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黑寡婦”殺手

李忠東

2017年11月8日，日本京都地方法院判處多年來連環殺害多名男伴的筧千佐子死刑。她于2014年被捕，被稱為日本“最毒黑寡婦”。經過三年的審理，此案終于塵埃落定。

20年殺害七男伴

筧千佐子1946年出生于福岡縣，父親在煉鐵公司上班。她1965年從都筑高中畢業后，聽從父母勸告沒有讀大學，到住友銀行小倉分行上班。24歲時嫁給長途卡車司機矢倉，婚后生活頗為艱苦。為了過上好日子，小兩口在大阪開了一家紡織印花廠。1994年，背負2000萬日元債務的56歲丈夫在家中突然死去，公司因欠下巨額債務破產倒閉。這本是筧千佐子最艱難的時期，可她大肆吹噓憑著向鄰居們借錢，進行炒股和操作期貨交易還清了債務，又東山再起成為富婆。

筧千佐子通過婚姻介紹所另覓新歡，擇偶要求“年長、獨居和無子女男性，患有疾病者最佳”。從此以后，喪夫和男友死亡的怪事在筧千佐子家中接二連三發生。因為老人死亡在日本屬正常，所以很多尸體沒有經過檢查就直接火化了。2013年前，她結過三次婚，三任丈夫全部死去，另外還和不少老年男性保持戀愛關系。第二任丈夫2006年和她結婚兩年后，因中風而死，時年69歲。2007年一位商人和她在餐館約會，進入停車場時突然倒地抽搐，幾乎喪命。第三任丈夫2008年3月和她結婚一個月后去世，時年75歲，死亡原因不明。2008年5月，一位服裝店主和她談了幾個月戀愛后身亡，原因不明。2012年，和她訂婚的71歲的本田正德死于車禍，警方從他的身體里檢驗出氰化物。

直到75歲的第四任丈夫筧勇夫于2013年12月突然病倒不治身亡之后，院方在其血液中發現含有俗稱山奈的氰化物，事情才得以曝光，警方遂于2014年11月以涉嫌殺夫為由將筧千佐子拘捕。她在審訊中坦承，為了設法用筧勇夫的錢償還約4000萬日元的貸款，于是將劇毒氰化氫裝進膠囊里，假裝成是營養補品，讓不知情的丈夫吃下去。

從大企業退休的筧勇夫手頭有不少積蓄，因老婆死得早獨居多年。為了擺脫孤獨冷清的日子，他在那些專為老年人服務的婚戀網站注冊了個人信息，期待有朝一日能尋覓到陪伴余生的妻子。不久，筧勇夫與筧千佐子相識，被她熱情洋溢的電子郵件和手寫情書弄得神魂顛倒。交往幾個月后，筧勇夫于2013年10月與筧千佐子結婚，成為她的第四任丈夫。

兩人一起搬到筧勇夫向日市家中居住，他過著悠閑的退休生活，筧千佐子依舊投資做生意。她新開了一家T恤印花廠，忙著聯系所有的賣家和供應商。然而筧勇夫發現妻子的投資好像經常虧本，總是向自己伸手要錢補窟窿。他剛開始時給了不少錢，然而她要的錢越來越多。筧勇夫不愿意拿自己的血汗錢去打水漂，于是和妻子鬧過幾回。后來她沒有再提這事，每天忙得不亦樂乎。2013年12月28日，筧千佐子出門辦事。在家中休息的筧勇夫像往常一樣打開藥罐，取出一顆藥丸吞下。不到兩分鐘，他突然呼吸困難，心跳加快，很想嘔吐，隨后視力模糊。最終倒在自家地板上，醫治無效去世。

富婆身份的由來

當地一名警察心生懷疑，死者常年寂寞獨處都沒問題，為什么偏偏結婚不到兩個月就去世。他曾經接到過兩個和筧千佐子有關的報案，男友都是和她戀愛后不久就神秘死亡，并且死因都被認為是“自然原因”。

這名警察力排眾議，將筧勇夫的尸體送去檢驗。尸檢結果發現死者血液里有氰化氫，令所有人目瞪口呆。警方還查到，筧千佐子是筧勇夫人壽保險單上唯一的受益人。警方帶著疑問和尸檢報告前去調查，筧千佐子百般狡辯。案件偵破人員很快在筧千佐子京都公寓里搜查到一套注射設備和一本醫學書，在家中垃圾桶里有殘留的氰化氫。在向日市垃圾回收站發現一個被她丟棄的花盆，里面是包裝好的氰化氫液體。警方以此為線索，深入調查。醫院在本田正德死后保存了他的部分血液，經過檢測里面果然有氰化氫。在筧千佐子的另一個男朋友的尸體里，也發現了氰化氫的成分。證據確鑿，兇手就是筧千佐子。

2015年6月26日，筧千佐子案首次公審。筧千佐子供認，氰化氫是從T恤供應商的朋友那兒得到的，殺人都是為了得到錢。她通過“克死”四任丈夫，從人壽保險金和遺產里獲得了超過10億日元的財產。她這些年引以為傲的富婆身份，都是靠這一大筆財產支撐的。無奈近幾年生意投資一敗涂地，10億日元賠得差不多了。2017年11月8日，法庭對此案進行宣判。中川綾子法官宣讀判決，駁回“病死和事故的可能性”等辯護方的無罪主張，最后宣布“涉嫌毒殺多名男伴的筧千佐子罪名成立，判處死刑”。宣判結果公布后，全國反響強烈，70歲的“最毒黑寡婦”惡有惡報，終于得到應有的懲罰。“黑寡婦”這一名稱來自于黑寡婦蜘蛛，這種劇毒蜘蛛的雌性在和雄性交配后，會將雄蜘蛛吞食吃掉。

法官之所以判筧千佐子死刑，依據的是1983年日本最高法院公布的死刑量刑考慮標準——“永山基準”：犯罪性質；犯罪動機；犯罪形態，尤其是殺人方法的執拗性和殘虐性；結果重大性，尤其是被害者數目。被害死者人數是衡量判刑的一項非常重要的基準，殺3人以上可能被判死刑。

依據日本法律，筧千佐子在死刑判決后，享有申訴權，相關程序極為冗長。日本眾多人權派律師，堅持廢除死刑的理念。他們無償代理訴訟，利用相關法律漏洞，幫助當事人成功逃避死刑執行。萬眾關注的筧千佐子案，日本法學專家預計也不會成為例外。

貪婪的“黑寡婦”

在日本，類似于筧千佐子這樣的“黑寡婦”不是第一個。從2008年起，當時34歲的木島佳苗以“佳苗廚房”的網名在各大婚戀網站上征婚，竭力將自己包裝成溫柔婉約的淑女形象，誘使一些急于尋找配偶并且有一定經濟基礎的大齡剩男和宅男上當受騙。2009年1月到8月期間，她分別認識了53歲的宅男工程師寺田孝郎、喪偶的80多歲退休老人安藤賢三和41歲沒交過女友的停車場管理員大井手良知。在跟他們建立情人關系后，木島佳苗以各種理由向三名男子借到大筆錢財，供自己大肆揮霍。

但蹊蹺的是，在后來的近半年時間里，這三名男子均離奇死亡。尸檢顯示，三人都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在其中兩名死者體內還發現了安眠藥成分。

檢察官指控木島佳苗誘騙這些男子服下安眠藥，然后點燃木炭導致他們一氧化碳中毒死亡，并且讓人們誤以為是“自殺身亡”。

這起案件在日本國內引發了廣泛關注，被稱為日本的“黑寡婦案”。由于沒有找到目擊者證詞等直接證據，檢察官向法院遞交的主要是旁證，比如木島佳苗購買的木炭和安眠藥，以及她在案發后從大井手良知死亡的停車場乘出租車回家的票據。在法庭上，木島佳苗承認結識這三名男子是“為了不去工作就可維持虛榮的奢侈生活”，但堅稱自己是無辜的，并沒有殺人。

在2012年4月14日進行的一審中，崎玉地方法院主審法官小隈一幸考量了所有證據后認定這是一樁連環殺人案，指出木島佳苗偽造事故現場，讓受害者看上去像自殺一樣。他在宣判時指出：“為了貪婪和經濟利益，被告接連犯下重罪，在半年多時間里奪走了三名受害者的性命，絲毫沒有可以從寬處理的余地。而且她在法庭上總是強調各種不合理的借口，沒有表現出一絲后悔。她通過欺騙從遇害的男人手里得到錢，然后用謀殺來結束他們的關系。”木島佳苗還被判有其他七項輕罪，包括欺詐和偷竊等。在5年多的庭審中，木島佳苗的辯護律師一直堅持無罪而上訴。

盡管一審和二審都被判處死刑，然而木島佳苗在獄中照樣吃好睡好，還有心情在網絡上經營名為《木島佳苗的監獄日記》的博客，不時與外界分享她的牢獄生活。她因此擁有多名男粉絲，甚至和其中一名60歲的男粉絲書信來往10次后開始談婚論嫁。消息傳出，令人傻眼。近期，日本最高法院裁定，駁回木島佳苗的無罪上訴，終于確立她的死刑。

日本早已進入高齡化社會，獨居老年人快速增加，“后妻業”商機無限，筧千佐子和木島佳苗案件或許是冰山一角。日本大量富裕的高齡男性獨居生活，很容易淪為別有用心后妻的受害人。犯罪學者指出，單身生活的老人身體虛弱，精神也變得脆弱，一旦碰上有強烈犯罪意識的女性，根本無法自我防衛。特別是毒殺的情況，如果遺體馬上就火葬，驗尸官也難以發現證據。

編輯：成韻 chengyunpipi@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