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梓,彭彬,王嘉珊,黃偉斌,陳小花,徐國良
廣州大學地理科學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大氣氮沉降是近年來全球變化研究的焦點問題之一(Liu et al.,2011;Bobbink et al.,2010),隨著礦物燃料、汽車產業、農業現代化和土地利用變化的發展,大氣氮沉降在全球范圍內迅速增加。大量而持續的氮沉降對陸地生態系統造成了廣泛的影響(賀成武等,2014;Tu et al.,2011)。隨著中國社會經濟的進一步發展,近年來中國大氣氮沉降量也逐年上升。1981—2010年,中國總氮沉降量以 0.041 g·m-2的速度逐年上升(Liu et al.,2013),2010年中國氮沉降總量約為7.6×1012g(鄭丹楠等,2014)。氮沉降對環境影響的研究成為確保可持續發展的一個戰略需求,逐漸引起國內學者的重視(Fang et al.,2011;Lu et al.,2010)。
隨著生態城市概念的提出和發展,人們日益注意到城市綠地的生態意義(保護生物多樣性)和環境價值(降溫增濕、固碳釋氧、抗污染、降噪)(蘇泳嫻等,2011)。然而,城市生態系統是人類活動最強烈的區域,快速的城市化進程改造了城市大部分下墊面(周莉等,2015;陶瑋等,2014),且城市建筑緊湊密集,而城市內的林地、草地、水體等面積相對較小,這就影響到城市內的水、熱、小循環和小氣候,整個城市生態系統容易被影響和破壞。由于人口密度高、工業布局密集和交通繁忙等原因,人類生產、生活排放的氮化合物大量存在于城市環境中,并且城市氮的來源復雜。研究發現,城市內部產生的氮氧化物可通過大氣沉降回到城區范圍內(Russell et al.,1993),這些氮氧化物最終成為城市生態系統中的營養鹽來源(Schaefer et al.,2009)。目前已知氮沉降的增加將對各種生態系統的結構、功能和過程產生重要影響。例如,短期的氮沉降增加會促進植物生長(李德軍等,2005)、降低有機質分解速度并提高生態系統生產力(Tonitto et al.,2014),然而過量的氮沉降會引起植被衰退、土壤酸化、土壤元素比例失衡等生態問題(Isobe et al.,2012;袁穎紅等,2011;肖輝林,2001)。因此大量而持續的氮沉降可能對城市綠地植物和土壤產生影響,并且最終影響城市綠地系統質量、功能。然而,目前關于氮沉降對城市綠地生態環境和生物健康的影響途徑、危害程度仍缺乏足夠的研究,未能深入認識其生態風險。
果嶺草(Cynodon dactylon)成坪后草從較密,耐低矮修剪和頻繁刈割,踐踏后易于復蘇,全年常青,被應用于城市綠化。本研究選取果嶺草作為研究對象,設置模擬大氣氮沉降梯度控制實驗,探討不同程度氮沉降增加對城市綠地植物及土壤化學性質的影響。本研究試圖驗證以下科學假設:(1)與其他生態系統類似,大氣氮沉降將對城市綠地生態系統產生明顯影響;(2)持續氮沉降下,城市綠地生態系統地上、地下部分將產生協同響應。本研究可以進一步完善大氣氮沉降對城市生態系統影響的研究,揭示氮沉降在城市中可能產生的生態風險。
實驗地設置在廣東省廣州市廣州大學城內(113°38′E,23°04′N),由于長期的人為擾動,樣地土壤中含有少量石頭、瓦塊等侵入體。實驗地屬海洋性亞熱帶季風氣候,以溫暖多雨、光熱充足、夏季長、霜期短為特征。全年平均氣溫20~22 ℃,一年中最熱的月份是 7月,月平均氣溫達 28.7 ℃。最冷月為1月,月平均氣溫為9~16 ℃。平均相對濕度77%,4—9月為雨季,全年水熱同期,雨量充沛。Huang et al.(2012)于廣州市白云區、天河區、蘿崗區、從化市設立觀測點,測得其大氣無機氮沉降量分別為 4.33、4.12、3.52 和 3.01 g·m-2·a-1。
2016年4月4日建設樣地,樣地所有土壤均混勻。實驗分為4個處理組,包括對照(0 g·m-2·a-1)、N1(5 g·m-2·a-1),N2(10 g·m-2·a-1),N3(15 g·m-2·a-1),采用區組設計,共設 5 個區組,每個區組包括 4種處理,即每個處理有5個重復,共有20個小樣方。每個小樣方的面積為2 m×2 m=4 m2。不同區組之間以寬50 cm,深35 cm的溝作為間隔;同一區組不同處理小樣方之間以長2 m,寬1 m的地塊作為間隔。為防止不同處理間土壤相互之間產生干擾,小樣方四周均插入有機塑料擋板(深 60 cm)作為間隔。每個小區內均勻鋪種50 g果嶺草草籽,草籽鋪植兩周后,每月使用背負式自動噴霧器于不同處理小區內噴灑1次NH4NO3溶液。為保證試驗順利進行,每月進行人工除雜草1~2次。
試驗開始前(2016年4月)對樣地0~10 cm土層土壤性質背景進行本底調查,各項指標均無顯著差異(表1)。
連續進行氮沉降實驗3個月(2016年7月)、6個月(2016年10月)和12個月(2017年5月)后測定土壤化學性質和果嶺草株高。
土壤樣品采集:采樣時,采用對角線法,在每個小樣方內,選取4個點,在每個點用直徑為3 cm的取土器分兩個土層(0~5 cm和5~10 cm)采集土樣,同一個小樣方的土壤充分混合后作為1份混合樣品,每個處理共得到5個重復樣品。
土壤化學性質測定:土壤硝態氮采用波長比色法測定;銨態氮采用靛酚藍比色法測定;全氮采用靛酚藍比色法測定;全碳采用重鉻酸鉀法測定;全磷采用鉬銻抗(鉬藍)比色法測定;土壤pH值采用水浸提酸度計法,水土質量比為2.5∶1。
株高測定:在每個樣地內分別選擇 50株果嶺草,用直尺測量其株高,計算株高平均值,每個處理得到5個重復樣品。
生物量測定:試驗進行 12個月后,將完整的植株連同根系從樣地中取出,洗凈,將地下部分與地上部分分離,采用烘干稱重法(精確到0.01 g)測定植物地上部分和地下部分的生物量干質量,每個處理得到5個重復樣品。
根冠比測定:根冠比為植物地下部分與地上部分生物量干質量(g)的比值。
運用SPSS 19.0和Excel 2007軟件對數據進行處理和分析,采用多因素方差分析(three-way ANOVA)檢驗取樣期、土層、不同氮處理組之間是否存在交互作用;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分析不同土層的顯著性差異;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one-way ANOVA)檢驗不同取樣期和氮處理組的差異顯著性,并采用最小顯著差異法(LSD)對不同處理間各項指標進行多重比較。運用 Origin 8.5軟件作圖。

表1 苗圃樣地土壤基本化學性狀(0~10 cm)Table 1 The basis soil chemical properties of the plots (0~10 cm)
方差分析結果(表 2、表 3)顯示,不同取樣期的果嶺草株高、土壤 pH、全氮、硝態氮、銨態氮、全碳、全磷均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不同土層的土壤 pH、全氮、銨態氮和全碳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不同氮處理下,果嶺草株高、植株密度、根冠比、土壤 pH、硝態氮和銨態氮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地上、地下生物量和全碳存在顯著差異(P<0.05)。取樣期與土層的交互作用下,銨態氮和硝態氮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pH、硝態氮和全氮存在顯著差異(P<0.05);取樣期與氮處理交互作用下,銨態氮與硝態氮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土層與氮處理交互作用下,pH存在顯著差異(P<0.05),銨態氮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取樣期、土層和氮處理的交互作用下,銨態氮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
2.1.1氮沉降對果嶺草株高和密度的影響
試驗期間,果嶺草持續生長。不同水平氮沉降處理之間果嶺草株高呈現顯著差異(P<0.05)(圖1)。施氮3個月和6個月后,不同處理間果嶺草株高表現為 N1>N2>N0>N3。施氮 3個月,N1處理和N2處理下果嶺草株高比 N0分別高 19.70%和8.92%,而N3處理果嶺草株高比 N0低17.69%,N1、N2處理與N3處理差異顯著(P<0.05)。施氮6個月,N1處理和N2處理下果嶺草株高比N0分別高23.50%和7.58%,而N3處理果嶺草株高比N0低32.34%,N3處理與N1處理差異顯著(P<0.05)。施氮12個月后,果嶺草株高表現為N2>N1>N3>N0,N1、N2和 N3 處理下果嶺草株高比N0分別高28.00%、39.45%和14.02%,N2處理與N0處理差異顯著(P<0.05)。

圖1 不同氮沉降處理對果嶺草株高的影響Fig. 1 Effects of different nitrogen treatments on the height of the green grass

表2 各因子及其交互作用對樣地植株的影響Table 2 Main and interaction effects of sampling data and nitrogen treatments on plant in sample plot (A three-way ANOVA results were showed)

表3 各因子及其交互作用對樣地土壤化學性質的影響Table 3 Main and interaction effects of sampling data, soil layer and nitrogen treatments on soil chemical properties in sample plot(A three-way ANOVA results were showed)
施氮 12個月后,不同氮處理的果嶺草植株密度差異極顯著(P<0.01),不同處理間果嶺草植株密度表現為N1>N2>N0>N3,N1處理植株密度極顯著大于N0、N2和N3處理(圖2)。

圖2 12個月后不同氮沉降處理對果嶺草植株密度的影響Fig. 2 Effects of different nitrogen treatments on the density of the green grass after 12 months
2.1.2氮沉降對果嶺草生物量及根冠比的影響
施氮 12個月后,不同氮處理對果嶺草地上、地下生物量和根冠比產生顯著影響(P<0.05)(表2),地上生物量表現為 N1>N2>N0>N3(圖 3),N1與N0、N3地上生物量差異極顯著(P<0.01);地下生物量表現為 N1>N2>N3>N0(圖 4),其中 N1與N0、N2地下生物量差異顯著(P<0.05),與N3差異極顯著(P<0.01)。根冠比表現為 N0>N1>N3>N2(圖 5),N0與 N2、N3根冠比具有極顯著差異(P<0.01),與 N1 具有顯著差異(P<0.05)。

圖3 12個月后不同氮沉降處理對果嶺草地上生物量的影響Fig. 3 Effects of different nitrogen treatments on the above biomass of the green grass after 12 months

圖4 12個月后不同氮沉降處理對果嶺草地下生物量的影響Fig. 4 Effects of different nitrogen treatments on the underground biomass of the green grass after 12 months

圖5 12個月后不同氮沉降處理對果嶺草根冠比的影響Fig. 5 Effects of different nitrogen treatments on the Root/Shoot ratio of the green grass after 12 months
2.2.1氮沉降對土壤pH值的影響
施氮處理前,苗圃各個樣地土壤pH值近似,均呈弱堿性(表1)。N處理水平和時長對土壤pH值均產生了顯著影響(表3)。氮沉降處理3個月后,苗圃土壤pH值有所下降,但總體下降幅度較小,不同濃度氮沉降處理之間的土壤pH值差異并不顯著(圖6)。6個月氮處理后,土壤表層pH值受到氮處理明顯影響,0~5 cm土層pH值顯著低于5~10 cm土層(P<0.05),同時0~5 cm土層不同處理水平之間也存在顯著差異(P<0.05),處理強度越大,土壤pH值越低,N1、N2、N3的pH值分別比N0低8.81%、17.11%、21.23%,其中N0與N2、N3之間存在顯著性差異(P<0.05)。12個月氮處理后,土壤pH值進一步下降,0~5 cm土層pH值低于5~10 cm土層,且兩個土層間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0~5 cm 土層不同處理水平之間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N1、N2、N3的pH值分別比N0低9.11%、20.00%、26.39%,其中 N0與 N2差異顯著(P<0.05)、與N3差異極顯著(P<0.01);5~10 cm土層不同處理水平之間存在顯著差異(P<0.05),N1、N2、N3的pH值分別比N0低2.91%、6.39%、8.27%,其中N0與N2、N3存在顯著性差異(P<0.05)。

圖6 氮沉降處理對土壤pH的影響Fig. 6 Effects of different nitrogen treatments on soil pH
2.2.2氮沉降對土壤全氮、銨態氮、硝態氮的影響
不同取樣期土壤全氮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表 3),氮沉降增加處理對土壤全氮含量產生了一定影響(圖7)。氮處理3個月后,不同處理間土壤全氮含量并未出現顯著差異。施氮處理6個月后,兩個土層的土壤全氮含量表現為 N3>N2>N1>N0。施氮處理12個月后,0~5 cm土層的土壤全氮含量表現為 N3>N2>N1>N0;5~10 cm 土壤全氮含量表現為 N3>N1>N2>N0,其中 N3與 N0、N1存在顯著差異(P<0.05)。
氮沉降增加對土壤銨態氮影響顯著,土壤銨態氮含量隨施氮水平增加和施氮時間延長而增加(圖8)。氮沉降處理6個月后,0~5 cm土層的銨態氮含量極顯著高于 5~10 cm 土層(P<0.01),同時 0~5 cm土層銨態氮含量隨處理水平的增加而顯著遞增,呈現明顯的N3>N2>N1>N0梯度變化。氮沉降處理12個月后,土壤銨態氮含量持續增加,0~5 cm土層銨態氮含量極顯著高于5~10 cm土層(P<0.01),兩個土層均呈N3>N2>N1>N0梯度變化,不同氮處理之間的差異極顯著(P<0.01)。

圖7 氮沉降處理對土壤全氮含量的影響Fig. 7 Effects of different nitrogen treatments on soi ltotal nitrogen
不同取樣期及不同氮沉降處理下硝態氮的差異極顯著(P<0.01)(表3)。施氮 3個月后,不同氮沉降處理土壤硝態氮含量差異并不顯著(圖9),0~5 cm土層土壤硝態氮含量均低于5~10 cm土層;施氮6個月后,硝態氮含量反而比3個月時低,0~5 cm 土層硝態氮含量極顯著高于 5~10 cm 土層(P<0.01),兩個土層不同氮沉降處理下呈現N3>N2>N1>N0梯度變化,0~5 cm 土層不同氮處理之間土壤硝態氮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施氮12個月后,硝態氮含量比施氮6個月時高,0~5 cm土層硝態氮含量高于5~10 cm土層,但兩個土層差異不顯著,不同氮沉降處理均呈現 N3>N2>N1>N0梯度變化,兩個土層不同氮處理之間土壤硝態氮含量存在極顯著差異(P<0.01)。

圖8 氮沉降處理對土壤銨態氮含量的影響Fig. 8 Effects of different nitrogen treatments on soilN

圖9 氮沉降處理對土壤硝態氮含量的影響Fig. 9 Effects of different nitrogen treatments on soil N
2.2.3氮沉降對土壤全碳、全磷的影響
不同取樣期全碳與全磷含量均有極顯著差異(P<0.01)(表3),但不同氮沉降增加處理間的全碳和全磷含量并未出現顯著差異(圖10,圖11),氮沉降并未對土壤全碳和全磷含量產生顯著影響。
株高是表征植物獲取空間和光照資源能力的重要指標,也是衡量植物生長發育的重要指標(李文達等,2016)。本研究中,增加外源氮總體上促進了果嶺草的生長。氮沉降處理3個月和6個月后,低氮、中氮處理組的果嶺草株高均高于對照組。值得注意的是,3個月時低氮處理組果嶺草株高最大,而6個月時中氮處理組株高最大;高氮處理組的果嶺草株高在處理3個月和6個月時低于對照組,表明受到氮處理的負效應影響,但在處理12個月后,高氮處理組的果嶺草株高高于對照組。氮增加的負效應沒有體現時間累積作用,卻表現出高氮處理的正效應,可能是受到了水分條件變化的影響(徐國良等,2005)。因為降水的季節變化影響了植物對氮的吸收利用。氮沉降處理后3~6個月廣州正值雨季,尤其是7月、8月降水較多,植物對氮的利用率較高,而處理 12個月時廣州正值干季,降水較少,植物對氮的利用率較低,因此高氮處理可對果嶺草株高產生正效應。相關研究表明,水分能夠影響氮對植物生長的促進作用,充足的水分供給能保證氮發揮最大的效應,反之,水分缺乏時氮對植物生長的作用會受到限制(周曉兵,2010);Mcculley et al.(2009)對半干旱矮草草原和半濕潤高桿草草原進行研究,指出植物對氮素的利用效率隨降水增加而增加;Giese et al.(2011)發現可利用無機氮和植物生產力與植物氮吸收量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植物生產力和氮的可利用性具有同步變化規律。不過,由于本實驗研究時間較短,關于降水變化影響城市草本植物對氮素吸收利用的作用機制,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圖10 氮沉降處理對土壤全碳含量的影響Fig. 10 Effects of different nitrogen treatments on soil total carbon

圖11 氮沉降處理對土壤全磷含量的影響Fig. 11 Effects of different nitrogen treatments on soil total phosphor
生物量可有效反映植物的生長狀況(楊鑫等,2014),而根冠比可表征植物地上和地下生物量之間分配比例的關系,也可反映植物對自身資源的空間配置狀況(潘慶民等,2004)。相關研究表明,隨著土壤中氮質量分數的增加,植物根系的養分吸收能力逐漸過剩,植株會將更多的資源分配給地上部分,使得地上部分變得高大,地上生物量相應增加,以利于獲得更多的光照(李盼盼等,2017);同時,當土壤中養分充足時,植物生長由養分限制轉變為光限制,為了使自身獲得充足的光照,減輕植物受遮陰的影響,相較于根系,植株需分配更多的生物量到地上碳同化器官,使植物地上部分得到最快生長,在土壤養分過于充足時,根冠比反而較低(祁瑜等,2011;唐華等,2011)。因此,植物根冠比通常隨著施氮量的增加而減小(王忠強等,2007)。Pan et al.(2005)發現氮添加顯著増加了羊草(Leymus chinensis)的地上、地下生物量,并且顯著降低了植株的根冠比。本研究中,低氮和中氮處理的地上、地下生物量均高于對照,而高氮處理的地上、地下生物量則略低于對照;同時果嶺草根冠比隨著施氮量的增加呈減小趨勢,這說明氮沉降影響了果嶺草生物量的積累,同時也影響了其生物量在地下、地下之間的分配,這與Pan et al.(2005)的研究結果是一致的。
已有研究表明,一定量的氮沉降雖然可以提高植物的生產力,但當沉降量超過了植物和微生物對氮的需求時,也就是氮積累到一定程度出現氮飽和現象時,植物的生產力反而降低,這是由于高氮量會導致土壤酸化、營養元素不平衡,不利于植物的生長(李德軍等,2005;樊后保等,2006;Bauer et al.,2004;Lu et al.,2014),即氮沉降增加對植物生長的作用存在著閾值效應。城市綠化草種對氮沉降也有相同的響應。從本研究結果看,氮沉降處理對果嶺草株高具有顯著影響(P<0.05),施氮3個月后,低氮處理N1、中氮處理N2顯著高于高氮處理N3(P<0.05);6個月后,低氮處理N1顯著高于高氮處理N3(P<0.05)。不同處理間果嶺草植株密度、地上生物量、地下生物量都表現為典型的單峰曲線,低氮處理處于最高峰,高氮處理一般處于最低值,表現出低氮處理的正效應及高氮處理的負效應。因此一定量的氮輸入雖然可能提高果嶺草的生產力,促進其生長,但是應該密切關注區域的氮沉降量變化,并找出氮沉降對城市綠地植物生長及相關生理指標造成負面影響的臨界值。
城市土壤是城市生態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城市綠色植物的生長介質和養分的供應者(張甘霖等,2007)。由于受到人為擾動,城市土壤與自然土壤有一定的差異,許多城市土壤存在土壤酸堿度變化較大、有效態養分匱乏或營養過剩以及土壤肥力下降等問題(Stroganova et al.,1998;張甘霖,2005)。另外,大部分城市新建綠地土壤均是客土,許多綠地土壤質量較差是自綠化施工之時就存在的(伍海兵,2013)。據報道,廣州市綠地土壤pH為強酸性(pH<4.5)至微堿性(pH 7.5~8.5),并以中性至堿性為主(卓文珊等,2007),且部分存在堿化現象(朱純等,2010)。本研究中,雖然土壤背景值明顯呈弱堿性(表1),但是氮沉降增加造成了土壤pH值降低,變化最為明顯的是0~5 cm土層,其經過6個月的氮沉降后,不同氮處理組間的 pH值具有一定差異,這是因為本研究所施加的氮源為都能導致土壤發生酸化。袁穎紅等(2011)在施加NH4NO3的處理中發現,與對照相比,土壤中的濃度有明顯提高;胡波等(2015)研究表明,土壤pH隨著氮沉降量的增加而降低。本研究中的苗圃樣地土壤原為弱堿性土壤,試驗期間低氮和中氮輸入使表層土壤趨于中性,而高氮輸入則使表層土壤呈酸性。換言之,低度適量的氮沉降作用于堿性土壤中可以中和土壤酸堿度,調節土壤pH值,但是過量的氮沉降則會使土壤發生酸化。
氮素是植物生長需要的重要元素之一,土壤銨態氮和硝態氮則是土壤有效氮的普遍存在形式,最易被植物吸收(莫江明等,2001;孟盈等,2001)。本研究中,土壤銨態氮的含量隨著氮沉降水平升高,施氮時間延長,其增長趨勢趨于明顯;硝態氮含量雖然有顯著的季節效應,但在試驗6個月和12個月后,兩個土壤層硝態氮含量都隨著氮處理水平增加而明顯增加。相關研究表明,銨態氮可被土壤吸附而不易造成淋失,因此施氮后銨態氮較多集中在上層土壤,并使上下層土壤中含量差異加大(奚振邦,2011);但是,硝態氮則較易于淋溶,當土壤濕潤時,硝態氮會隨水分下滲而下移,在飽和水流條件下引起氮的淋失,因此雨季是硝態氮淋溶發生的重要時期(蔡乾坤等,2016;串麗敏等,2010)。硝態氮易隨向下水流移動并分布至中下層土壤,一方面,有利于植物不斷伸展的深層根系吸收氮,另一方面也可能增加氮素的淋失(奚振邦,2011)。林蘭穩等(2013)對廣州東北郊大氣氮濕沉降進行研究,發現各種形態氮的濕沉降量與降雨量呈極顯著正相關關系,降雨量越大的月份,該月份的氮沉降量占年度總沉降量的比例也越大。本研究時間為2016年4月—2017年4月,在試驗進行3個月時,正值廣州夏季而有較高的降水量,降水輸入使得土壤硝態氮含量較高,土壤硝態氮隨著降水下滲,因此試驗 3個月時,5~10 cm土層硝態氮含量高于0~5 cm土層。試驗處理6個月后和12個月后銨態氮在0~5 cm土層累積,這主要是由于銨態氮比硝態氮更易被固持。從氮沉降對土壤有效氮綜合影響來看,施氮使得綠地土壤硝態氮與銨態氮含量有所增加,一方面硝態氮與銨態氮的增加提高了城市綠地的生產力,而另一方面也可能提高氮素從城市綠地流失的風險。
本文以城市綠地典型植物——果嶺草為研究對象,進行了為期 12個月的模擬大氣氮沉降梯度控制試驗,得出以下結論:
(1)氮沉降量為5 g·m-2·a-1時,果嶺草地上、地下生物量以及植株密度最大;氮沉降量為 10 g·m-2·a-1時,株高最高;根冠比隨著施氮量的增加呈減小趨勢。由此表明,適量氮沉降處理有利于植株的生長及生物量的積累,但應該密切關注區域的氮沉降量變化,并找出氮沉降對城市綠地植物生長及相關生理指標造成負面影響的臨界值。
(2)城市綠地土壤pH值隨著施氮量的增加呈減少趨勢,低度適量的氮沉降作用于城市堿性土壤中可以中和土壤酸堿度,調節土壤pH值。
(3)施氮處理使得綠地土壤中的有效氮含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高,一定程度有利于提高城市綠地的生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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