評價惠英紅這樣一位演員,因為電影畢竟不是生活,生活也許比電影更戲劇化。
如果說電影是演員品嘗生活百味的方式,那么對惠英紅來講,電影更像是一種奢侈品,一種在生活之外能給予她靈魂深處快樂的良藥。她的一生,正如其在接受采訪時說的“是別人的兩生”。戲里和戲外,現實與超現實,相互交織、合奏,讓她的生命跌宕起伏,抑揚頓挫:電影中,她俠肝義膽、剛強無比,生活里,她卻無奈地游走于醫院和劇場之間;電影中,她是備受寵愛的少女伊人,生活里,她卻始終孑然一身孤單到晚年;電影中,她是英姿颯爽無懼無畏的霸王花,生活里,她卻幾次徘徊在自殺與崩潰的邊緣。她用愛與真誠詮釋著大眾的電影,也用情與淚灌溉著自己的人生。正如凡·高所畫的向日葵,一半是歡欣,一半卻是寂寞。
這是怎樣一段心路的成長?讓我們一起走進她幾經波折的跌宕人生。
十幾年前我坐在下面,看到很多優秀的電影人坐在這里,當天很早就頒女配角獎了,但我沒拿到,我就想我做得不好,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站在這里拿最佳女主角。2009年我拿了女配角,我告訴自己,我要發揮得更好,每個角色都要讓你們驚喜。感謝評委實現我的夢想,感謝導演在那么多人中給了我角色。我拿到也不會放棄,還會再來。
——第54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惠英紅的獲獎感言
一拳拳打出的機會
灣仔駱克道,惠英紅從小就跟母親和妹妹在這里賣口香糖,為了生存,惠英紅甚至經常跟媽媽到酒樓拿剩菜回去吃。“脫貧”成了當時惠英紅的一個強烈的念頭。后來,她在夜總會跳舞被午馬發掘,由此進入演藝圈。
惠英紅曾說她做第一女主角的歷程。當時,武打片是主流。因為大家都拍打戲,有些人覺得痛,就放棄了。在拍《爛頭何》的時候,原來的女主角拍了第一個鏡頭——被人打,拍完后她說很痛,然后靜悄悄地走了。等導演找她時,她已經回家了。那怎么辦?沒有了女主角,立刻就要找人。惠英紅去試鏡的時候,導演曾看過她試演。女主角辭演后,導演看到旁邊跑龍套的惠英紅,就讓她馬上換衣服,于是惠英紅就成了女主角。
“有一個鏡頭是被人打了四十多拳。剛開始一個男演員沖過來打,打幾拳后,我沖出去吐,吐完走回來再被打。如果換作其他人,不還是走了?但我不能走,因為如果不熬過這一關,我就沒機會了。我只有成為明星,家里才能有好的生活。”惠英紅說。
素材解讀:世界上有許多做事有成的人,并一定是因為他比你會做,而僅僅是因為他比你敢做。惠英紅覺得疼嗎?疼,但這一拳拳打出的是她的機會,是她在貧困的大海里撈到的一根“脫貧”的稻草。
在跌宕和痛苦里成長蛻變
在那個武俠動作片盛行的年代,身手不凡的惠英紅在舞臺上大放異彩,但是她一直將自己放得很低很低,她對自己的評價是“我沒有鐘楚紅美,又不如張曼玉傾城”。
于是,她不停地努力,努力讓內心變得踏實,并在跌宕和痛苦里成長和蛻變,她曾回憶過往:“那時我每天開工都會受傷,大大小小的傷有幾十處,有時韌帶斷了一半,有時膝蓋裂開了。有一場戲是讓我從四樓直直地跳下來,當時下面有榻榻米(海綿墊),還有一層紙皮盒,我就下來到那個點,但因為我太輕了,下來的時候沒有掉到紙皮盒上,就骨折了,后來被人抱到醫院去拍X片,發現整個骨頭都斷了。可是劇組在催,而打石膏要兩個小時,來不及就不打了,隨即我又被抱到現場。武術指導抱著我,我用上身去打,下面的腿還在骨折。”直到今天,每當她講起這段故事,都還會熱淚盈眶,是艱辛是疼痛也是幸福。幸福什么呢?或許只是自己又一次堅強地挺了過來吧。
素材解讀:沒有一種幸福的背后,不站著一個曾經咬緊牙關的堅定靈魂。我們看到惠英紅在舞臺上的大放異彩,更應看到她背后不為人知的辛酸與對命運的不妥協。
轉型與心態
1982年拿了第一個金像獎后,惠英紅逐漸成為邵氏當家的武打明星。不過,她并不情愿被“打女”這個標簽固化,一直希望打開戲路,多拍不同類型的片子。對于她的嘗試,公司并不允許,因為他們覺得惠英紅是動作演員,她的武打電影很賣座,他們怕惠英紅轉了第二個型,換了第二個形象出來,未必會成功。
但當時的惠英紅覺得,即便是艷星的角色,只要故事好,自己便愿意嘗試,“我不甘于每天都打到全身傷。那時候重文輕武,明明知道你是全香港票房最高的演員,但是你是動作演員,就只能讓人覺得你是大老粗,和藝術沾不到邊。所以我很想去拍一些藝術片,它性感也好、艷星也好,只要我覺得是藝術的,都肯拍,但是機會始終不是我的。《男與女》我拍了一天,公司又不給我拍,給了鐘楚紅拍,鐘楚紅拍之后就紅了。有些事情,我覺得冥冥之中有一種戒律在那里,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要在30年后才有這個機會”。
素材解讀:在機會到來的時候抓緊機會,在時機還未成熟時默默準備和等待機會。惠英紅如今早已轉型成功,她用積極的心態努力地為自己的人生鋪設未來。
曾經的主角·過去的配角·現在的主角
1982年,惠英紅摘走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的桂冠。但20世紀90年代后,市場風向標開始變化,打女開始不吃香,再也沒有導演找她演青春少艾的角色,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母親之類的二三線角色。她那時不甘心,整個人都處于崩潰邊緣,甚至一度想自殺。在朋友的幫助下,沉寂了幾年的惠英紅逐漸恢復工作,開始嘗試大量配角角色——《宮心計》里的譚司膳,工作能力一般,但對地位非常渴求;《巾幗梟雄》里的劉芳,典型的老好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后來她又在一部輕喜劇中,演了一個軟弱和彪悍兼顧的師奶角色……她學會了面對現實,她覺得角色沒有大小,只要是好角色,她都開始慢慢接受。
2010年,憑借在電影《心魔》中的出色演出,惠英紅獲得了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獎。這時距離她上一次獲得這項榮譽,已過去了28年。在臺上發表得獎感言的她,哭成了淚人:“我很想拿這個獎。拿了第一次之后,我風光了十幾年,然后我不知道為什么會跌到谷底,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人找我,不知道為什么逼自己進入死巷。我把自己藏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我連放棄自己的生命都試過,因為真的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怎么樣。但我現在很有信心,我知道我是屬于電影的,只要是好角色,我都會盡量演好。”
素材解讀:在小項目里慢慢磨煉自己,突破只是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在遇到瓶頸期的時候,“肯熬”或許是每個人都應該收到的建議。
時間是一位魔法師,它會讓付出的努力有所收獲。2017年是惠英紅收獲的年份,卻不是說停止的時候,正如在金馬獎頒獎典禮上,惠英紅說:“我拿到也不會放棄,還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