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珍
河北雄安新區的設立是一項重大的歷史性戰略選擇。作為推進京津冀協同發展的兩項戰略舉措,規劃建設北京城市副中心和河北雄安新區,將形成北京新的兩翼,拓展京津冀區域發展新空間。那么,一個值得關注的邏輯是,如果是“幾個一批”和“禁、關、控、轉、調”五種方式轉移的非首都功能是不是雄安新區所應容納的主要內容,這些內容與未來雄安新區七個方面的重點任務是不是相互匹配,這是未來政策實踐所應注意的問題。
2017年2月23日,習近平總書記專程到河北省安新縣進行實地考察,主持召開河北雄安新區規劃建設工作座談會。習近平強調,規劃建設雄安新區,要建設綠色生態宜居新城區、創新驅動發展引領區、協調發展示范區、開放發展先行區,努力打造貫徹落實新發展理念的創新發展示范區。這里突出了“四區”的功能定位。
雄安新區與其他綜合改革示范區的本質區別在哪里?以濱海新區為例,濱海新區是天津市下轄的副省級區、國家級新區和國家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國務院批準的第一個國家綜合改革創新區。總面積2270平方公里(比雄安新區的長期規劃面積2000平方公里還大),常住人口297萬,濱海新區的功能定位為:依托京津冀、服務環渤海、輻射“三北”、面向東北亞,努力建設成為中國北方對外開放的門戶、高水平的現代制造業和研發轉化基地、北方國際航運中心和國際物流中心,逐步成為經濟繁榮、社會和諧、環境優美的宜居生態型新城區。濱海新區建設的任務主要是:一是改革開放(側重開放),二是新產業,三是交通網,四是新城區。
可以看出,雄安新區比濱海新區在功能定位上主要是多了新服務(非首都功能承載地);在改革開放上,雄安新區改革與開放置于兩個相對獨立的任務之中,是兩個任務并重的格局。
從目前改革開放發展的角度出發,自1992年第一個國家級新區——上海浦東新區成立至今,天津濱海新區、重慶兩江新區、浙江舟山群島新區、甘肅蘭州新區、廣東南沙新區、陜西西咸新區、貴州貴安新區、青島西海岸新區、大連金普新區、四川天府新區、湖南湘江新區、南京江北新區、福州新區、云南滇中新區、哈爾濱新區以及長春新區等國家級綜合改革示范區不斷建立發展起來。但是,回顧這些新區的規劃和發展可以看出,部分新區的建設發展在發揮改革示范作用上有待進一步強化、經濟體制機制改革上有待進一步完善、要素集聚和產業基礎上有待進一步夯實,更重要的是,各個新區建設的軟件建設有待進一步深化。
雄安新區作為繼深圳經濟特區和上海浦東新區之后又一具有全國意義的新區,可能以下四個方面是重要的:
一是承接北京的部分功能。發揮非首都功能主要承載地,可能需要根據京津冀一體化的角度,考慮各個城市的資源稟賦和功能定位,有所選擇、有所側重。
二是改革任務的新載體。深圳特區、浦東新區的發展更多是一種“開放”導向,大部分的改革是圍繞“開放”而進行的,這可能是我國改革開放近40年的縮影;雄安新區能不能承載一種“改革”導向的歷史責任,圍繞內部經濟發展新模式而進行更加深入的改革。
三是發揮要素集聚和產業轉型發展的功能,城市的發展需要有產業作為支撐。
最后是公共服務均等化的功能。雄安新區建設在河北,主要承載北京非首都功能,那么就涉及到雄安新區與北京市的公共服務均等化問題。從本質上講,京津冀一體化的經濟要素流動已經較為順暢且深入,一體化的核心仍然是與公共服務領域一體化的問題。比如,土地、戶籍、教育、醫療等。比如,在房地產市場問題上需要有改革性的思路。雄安新區在要素自由流動和公共服務均等化上需要有創新性思維。
建立一個“以北京為核心的三角結構核心城市群布局”,可以稱其為“京三角”,對京津冀協同發展、疏解首都功能具有重要的價值。在這一區域中,北京、天津兩座國際性大都市是這一三角結構中天然的兩個頂角,而在河北尋找一個能夠與前二者在同等重量級上相呼應的第三角,還有一定難度。
現在,雄安新區的成立,正是要打造一個能夠與北京、天津相呼應的第三角,構成一個完整的“京三角”結構,所以雄安新區的成立將對京津冀地區和全國經濟的發展都具有重要意義。從經驗上看,我國有以上海、杭州、南京為三個頂角支撐的“長三角”城市群,有以廣州、深圳、珠海為三角支撐的“珠三角”城市群,已經取得了輝煌的建設成就。
總的來說,雄安新區的建立,給北京提升城市質量和河北經濟跨越式發展都帶來了巨大的歷史機遇。在國家戰略的強力推動下,“京三角”這一城市布局戰略的實施,會極大地打開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新空間,也為中國經濟發展培育出下一個健康、快速增長的核心區域。
新的歷史時期,北京政治中心、文化中心的功能定位未變,但增加了科技創新中心、國際交往中心的定位,城市空間結構因之會出現調整。北京城市空間的結構是歷史形成的,也會隨著歷史的進步而演進。城鎮化的高速發展帶來交通擁堵、空氣污染、房價高漲等“大城市病”,一方面源于人口的快速增長同水資源、土地資源、環境資源以及公共服務供給不足的矛盾,另一方面更是城市功能過度集中在中心城區的產物。
因此,重點應放在城市空間總體結構的調整,疏解城市中心區過度集中的功能,以京津冀區域整體系統的視角來考量,多中心、網絡化發展有助于治理“大城市病”。區域空間結構的調整應當配合人口、產業、用地、交通、文化、生態、科技等的協同,促進和帶動京津冀區域的協同發展和結構升級。
中國古人有“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的傳統,在人類繁衍和建設人居環境的過程中一直探索著“人”與“自然”的關系。把握新時代城市與區域發展的規律,萬變不離其宗。山河湖海的自然生態格局無法改變;人與自然和諧共處、建設美好人居的理想未變;政治中心、東方文明中心的功能定位不變;從空間布局的角度看,北京城市空間的內核和中軸一直未變。京津冀地域一體、文化一脈,歷史淵源深厚、交往半徑相宜,它的一體性是行政區劃不能分割的。
“城市的最終使命是帶領人類自覺地參與宇宙和歷史的進程。”社會哲學家劉易斯?芒福德如是說。從中國古代的民本思想到中央提出的以人為核心的新型城鎮化,到中國共產黨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是有一條脈絡貫穿的,京津冀發展的根本目的是讓這片區域上的人民生活得更好,詩意地棲居在這片大地上,在城市工作領域中細化十八屆五中全會明確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
建設雄安新區是一項歷史性工程,需要以新發展理念為引領,不留歷史遺憾;以改革開道,發揚改革創新精神,全面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建立體制機制新高地;以民生為本,推進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補齊環京津冀周邊地區社會事業發展、公共服務水平短板。以改革和創新作為新區建設的重點,注重歷史定位、注重改革創新、注重軟件建設,讓雄安新區建設經得起歷史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