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治
2014年1月至2017年1月,安順市檢察機關共受理公安機關移送審查起訴一審刑事案件5782件8407人,毒品案件846件1027人,毒品案件受案數占刑事案件受案數的14.63%,受案比例較高。毒品案件一次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282件369人,二次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95件137人,一次退查率為33.3%,二次退查率為33.69%。起訴697件809人,起訴率為97.71%,不訴15件19人,不訴率2.29%,起訴案件有罪判決率百分之百。這些數據表明,在兩次退查率均達到30%以上的情況下,檢察機關的起訴率仍然達到97.71%,可見辦案檢察官在指導偵查機關補證過程中做了大量細致的工作,也說明了毒品案件移送審查起訴時質量普遍不高。
(一)偵查取證程序不規范,證據的合法性存在問題
1.毒品稱量過程不規范。(1)對查獲的不同包裝的毒品沒有按照規定分別進行稱量,而是混合稱量,不僅嚴重影響毒品的性狀,也造成對毒品定性、定量鑒定不客觀。如,劉某某販賣毒品案,偵查人員認為從劉某某身上查獲的三小包海洛因疑似物都是劉某某的就未加以區分混合稱量,雖然事后鑒定也從中檢出海洛因成分,但由于送檢的是混合后的海洛因疑似物,因此無法準確判定三小包海洛因疑似物是否都具有海洛因成分,最終法院對未按照規定稱量的毒品數量不予認定,影響到毒品犯罪的打擊。(2)對查獲的毒品連帶包裝物、容器進行稱量,但又未另稱包裝物、容器,導致稱量的毒品只有毛重沒有凈重,影響認定毒品數量的準確性。如,吳某某販賣毒品案,在稱量液體毒品時,沒有將裝液體毒品的瓶子與毒品進行固液分開稱量。(3)毒品稱量工具不精確導致稱量結果不準。如 “零包”毒品案件,有的毒品數量在0.1克以下,但偵查機關仍使用天平、砝碼對毒品進行稱量。
2.毒品的查封、扣押程序不規范。(1)查封、扣押時對被查獲毒品的性狀、顏色、包裝物的狀況、數量的描述不細致。如,劉某某、康某某販賣毒品案,對查獲的毒品,僅粗略的記載為幾袋毒品疑似物,而對該毒品是用什么顏色的包裝物包裝,包裝了幾層,毒品疑似物的顏色、性狀(顆粒還是粉末)均未詳細記載。(2)查封、扣押的物品要么沒有當場進行編號固定,要么所編號與稱量記錄顯示的內容不一致。如,朱某某等人販賣毒品案,查封扣押時編號的毒品顏色與稱量時的不一致。(3)查封扣押毒品后制作的扣押物品文件清單,沒有見證人簽名的現象在毒品案件中經常發生。
3.毒品檢材的取樣、送檢程序不規范。(1)查獲的毒品屬于多個分散包裝時,沒有按照規定全面、多角度或隨機取樣,而是僅抽取其中數個零包送檢就推定全部零包 屬于毒品,或對一案查獲的多包可疑物只對其中一包抽樣送檢其成分,定性結論卻囊括全部毒品可疑物。(2)提取毒品送檢檢材時只有一名偵查員簽名。(3)對毒品疑似物進行取樣沒有提取樣筆錄,僅在毒品檢驗鑒定中體現取樣過程。
4.毒品鑒定過程不規范。抽樣送檢的毒品來源鑒定意見書與搜查筆錄體現的不一致。如,劉某某、康某某販賣毒品案,搜查筆錄中體現查獲毒品的地點為在貴GD1298面包車座位上查獲的毒品海洛因疑似物,而鑒定意見書表述為從康某某駕駛的面包車后座位上查獲的毒品海洛因疑似物。
5.制作的同步錄音錄像資料不規范。有的毒品案件制作的同步錄音錄像資料要么沒有犯罪嫌疑人和偵查人員畫面;要么只錄了一部分沒有依法連續、全程錄制;要么錄音錄像時間與筆錄不一致,要么多次訊問卻只錄制其中的幾次。這些都給犯罪嫌疑人辯解被刑訊逼供提供了空間,而不能有效利用同步錄音錄像資料來證實取證的合法性。
(二)偵查機關采取的強制措施不合法,辦案程序有缺陷
1.采取的取保候審措施不合法,導致犯罪嫌疑人脫離控制繼續犯罪。如,彭某某運輸毒品案,彭某某涉嫌的毒品數量達225克,屬于重大毒品犯罪。彭某某被抓獲后本應羈押,但由于彭某某患有嚴重疾病監管場所拒絕收押,偵查機關雖對彭某某采取取保候審措施,但卻沒有認真審查保證人楊某某的資格,在楊某某明顯不符合保證人條件的情況下,仍對彭某某取保候審。彭某某被取保后處于不受任何約束的自由狀態,后又因再次進行毒品犯罪被抓。
2.適用的指定居所監視居住措施不準確。如,鄒某某、胡某某等人販賣毒品案。胡某某因系哺乳期婦女,依法不能羈押,由于胡某某在本市沒有固定住處,偵查機關指定胡某某在本市西秀區某地監視居住,但卻沒有落實具體的指定居所地,甚至對胡某某是否在指居地居住也沒有核實。因此,胡某某實際在本市另一個區租房居住的情況偵查機關并不掌握。由于偵查機關指定居所監視居住措施不準確,長期不掌握胡某某的動向,從而在移送起訴時以胡某某無法通知到案為由未移送起訴胡某某。
(三)偵查機關采取的特殊偵查措施不規范,偵查效果打折扣
1.對特情人員的界定、管理不規范。(1)什么樣的人屬于特情人員,現行的法律、文件均未作出明確的界定。一般來說特情人員都建有特情檔案,但司法實踐中卻會出現使用臨時使用人員充當特情人員、逆向使用吸毒人員、販毒人員充當特情人員的情況。如,王某某販賣毒品案。偵查機關使用的特情是董某某,但董某某又找到劉某臨時幫忙參與破案。而偵查機關移送審查起訴時卻未說明劉某參與辦案的情況,使得移訴的事實與案件的客觀事實不符,而王某某的辯解卻具有合理性,從而導致該案被二審法院發回重審。(2)偵查機關對特情人員管理、控制不嚴。不僅會出現特情人員 “毒品數量引誘”和“犯意引誘”的情況,甚至還會出現特情人員一面為偵查機關偵破案件提供線索,另一面又進行販毒的情況。如,劉某某非法持有毒品案,劉某某被甲地的警方抓獲后就稱其是乙地警方使用的特情,后經查實其確為乙地警方使用的特情,但其在甲地購買并持有毒品的行為,乙地警方并不知情,系其個人所為。
2.控制下交付中偵查人員辦案思維落后,只注重抓人而忽視證據材料的收集。如,潘某某、羅某某販賣毒品案,整個案件偵查機關使用的特情全程參與,交易過程處于偵查機關的控制之下,但偵查中偵查機關完全依賴特情的匯報來掌握案情,并沒有對整個偵查活動進行全面監控,對于特情人員與販毒人員洽談毒品交易情況(如購買毒品的數量、價格)竟沒有錄音,是否支付毒資,販毒人員是否已送來毒品均不掌握。而潘某某、羅某某又拒不供認犯罪事實,證據之間無法形成證據鎖鏈。案件移送審查起訴后,在檢察機關的積極督促下,經兩次退查才完善證據使該案達到起訴條件。
3.現行法律對采技術偵查措施獲取的材料如何轉化為證據缺乏明確規定。司法實踐中,偵查機關技術偵查部門以保密為由不愿意對通過技術偵查手段獲取的錄音資料進行轉化。雖然技術偵查部門同意檢察機關、審判機關的辦案人員可以到該部門通過聽錄音的方式對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行為進行核實,但如此質證方式并不符合法律規定。
4.技術偵查措施沒有較好地與其他特殊偵查措施配合使用,使得辦案效果大打折扣。如,劉某某販賣毒品案。該案完全是在公安機關使用特情控制下交付偵查的案件,按說能夠將涉嫌犯罪的人一網打盡,但由于偵查機關僅依靠特情人員,而沒有使用能夠使用的秘密錄音、拍照等技術偵查手段,使得證實劉某某的姐姐參與販毒僅有特情的證言,而缺乏其他證據的印證,導致對兩人因證據不足而不能處理。
受上述問題的影響,毒品案件移送起訴后,退回補充偵查的居多,以筆者所在市檢察院為例,一次退查率就達到67%是全市毒品案件退查率的2倍。而且即便檢察機關通過退查督促公安機關補充完善大量證據,依然有部分案件起訴至法院后,因證據問題被要求繼續補證,甚至出現因證據存在重大瑕疵而被發回重審從而降格處理的現象,嚴重影響了對毒品犯罪的打擊。究其原因,主要存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受法律規定不完善等客觀條件的影響和制約
1.雖然“兩高一部”和各地司法機關制定了一些辦案規定,用于指導毒品案件的辦理,如,最高人民法院先后出臺的《辦理毒品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不僅通過列舉對八種情形可以推定被告人“主觀明知”使得法官對毒品犯罪被告人主觀方面的判斷有了明確文字上的依據,統一了判斷標準,防止法官只能依據經驗和以往的習慣來判斷犯罪嫌疑人是否“主觀明知”的任意性。再如,“兩高一部”共同制定下發的《辦理毒品案件毒品提取、扣押、稱量、取樣和送檢程序若干問題的規定》,有利于規范公安機關在毒品案件中的取證行為,特別是解決了毒品的提取、扣押、稱量、取樣和送檢不規范問題。一些地方司法機關針對本地辦理毒品案件中遇到的問題也制定了相應的司法性文件。如,浙江省制定的《重大毒品案件證據收集審查判斷工作指引》較好地解決了毒品犯罪中推定明知的問題,并對證據的收集、審查判決作出了細致的規定,不僅解決了偵查人員、邊檢人員證人證言資格問題。對于特殊偵查措施取得的證據如何審查也作出了操作性強的規定“對于通過秘密偵查、技術偵查手段偵破的案件、審判機關、檢察機關認為有必要就秘密偵查、技術偵查情況作出說明的,偵查機關應當單獨提供說明,有關秘密偵查、技術偵查材料,偵查機關應當歸入保密卷。審判機關、檢察機關可派員查閱相關保密卷”。 但上述司法解釋或辦案規定要么存在規定內容不夠全面,要么存在法律效力位階低,指導性不強的問題。
2.特情人員提供情況的證據類型、證據效力法律沒有明確的規定。 毒品犯罪的復雜性、隱蔽性,使得在毒品案件的偵辦過程中,經常需要使用特情人員來掌握案件,但對于特情人員提供的情況的證據類型,司法實踐中要么把其作為證人證言,要么作為書證,但作為證人證言其證人資格由于其身份的敏感性相關法律沒有明確,也無法在法庭上作為證據開示,作為書證亦不符合證據分類的定義且其證明力如何確定,法律法規亦未明確,仍是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3.緝毒警察的證人資格與證言效力法律未有明確規定。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雖然規定了偵查人員出庭說明情況。其出庭說明情況是基于偵查人員的身份還是證人身份法律沒有明確,因此對于其所承擔的訴訟權利義務不能確定,進而影響到其所作的證據效力。
4.污點證人的證人資格與出庭作證法律沒有規定。鑒于毒品犯罪的特點,特別是在查辦毒品犯罪團伙的過程中,如果有部分犯罪成員能夠指認其他同伙或者毒品犯罪團伙的組織者、領導者無論對于毒品犯罪的偵破、指控都會非常有力,雖然這類人作為污點證人在我國的司法實踐中有運用,但只是作為同案犯,對于這類人也確實予以從寬處理,但由于我國的刑事訴訟立法沒有規定污點證人制度,所謂的從寬僅僅局限于辨訴交易,對于能從輕到什么程度,是否可以減輕甚至不予追究刑事責任,法律并沒有明確。
(二)受偵查機關證據意識以及收集固定方式等主觀因素的影響和制約
基層緝毒民警的證據意識不強,訴訟程序意識不強,漠視各種法定證據在揭露和證實毒品犯罪活動中的積極證明作用,忽略細節,在毒品犯罪活動形式日益組織化、科技化、智能化的今天,仍遵循著以往“粗放式”的調查取證模式,一方面是對毒品犯罪是形勢的復雜性認識不夠,對毒品犯罪證據的特殊性認識不夠,對訴訟證據標準的掌握不夠,缺乏敏感的訴訟證據意識、縝密的邏輯思維、高度的責任心和嚴謹的工作作風。
(三)受檢察機關偵查監督制度的影響和制約
公檢法三機關對不同法定證據的認定以及證據標準的認識影響到對毒品犯罪的認定。如毒品犯罪案件中主觀故意的認定問題、推定的具體情形、零星販毒案件毒品數量的累計問題、非法持有與販賣毒品罪區分認定問題、七類法定證據的收集標準及證明力問題等等。如果檢察院、法院能夠就上述類似證據認定和證據標準作出明確的司法解釋和統一要求,那么偵查機關在偵查階段就能有的放矢地、有效地執行收集和固定證據的職責,避免后續階段的“卡殼”現象,使犯罪事實認定順利進行,確保客觀、全面、充分。同時,檢察機關作為訴訟過程中承上啟下的環節,具有法律監督職能,但是檢察機關在毒品犯罪偵查初期由于毒品犯罪的特殊性未能及時介入偵查,批捕后又因跟蹤監督機制不到位,導致對偵查人員的偵查活動監督不到位,從而影響案件質量。
為更好地打擊毒品犯罪,針對辦理毒品案件中存在的問題,筆者認為可在借鑒國外經驗和全國部分地區探索嘗試的基礎上建立、完善切實有效的工作機制,從源頭上提高毒品案件質量,確保對毒品犯罪打擊力度。
(一)制定較為全面的毒品案件辦案規范,切實解決毒品證據來源的合法性
1.建議由最高人民檢察院、最高人民法院、公安部在采納各地較好立法經驗的同時從國家的層面制定更為詳細、全面、層級更高的毒品案件收集與審查判斷證據的規定,如可在《辦理毒品案件毒品提取、扣押、稱量、取樣和送檢程序若干問題的規定》中增加對物證、書證的收集范圍、物證的保存、見證人的資格及權利義務保障、毒品歸屬的證據、鑒定意見、特殊偵查措施證據的收集、庭外核實證據等規定,從而確保毒品案件證據來源的合法性和辦案程序的合法性。
2.鑒于特情所了解的情況往往是能夠證實案情的關鍵證據,建議明確特情人員的證人身份,對于其權利義務鑒于身份的特殊性,可單獨質證不公開出示,但其證言的證明力不應質證方式特殊而受到影響,亦應與普通證人一樣,除非有證據證實其未如實作證。
3.在不違背法律規定的前提下,基于毒品犯罪案件的特殊性和訴訟要求的考慮,可賦予警察作為證人出庭的資格。在英美法系的許多國家,警察出庭作證是合法普遍的現象,警察在權利義務上無異于其他普通證人。美國《聯邦證據規則》第601條對于因職務關系而排除證人資格的主體也只限于法官和陪審員,而警察出庭作證是非常普遍的現象。在刑事訴訟中,除特殊情況以外,承辦案件的警察可通過宣讀證詞或者根據其先前撰寫的證詞引導作證,為控方提供首要證據。而大陸法系的許多國家雖然理論上不主張法官、檢察官和協助其偵查犯罪的警察同時為證人,但在司法實踐中卻允許警察在某些情況下作為證人出庭作證。但當出現被告人在庭審過程中不認罪或翻供、控辯雙方對相關毒品犯罪證據存有爭議、被告方對鑒定問題提出異議或采用秘密偵查手段有爭議時,警察出庭作證就顯得尤為必要,因此建議從法律上明確其偵查結束后就對其所親歷的偵辦案件過程具有證人身份并享有和承擔相應的訴訟權利和義務。
4.從法律上明確污點證人制度。無論是英美法系國家都確立了污點證人制度或污點證人豁免制度。在德國,污點證人甚至被稱作“王冠證人”或者“主要證人”。我國臺灣地區也有污點證人制度。2000年“證人保護法”第14條第1項規定:“……刑事案件之被告或犯罪嫌疑人,于偵查中供述與該案情有重要關系之待證事項或其他共犯之犯罪事證,就其因供述之犯罪,減輕或免除其刑。”這條款也戲稱“窩里反條款”。在毒品犯罪案件的查處中,若能啟動污點證人作證,一方面偵查起訴機關可以在短時間內獲取定案的關鍵證據,并且能以最少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查明案件真相,體現訴訟效率;另一方面對依法作證的污點證人進行豁免,也在一定程度上節省了司法資源。
(二)完善毒品犯罪偵查監督工作機制,強化對毒品偵查活動的監督
1.建立跟蹤監督制度,實現偵查監督工作的動態監督和全程監督。可在制度上確立檢察機關對已批捕或不捕案件進行跟蹤,使檢察機關能夠及時掌握公安機關執行逮捕或對不逮捕案件的采取其他強制措施的情況,防止因公安機關適用強制措施不當而影響案件處理。一方面,要建立偵查活動監督流程表,將批捕案件執行的監督、捕后變更強制措施的監督、不捕案件的監督以及其他情況的監督均及時輸入表格,掌握情況;另一方面,要規范證據不足不捕案件的辦理和監督程序。要在制度上確立公安機關辦理證據不足不捕案件的相對期限,使得檢察機關能夠對因證據不足不捕的毒品案件進行監督,防止公安機關將一些因證據不足不捕的案件束之高閣,怠于偵查,影響了對毒品案件的打擊。
2.在重大毒品案件中引入提前介入制度。偵查機關辦理毒品案件的特殊性使得一般也不會邀請檢察機關提前介入,引導偵查。故檢察機關很難在偵查階段了解案件情況,但毒品案件證據易滅失,特別是一些團伙型、集團化的有組織毒品案件,毒品犯罪分子反偵查意識極強,如果檢察機關不能提前介入,了解案件情況,并對偵查取證進行引導,若偵查機關不能有效收集、完善證據,極易影響案件的處理。因此,要強化檢察機關在偵查初期對毒品案件的監督。可借鑒重大命案中檢察機關提前介入的做法,以及貴州省檢察機關制定的《重大職務犯罪提前介入的規定》,對重大毒品案件,提請逮捕前和移送審查起訴前,公安機關應當邀請檢察機關偵查監督部門或公訴部門初步審查案件,提出引導偵查的意見,防止證據審查起訴環節后因時機不再而無法取證。
(三)完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倒逼偵查機關合法取證
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雖初步確立了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但對非法證據的范圍主要限于采取刑訊及相應手段獲取的言詞證據以及違反法定程序取得的不能補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釋物證、書證,而對諸如鑒定意見、提取筆錄、辨認筆錄、稱量記錄等其他的證據形式,若違反法定程序是否排除而沒有作出規定,因此,要通過完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讓偵查人員承擔訴訟不利的后果,并充分認識非法取證對訴訟活動的危害。
1.進一步明確非法言詞證據排除的范圍。要將鑒定意見、辨認筆錄、搜查筆錄、稱量記錄以及采取控制下交付、技術偵查措施、“誘惑”偵查措施獲取的具有非法性的證據也納入非法證據的范疇。對鑒定意見、辨認筆錄、稱量記錄存在瑕疵經過補正可以滿足證據形式要件的可不必排除,但對取證過程嚴重違法,影響案件公正的應予排除,以保證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從而倒逼偵查人員強化合法取證的意識。對控制下交付、技術偵查措施、“誘惑”偵查措施獲取的具有非法性的證據,由于這些偵查行為都在偵查機關的控制下,偵查機關有條件使其獲取的證據合法,因此,對此類不按照程序收集的證據應當適用更為嚴格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即一經查實系非法證據就應排除,以此促使偵查人員轉變辦案理念和辦案模式。
2.準確認定非法實物證據排除范圍。對非法實物證據的排除,我國刑事訴訟法雖然規定了“違反法定程序,可能影響司法公正,不能補正或合理解釋”三個限制性條件,但不夠全面。對偵查人員未經審批啟動控制下交付程序違反法律規定,實施控制下交付過程中,扣押毒品的行為是否違法,所收集到的證據是否為非法實物證據。偵查人員通過證據轉化掩蓋原來非法的證據為合法證據是否也應當排除沒有作出細致的規定。筆者認為在借鑒各國做法并結合我國國情的基礎上,對僅僅系形式不合法的非法證據不應當排除,而對主體、程序不合法以及方法、手段不合法,并嚴重影響司法公正所取得的實物證據應當排除。特別可明確規定由于偵查人員的故意或重大過失,嚴重違反法定程序收集的實物證據應當排除。
總之,各級司法機關要不斷加強對辦案人員的培訓,提升辦案人員素質,強化對毒品案件法律、法規的理解和把握,建立公檢法三機關實際辦案人員交流機制,形成既互相配合溝通又監督有力的的工作機制,在確保懲治犯罪的同時切實保障好人權,使所辦理的每一起毒品案件都能接受法律和歷史的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