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菡,
生產資料優先增長規律是政治經濟學擴大再生產理論的重要命題,在理論和經驗證據兩個方面一直存在持續的爭論。兩次較為集中的爭論分別出現在20世紀50年代末到60年代初和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其爭論的核心問題在于:生產資料優先增長規律是否是一條普遍規律?是否可以用于指導社會主義國家的經濟建設?最近的研究重點開始逐漸轉向以線性經濟模型和投入產出表為基礎的經驗研究。
張思明[1]分析了我國1953年到1982年間生產資料在社會總產值中所占比重的變動;郭克莎[2]引用蘇聯、東歐以及美國、法國、西德等資本主義國家的經驗數據,證明了生產資料優先增長是經濟進入重化工業階段的普遍現象,并且隨著工業發展到技術集約化階段,平行發展趨勢開始顯現;劉宇等[3]利用投入產出數據,推算了我國1992年至2002年兩大部類的總產值,并對兩大部類發展協調性進行了檢驗;徐春華[4]利用1995年至2009年世界投入產出數據庫中的38個國家的投入產出數據進行了計量回歸,發現第Ⅰ部類資本有機構成的提高對第Ⅱ部類增長率有負向作用;趙峰等[5]利用我國2000年至2010年的投入產出數據構建了兩部類表,數據表明在此期間第Ⅰ部類增長速度一直高于第Ⅱ部類。
既有經驗研究證明,在我國工業化的進程中,生產資料優先增長規律仍在發揮作用,但沒有更深入地討論生產資料本身的結構及其變化趨勢對國民經濟宏觀結構的影響。從理論上講,生產資料根據資本周轉方式的不同,可以進一步劃分為固定資本和流動不變資本。隨著技術的進步和勞動生產力的提高,固定資本、流動不變資本和可變資本的關系必然會發生結構性的變化。由此本文關心的問題是:在擴大再生產的過程中,這種結構性特征的動態是怎樣的?這種結構性特征的內在經濟邏輯和影響是什么?同時,這種關系與技術水平和收入分配之間又有什么聯系?為此,我們在一個包含固定資本、流動不變資本和消費資料三部類的再生產模型框架內,對中國三部類固定資本系數進行了測算,據此估算了三部類的固定資本存量和相關經濟指標,對三部類增長結構進行了經驗分析。
本文的結構如下:第一節構建了一個包含固定資本的三部類再生產模型;第二節在斯拉法—置鹽—中谷(Sraffa-Okishio-Nakatani,簡稱SON)經濟的基本框架下,引入斯拉法—藤森(Sraffa-Fujimori)方法來測算固定資本系數和固定資本存量;第三節在前述工作的基礎上,對我國三部類再生產的宏觀結構進行經驗分析;最后是總結和政策展望。
馬克思的兩部類再生產模型是政治經濟學分析宏觀經濟結構的重要工具,但當前國民經濟核算體系沒有直接適用于該模型的數據,以藤森(Fujimori)[6]方法為基礎,趙峰等[5]構建了一個基于中國投入產出表的兩部類再生產模型。李幫喜[7]則在兩部類模型基礎上,將生產資料進一步拆分,構建了包含固定資本、流動不變資本、消費資料的三部類模型,并給出了從投入產出表到三部類表的映射關系。與兩部類模型相比,三部類模型將生產資料進一步分為固定資本和流動不變資本兩部分,以便對其結構和動態進行更深入的考察。
三部類再生產模型可以通過對投入產出表的分解和重新組合來獲得。投入產出表概覽如表1所示。假設經濟體存在n個行業,不存在聯合生產,x、C、S、Δa、e、m、w、s、Δk分別表示產出向量、最終消費向量、固定資本形成向量、存貨增加向量、出口向量、進口向量、工資向量、利潤向量、折舊向量。投入系數矩陣A=(xij/xj),投入產出表的基本代數表達式為x=Ax+C+S+Δa+e-m。
為了將n個行業的投入產出表映射為三部類表,需要知道每個行業的產出中固定資本、流動不變資本、消費資料各占多大比例。假設對于每個行業i的產出而言,有αi部分為固定資本,βi部分為流動不變資本,γi部分為消費資料。則
其中,Hi為國內對行業i產品的總需求*由于缺少進出口產品最終用途的數據,我們假設所有進出口產品的需求構成與國內產品的需求構成相同。
顯然αi+βi+γi=1。

表1投入產出表概覽


表2三部類再生產圖式
通過構建三部類表,我們可以得到固定資本總投資矩陣:
工資向量F=[0 0Z3/h]和各部類的勞動投入系數:
其中h為年總勞動時間,V為總附加值

表3計算公式匯總
為了研究三部類的結構及其動態,我們需要三部類的固定資本存量數據。本節我們以斯拉法—藤森(Sraffa-Fujimori)[8]方法為基礎,使用固定資本系數*即生產一單位產出所需要的固定資本存量。對三部類的固定資本存量進行估計。
1.基本框架。
在進行固定資本系數和各項經濟指標的測算之前,我們簡要回顧一下SON經濟的基本框架。在此經濟中,只考慮全新品,忽略往年生產的固定資本。
令K,A,L,F分別表示固定資本系數、流動不變資本系數、勞動投入系數、消費品束,并且均為非負矩陣。記τ為折舊年限,ψ為折舊率,r為一般利潤率,p為生產價格向量,M(r)為與r相關的廣義投入系數矩陣。則生產價格體系可以表示為

p=pM(r)


當r≥0時,M(r)為非負矩陣,r的取值應當滿足矩陣M(r)的佩龍—弗羅貝尼烏斯(Perron-Frobenius)特征值恰好為1,此時相應的非負特征向量為p。
該模型中的固定資本系數K需要我們進行估計,而斯拉法—藤森方法是一種較為經典的用固定資本總投資數據估計固定資本系數的方法。
2.斯拉法—藤森方法。
該方法的基本思想是用邊際方法測算固定資本系數。令ΔK表示凈投資矩陣,ΔX表示產出增量,邊際資本系數可以表示為

記固定資本凈投資與固定資本總投資之比為γi,經濟增長率為g時,有
此時,ΔX=gX。根據定義,

(1)
kij只是g的函數。
由于假定技術不變,我們可以將增長率取為最大潛在經濟增長率g*,此時SON經濟的生產價格體系為

(2)
將(1)式帶入(2)式,可得

(1+g)A
(3)

本文使用的投入產出數據來自中國投入產出學會公布的1990—2012年中國投入產出表。人均周工作時間來自國際勞工組織(ILO)的勞動統計數據庫。年末就業人數來自歷年《中國勞動統計年鑒》。折舊年限取值為中國固定資本平均折舊年限25年。
為了反映我國三部類增長結構,我們需要對三部類的重要經濟指標進行測算。表4給出了價格體系下,各項經濟指標的計算公式*我們也對SON勞動價值體系下的各項經濟指標進行了計算。數據結果表明,兩種體系下,各項經濟指標的變動趨勢是一致的,絕對數量的差異也非常小。由于我們關注的是各項經濟指標的變動趨勢,因此本文只體現價格體系下的計算結果。。這里我們定義了兩種新的技術指標,固定資本有機構成δi和流動資本有機構成φi,它們分別是固定資本存量、流動不變資本年投入量與可變資本的比例。根據定義可知,資本有機構成、固定資本有機構成、流動資本有機構成之間存在如下關系:ξi=δi+φi。

表4經濟指標及計算公式

續前表
注:e為所有元素都是1的行向量。
三部類的結構變化是一種長期變化,反映了生產力、生產關系在工業化不同發展階段的變化,在整個經濟結構中居于中心地位。為考察我國工業化進程中的宏觀結構及其變化趨勢,我們將重點考察:三部類的增長結構是否呈現出生產資料優先增長的特征,固定資本生產和流動不變資本生產增長的結構性動態趨勢,以及這種趨勢與技術水平和收入分配之間的邏輯聯系等重要問題。
1.總產值的增長結構。
從1990年到2012年期間,我國國民經濟迅速發展,三部類的總產值均有大幅增長。三部類的總產值及其年均增長率如表5和圖1所示。從表5中可以看出:總量方面,第Ⅱ部類的總產值最高,第Ⅲ部類次之,第Ⅰ部類最低;增速方面,第Ⅰ部類的總產值增長最快,22年共計增長了47.4倍,第Ⅱ部類共計增長了36.7倍,第Ⅲ部類共計增長了22.3倍。生產資料的總產值不僅在總量上占絕對優勢,增長速度也快于消費資料。在生產資料部類內部,固定資本的總產值雖然在總量上比流動不變資本少,但是增長速度快于流動不變資本。
在此期間,固定資本部類增長快于流動不變資本部類快于消費資料部類,這是因為:一方面,20世紀90年代,我國的工業化基礎還比較薄弱,需要建立現代化工業的物質生產基礎;另一方面,我國經濟持續高速增長,從而引起了積累和新增投資的高速增長,這都導致了對廠房、機器設備等固定資本的大量需求。新增的固定資本投入生產需要追加流動不變資本,這就帶動了流動不變資本部類的增長。生產的擴大提高了居民收入水平,消費需求隨之上升,從而拉動了消費資料部類的增長。

表5三部類總產值*以1990年為基期進行了物價調整,表6、表7相同。 單位:萬億
數據來源:作者根據中國投入產出學會歷年投入產出表計算所得,表6、表7相同。

圖1 三部類總產值的年均增長率*1992年的增長率是以1990和1992年的數據計算的平均增長率,1995年的增長率則是以1992和1995年的數據計算的平均增長率,之后各年以此類推,圖2相同。(單位:%) 數據來源:作者根據表5計算所得。
圖1更直觀地展現了三部類增長的動態結構。我們發現:第一,三部類的增長率都存在波動的一致性。經濟上升期的年份,三部類的增長率都大幅上升,如1996—1997年,而當經濟放緩時,三部類的增長率也都同步下降,如1997—2000年和2007—2010年。
第二,以2000年為界,三個部類的波動幅度前后呈現出較大的差別。從提出要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到真正建立起完善的市場體系,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進入21世紀后,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漸完善,中央宏觀調控水平的提升,無論是消費資料部類,還是其他兩個部類的周期性波動幅度都漸趨收窄。
第三,在生產資料部類內部,第Ⅰ部類和第Ⅱ部類的增長率存在著交替領先的現象。這體現出
了兩個部類的增長存在相互帶動和制約的作用。一方面,第Ⅰ部類的增長需要追加第Ⅱ部類生產的流動不變資本,另一方面,新增的固定資本又為第Ⅱ部類擴大生產規模提供了可能性。這就導致了第Ⅰ部類和第Ⅱ部類的增長率存在交替領先的現象。
第四,整體來看,在大多數年份增長率最高的都是第Ⅰ部類,最低的都是第Ⅲ部類。雖然受到周期性的影響,也存在第Ⅲ部類增長率高于第Ⅰ、Ⅱ部類的年份,如1997年和2012年,但總體而言,在考察時間段內增長最快的還是固定資本部類,其次是流動不變資本部類。短期的波動與整個時期的生產資料優先增長現象同時存在。
2.三部類固定資本和流動不變資本的增長結構。
三部類固定資本存量如表6所示。1990—2012年期間,三部類的固定資本存量都是逐年增長的。從總量來看,第Ⅰ部類的固定資本存量最高,第Ⅱ部類次之,而第Ⅲ部類則處于較低水平。這表明了我國生產資料部類比消費資料部類的工業化起步更早,尤其是生產固定資本的第Ⅰ部類,因此在固定資本存量上占絕對優勢。從增速來看,第Ⅲ部類的固定資本存量增長最快,共計增長了129.5倍,第Ⅱ部類增長了120.3倍,第Ⅰ部類增長了77.5倍。這說明在這段時間里,三部類的資本深化和工業化都十分顯著。

表6三部類固定資本存量 單位:萬億
三部類流動不變資本年投入量如表7所示。1990—2012年期間,三部類的流動不變資本年投入量也都是逐年增長的。從總量來看,第Ⅱ部類的流動不變資本最高,第Ⅰ、Ⅲ部類的流動不變資本差別不大。從增速來看,第Ⅰ部類的流動不變資本增長最快,共計增長了49.3倍,第Ⅱ部類增長了42.9倍,第Ⅲ部類增長了22.7倍。應當看到,三部類流動不變資本的增長幅度與各部類總產值的增長幅度相當,而固定資本存量的增長幅度遠高于總產值的增長幅度。這是因為流動不變資本的增長主要體現為生產規模的擴大,而固定資本存量的增長不僅體現為生產規模的擴大,更主要地體現為技術水平的變化。

表7三部類流動不變資本年投入量 單位:萬億
從圖2中我們可以看出:第一,三部類的固定資本和流動不變資本增長率都存在周期波動的現象,但固定資本的波動更大,這是由固定資本周轉的特殊性所決定的。第二,三部類之間進行對比,第Ⅱ部類的固定資本和流動不變資本增長率波動更大,其次是第Ⅲ部類,第Ⅰ部類最穩定,這與消費的剛性和政府投資的逆周期性相關。第三,三部類固定資本和流動不變資本的增長都存在交替領先的現象,但從整體上看,固定資本增長率都高于流動不變資本增長率。這意味著在此期間,生產技術發生了變化,導致三部類固定資本的相對增加。

圖2 三部類固定資本和流動不變資本的年均增長率(單位:%) 數據來源:作者根據表6、表7計算所得。
生產資料優先增長的前提條件是技術進步導致的資本有機構成提高。我們進一步將資本有機構成分為固定資本有機構成和流動資本有機構成兩部分,下面我們分別考察這三種技術指標及其變動趨勢。
1.資本有機構成。
如圖3所示,從1990年到2012年期間,我國三部類的資本有機構成大體上呈現出上升的趨勢。其中第Ⅰ部類的資本有機構成最高,第Ⅱ部類次之,第Ⅲ部類最低。這表明,從生產資料對勞動力替代的角度來看,固定資本部類的技術水平明顯高于流動不變資本部類和消費資料部類。從增長速度來看,第Ⅱ部類的資本有機構成增長最快,共計增長了1.20倍,第Ⅰ部類增長了0.88倍,第Ⅲ部類增長了0.60倍。三部類的資本有機構成都有了較大幅度的增長,生產技術的變革導致擴大再生產需要追加的生產資料多于需要追加的消費資料,從而體現為生產資料優先增長的現象。

圖3 三部類資本有機構成*由于三部類的資本有機構成相差懸殊,為了更好地體現其增長趨勢,本圖區分了左右軸,圖4、圖8相同。 數據來源:作者根據中國投入產出學會歷年投入產出表計算所得,下同。
2.固定資本有機構成。
固定資本有機構成也可以反映部門技術水平的變化。生產技術的進步主要體現在勞動工具的改進上,與資本有機構成相比,固定資本有機構成更能反映生產過程的工業化程度。如圖4所示,從1990年到2012年期間,我國三部類的固定資本有機構成大體上呈現出上升的趨勢。其中第Ⅰ部類明顯高于其他兩個部類,且扣除掉流動不變資本的因素后,三部類的技術水平差距更大了。可見第Ⅰ部類走在了中國經濟工業化的前沿。從增長速度的角度來看,第Ⅰ部類的固定資本有機構成增長了1.10倍,第Ⅱ部類增長了3.93倍,第Ⅲ部類增長了5.74倍。流動不變資本部類和消費資料部類的工業化程度也在迅速提高,這導致了固定資本生產部類的快速增長。

圖4 三部類固定資本有機構成
3.流動資本有機構成。
流動資本有機構成反映了流動性生產資料對勞動的替代,也是生產過程的技術指標之一。如圖5所示,從1990年到2012年期間,我國三部類的流動資本有機構成大體上呈現出上升的趨勢。其中第Ⅰ部類最高,第Ⅱ部類次之,第Ⅲ部類最低。但與前兩項技術指標相比,三部類在流動不變資本和勞動投入上的比例差別不大。這說明三部類間技術的差異主要體現在固定資本有機構成上。同時,三部類流動資本有機構成都有一定的增長,這導致了流動不變資本部類的增長快于消費資料部類。
為了更清楚地對比三種技術指標,我們計算了其社會生產平均值,如圖6所示。除2002年和2012年之外的年份,三種技術指標都是不斷增大的。其中資本有機構成增長了1.3倍,固定資本有機構成增長了2.7倍,流動資本有機構成增長了0.7倍。可見資本有機構成的增長主要來源于固定資本有機構成的增長。由于社會平均的固定資本有機構成增長比流動資本有機構成更快,因此再生產需要追加的固定資本多于需要追加的流動不變資本,這導致了固定資本增長更快的現象,也是快速工業化過程的一個典型特征。

圖6 三種技術指標的社會平均值
從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固定資本部類的生產技術水平最高,流動不變資本部類次之,消費資料部類的技術水平則相對落后;技術的差異主要體現在反映勞動工具變化的固定資本有機構成上;固定資本有機構成和流動資本有機構成的持續增長導致了生產資料優先增長的現象,而固定資本有機構成增長更快則導致了固定資本優先增長的現象。
需要注意的是,在考察期末,即2010年到2012年,三種技術指標都表現出了一定幅度的下降,這可能與前一階段投資過度和結構失衡相關。隨著工業化發展的程度不斷提高,為提高社會生產效率,技術將從單純的勞動集約型轉變為勞動和資本雙重集約型,如何節約固定資本將成為技術進步的重要方向。隨著技術進步方向的轉變,三部類資本有機構成和固定資本有機構成的上升將變得緩慢,甚至可能出現下降,屆時三部類的增長結構將不再表現為生產資料優先增長和固定資本的優先增長。
從政治經濟學的角度來看,收入分配的結構決定于經濟生產的結構;而收入分配的狀況在再生產的過程中又反過來制約和影響了經濟結構的變化。
1.剩余價值率。
剩余價值率的高低既反映了部類之間資本增殖能力的差別,又反映了收入分配的情況。從1990年到2012年期間,我國三部類的剩余價值率如圖7所示。從水平差異來看,剩余價值率在三部類之間存在較大差別。其中第Ⅱ部類和第Ⅲ部類的剩余價值率相差不大,第Ⅰ部類的剩余價值率則顯著低于其他兩個部類。
從變動趨勢來看,三部類的剩余價值率都呈現出了周期性的波動。三次比較明顯的下跌分別是在1992年、2000年和2010—2012年。我們認為1992年的下跌是受到1989—1991年一系列緊縮政策的影響,2000年是受到了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的沖擊,2010—2012年則是受到全球金融危機和國內投資減少的影響。三次沖擊都導致企業盈利出現了一定程度的下降,而由于工資存在剛性,受經濟周期影響較小,這就導致了剩余價值率出現小幅下降。雖然整體處于較高水平,但在考察期末,我國剩余價值率出現較顯著的下降,因而供給側的創新顯得尤為重要。

圖7 三部類剩余價值率
2.利潤率。
利潤率反映了社會總利潤在不同部類之間的分配情況,并且限制了資本積累和新增投資。從1990年到2012年期間,我國三部類的利潤率和平均利潤率如圖8所示,三部類的利潤率在水平上和變動趨勢上均存在較大差異。從水平差異來看,第Ⅲ部類的利潤率最高,第Ⅱ部類次之,第Ⅰ部類的利潤率最低。利潤率與剩余價值率正相關,與資本有機構成負相關。第Ⅰ部類的剩余價值率最低,資本有機構成最高,從而利潤率也就最低。第Ⅱ、Ⅲ部類的剩余價值率差別不大,但第Ⅱ部類的資本有機構成更高,從而利潤率也就低于第Ⅲ部類。

圖8 三部類利潤率
從變動趨勢來看,雖然資本有機構成上升對利潤率的影響被剩余價值率上升的效應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但社會平均利潤率仍表現出緩慢的下降趨勢。單獨來看三部類利潤率的變動趨勢,第Ⅲ部類的利潤率除了在1992年和2000年由于受到沖擊有所下降,其余年份都比較穩定,考察期末比期初略有增長;第Ⅱ部類的利潤率則表現出下降趨勢;第Ⅰ部類的利潤率整體偏低,但不存在顯著下降的趨勢。
本文利用我國1990年到2012年三部類表對我國三部類經濟增長結構、技術水平和收入分配進行了經驗分析,得到的主要結論如下:
第一,生產資料部類的增長持續高于消費資料部類;同時在生產資料部類內部,固定資本部類和流動不變資本部類的增長交替領先,但整個時間段內,前者增長更快。
第二,我國工業化迅速發展,資本有機構成、固定資本有機構成、流動資本有機構成都表現出了明顯的上升,其中固定資本有機構成的增長尤為顯著,這是導致生產資料優先增長和固定資本部類增長更快的原因。
第三,我國的剩余價值率呈現出波動上升的趨勢,但平均利潤率由于資本構成的影響呈現出下降的趨勢;三部類的盈利能力存在明顯的差別,其中消費資料部類的利潤率持續高于固定資本和流動不變資本部類。
縱觀發達國家的工業化發展史可以發現,在工業發展初期,經濟增長迅速,國內外市場需求旺盛,因此需要快速擴張生產規模,需要建立現代化工業的物質基礎,從技術的角度表現為固定資本有機構成和資本有機構成的提高,從三部類增長速度的角度表現為固定資本優先增長和生產資料優先增長。當工業化發展到一定階段,已經建立起發達的工業基礎之后,技術進步將使得生產設備的利用更集約化,三部類的固定資本有機構成和資本有機構成具有下降或至少是穩定的趨勢,三部類的增長結構將不再表現為生產資料優先增長和固定資本的優先增長。
我國正處于由工業化發展的第一階段向第二階段邁進的關鍵時期,已經具備了現代化工業的物質基礎,形成了全面的工業體系。當前制約我國工業化進一步推進的,不再是單純的生產資料短缺的問題,而是供給與需求結構不匹配的問題。
為解決我國目前面臨的國民經濟結構調整的問題,必須貫徹黨中央對宏觀經濟發展提出的總體性要求,通過“一帶一路”建設,增加我國固定資本產品的出口,同時協助工業化水平較弱的國家迅速發展;科學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以產業結構的更新換代的方式提升國民經濟結構的整體水平和可持續發展能力,引導三部類生產協調發展;將經濟發展的戰略從重視速度增長轉向重視質量提升,從重視總量轉向重視結構協調的道路上來。
參考文獻:
[1]張思明. 關于我國兩大部類產值及其比例關系的初步探討[J]. 宏觀經濟研究, 1984,(25).
[2]郭克莎. 生產資料優先增長與產業結構的變動[J]. 經濟科學, 1990, (3).
[3]劉宇, 逄金玉, 陳偉. 兩大部類協調性之量化測算——基于我國現實經濟活動的視角[J]. 經濟學家, 2007,(6).
[4]徐春華. 生產資料部類優先增長:理論邏輯與經驗證據[J]. 經濟學動態, 2017,(2).
[5]趙峰, 趙翌辰, 李幫喜. 馬克思兩大部類模型與中國經濟的宏觀結構:一個經驗研究[J]. 中國人民大學學報, 2017, (2).
[6]Fujimori Y. Building 2-sector schemes from the input-output table: Computation of Japan’s economy 1960—1985[J]. Josai University Bulletin the Department of Economics, 1992, (11).
[7]李幫喜. 投資驅動、固定資本與中國經濟的潛在增長率:一個政治經濟學的分析視角[Z].清華大學政治經濟學工作論文,MIMEO, 2015.
[8]Fujimori Y. Wage-profit curves in a von Neumann-Leontief model: Theory and computation of Japan’s economy 1970—1980[J]. Journal of Applied Input-Output Analysis, 1992,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