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琦
曲牌體又稱曲牌聯綴體,其唱腔的基本結構是將若干個曲牌根據唱詞內容的需要和規律,按照一定的節拍組合成套來演唱。如昆曲《牡丹亭》中的《游園·驚夢》一折的音樂由十五個曲牌構成。曲牌體的唱詞韻文主要根據曲牌格式固定的樂曲來確定,曲牌體套曲中的每首樂曲各有不同的樂調、詞牌或曲牌,句式是由不同曲牌的樂曲而決定的,多以長短句的形式呈現。
北宋時期,在汴京瓦子勾欄中,來自澤州(今山西晉城)的民間藝人孔三傳創造了“諸宮調”,這是一種有說有唱,說唱相間以唱為主,表演情節復雜的長篇故事的大型說唱音樂形式。諸宮調由多套曲牌組成,每套曲牌使用一個宮調,套與套之間的連接使用不同的宮調,音樂色彩的對比增強了音樂的表現力。諸宮調的盛行,為戲曲音樂曲牌運用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曲牌體最早出現在南戲的北曲當中,最初為單曲牌演唱。隨著南戲的發展和套曲的出現,戲曲曲牌體結構體制逐步確立。魏良輔改革后的昆山腔在演唱技巧上吸收了北曲的精華,北曲曲調也逐漸被引入到南曲之中,從引用個別的北曲曲牌到引用連套形式的北曲,昆山腔的音樂素材有了情緒上的對比,表現也更為豐富了。如梁辰魚的《浣紗記》第十四出《打圍》中,吳王夫差等角色唱「北醉太平」「北朝天子」等北曲,而侍女唱的是南曲「普天樂」;洪昇的《長生殿》全本戲共有五十出,其中六整出使用了北曲。南曲與北曲的音樂風格的差異使得南北和套之后的人物性格塑造也更為豐滿。
弋陽腔演變為高腔之后,進步完善了曲牌連套的結構形式。這樣的發展,不僅僅是豐富了曲牌的變化,更是大大提升了節奏在戲曲音樂中的作用。曲牌體唱腔呈現了板式化形式,為后來板腔體的出現奠定了基礎。曲牌聯套結構,由唱賺,諸宮調、經過雜劇,南戲的發展與提高,至昆曲達到成熟的階段。
作為昆曲的主要伴奏樂器,昆笛在演奏的時候,也緊密結合了昆曲曲牌體的特點,通過宮調的調式特性體現出來。
在元明時期,隨著戲曲歌唱的發展,宮調的定調系統開始逐漸形成了工尺七調的定調方法。這個變化的結果,是給昆曲曲牌目前使用的各個宮調,和昆笛的演奏定調之間,留下了不可分割的關系。
昆曲的每個宮調,可以使用昆笛演奏時特定的一個或多個調高,而工尺七調的每個調高也可以吹奏幾個不同的宮調。比如小工調可以用于宮調中的仙呂宮、中呂宮、南呂宮、正宮調、越調等。而如仙呂宮也可以使用小工調、尺字調、凡字調等笛色。
但是,有些宮調可以使用的昆笛定調選擇范圍就比較小,如黃鐘宮調只有凡字調和六字調兩種調式可以與之對應。而更為特殊的越調中,越調南曲只有小工調和凡字調兩種調高可以演奏,而越調北曲只用六字調和凡字調兩種調高演奏。
昆曲的曲牌連套按照宮調組成套數,在同一套數內,曲牌是同宮調和同調高的組合。一套曲牌對應一種調高,換套數的時候可以在宮調允許的范圍內更換調高,亦可不換。但是調高更換的時候,一定是換套數了。
在同一個宮調系統內,有些曲牌是獨立成套,有些曲牌是聯牌成套,因此昆曲所用的曲牌所對應的昆笛的調高也有一點的定性。就宮調而言,單個宮調所適應的昆笛的調高會有選擇性和交叉性,但是對于宮調中的某個曲牌,其定調就具有唯一性了。如在南南呂宮曲牌中,【懶畫眉】【三仙橋】只能使用六字調,【一江風】【刮鼓令】只能使用小工調,【梁州序】【香羅帶】則只能使用凡字調。【宜春令】套可以使用凡字調或者六字調,【梁州新郎】套只能使用凡字調,【錦堂月】套則只能使用小工調。于是,在使用南南呂宮曲牌的時候,其使用笛子的調高就明了了。
不同的曲牌,適合不同的情緒和角色,配合不同的定譜,也就清晰可見了。昆曲曲牌與昆笛演奏的精妙結合,便在此躍然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