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凳“糾葛” 剪不斷理還亂

陳靜芳

【摘要】 福建省歌的陳文聰和芳華劇院的胡翔兩位青年編導創作表演的現當代雙人舞作品《不屬于她的他》在第四屆福建舞蹈“百合花獎”專業舞蹈大賽中展露風采。舞蹈道具的巧妙運用是該作最突出的特色，舞作中的道具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物品，而是成為一位“無聲的演員”牽連起整個故事的脈絡，像一座橋梁架起人物角色之間復雜的關系，又如繩索般桎梏住封建社會包辦婚姻的思想，傾訴著故事里的人糾葛難纏的內心情感。本文通過分析如何運用舞蹈道具語言表達撲朔迷離的情感關系，以期為舞蹈創作中語言的表達方式做些有價值的討論。

【關鍵詞】 雙人舞;《不屬于她的他》;舞蹈道具運用;紅凳

[中圖分類號]J72 ? ?[文獻標識碼]A

2017年11月11日—12日由福建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福建省文化廳主辦，福建省舞蹈家協會承辦的第四屆福建舞蹈“百合花獎”專業舞蹈大賽在福州大戲劇隆重舉辦。本屆舞蹈大賽題材豐富、風格各異、舞種齊全，涵蓋了古典舞、民間舞、現代舞和當代舞以及芭蕾舞等多個舞種。來自全省的33件原創舞蹈作品入圍現場決賽，其中單、雙、三人舞作品12件，由福建省歌舞劇院和福建省芳華劇院選送的現當代雙人舞作品《不屬于她的他》便是其中之一。福建省歌的陳文聰和芳華劇院的胡翔兩位青年編導自編自演，巧妙地運用暗紅色的板凳這一道具，宛如一個時光穿梭器將觀眾帶回到封建社會家庭包辦婚姻的時代，再通過道具的多意、雙人力的轉化、人物關系的心理刻畫等方式，把女主角的不知所措和妥協、男主角的無奈排斥等情感變化傳遞給觀眾，窺入人物的靈魂深處與時代對話，向我們展示了一段情不投意不合的婚姻關系。舞作中道具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物品，而是成為了“無聲的演員”，牽連起整個故事的脈絡，像一座橋梁架起人物角色之間復雜的關系，又如繩索般桎梏住封建社會包辦婚姻的思想，傾訴著故事里的人物糾纏復雜的內心情感。五代十國時南唐國君李煜一首《相見歡》慨嘆道：“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1]79如果說李煜“剪不斷理還亂”的離愁是纏綿如蜜的情愛關系的話，舞作表達的則是不愛又擺脫不了、不愛又不得不愛的情愛糾葛。本文通過分析《不屬于她的他》如何運用舞蹈道具語言表達“撲朔迷離”的情感關系，期望為舞蹈創作中語言的表達方式做些有價值的討論。

一、以紅凳為軸構架人物關系

舞蹈藝術以豐富的想象、高超的技藝和獨特的肢體語匯來表達編導家的思想感情，反映多姿多彩的社會生活，此中，舞蹈人物形象的塑造是情感表達的關鍵。編導要深入人物的時代背景和生活環境，以“旁觀”和“代入”兩種方式來挖掘人物深處的潛在符號和形象特點。這時道具常作為一種“暗示”，將人物的身份、關系和矛盾等內容展現出來。舞作一開始，男女演員一個正面一個反面地坐在板凳的兩邊，這種在同樣的環境中相互對立的人物關系的出場方式，給觀眾一種視覺上的沖擊，紅凳就如線索一樣交代了人物復雜的關系。作品展露了原本就沒有交集的兩個人，硬生生地生活在一起的無奈，像是一座無形牢固的房子一般禁錮著兩人，無法改變而又如此無奈。在此語境下，女主角面對生活漸漸妥協，而男主角卻從無奈漸漸變為抗拒。人物關系的“輾轉反側”與一直靜止不動的道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肢體的碰觸、動作的起伏、勁力的糾纏……皆表現出依舊改變不了的難以言表的現狀。

當男主角試圖用手抬起板凳的一角而移動身體，到全身力氣推開凳子時，人物的關系發生了改變，男主角在重重的壓力和掙扎中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改變自己的命運與命運抗衡。女主角卻只能站在板凳的一角，用一種無形無語的方式無奈地妥協。這座桎梏住他們關系的橋梁終于發生了改變，男子奮力抗爭，留下墨守成規的女人。道具的運用將肢體難以表達的人物關系和性格特點清晰明了地交代出來，增加了人物性格的“鮮活性”。本來“牢不可破”的那道枷鎖終于發生了改變，讓觀眾的內心獲得了一線希望。

二、以紅凳為鏈推動情節發展

舞蹈創作中道具的運用絕不是隨意地信手拈來，而是細微到一寸一毫都可能隱藏著編導的深意。道具經過編導的加工處理之后便可以成為一種符號，成為獨特的舞蹈語匯，把故事的情節發展寓意化，在特定的環境中增加情節的起伏和波瀾。在雙人舞作品《不屬于她的他》中，板凳的運用從一種平行的線條轉化為垂直的線條，從一種平衡的狀態發展到一種失衡的狀態。這樣的變化緊跟著人物關系的轉變和情節的發展。前者寓意著一種強加的關系存在著，難以抗拒無法改變;到后者男主角希望自我救贖時，嘗試著改變這種關系;進而，激發了女主的抗拒，推動了情節的發展;最終，兩人關系在男主角推到這扇“門”時徹底結束。在編導的加工處理中，道具和人物的肢體動作碰撞摩擦，衍生出許多不同的意味，成為舞蹈中人物的情感寄托，讓觀眾產生意猶未盡的繚繞余味。

三、以紅凳為線貫穿人物情感

在舞蹈作品中，道具的運用除了提升舞蹈審美的需求、延長演員的肢體線條、交待故事的環境背景等直觀可見的表象功能以外，其內在的本質便是充當了貫穿人物情感、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媒介。編導在創編的過程中寄情感與志趣于道具中，并透過道具直接影射出其所要傳達的思想和情感，再由舞者對作品與道具的運用加入個人意志和內心情感的抒發，以臻于盡善盡美之旨歸。 舞作中編導賦予紅凳人物關系的紐帶和枷鎖的寓意，把觀眾的視線從男女舞者的舞動中移開，但又不知不覺地在這把紅木的板凳上停留。編導從獨特的視角將板凳設計成封建社會時每家每戶都有的板凳造型，再加上暗紅的顏色，把觀眾帶入了那個家庭包辦婚姻的封建年代，這把沉重的板凳寓意著千百年來的難以打破的傳統，成為攔截在受新思想啟發渴望追求自由的男青年面前的一道枷鎖。此刻，道具紅板凳便是情感的承載，在情感的牽一發中而動“全身”。

結語

福建舞蹈“百合花獎”專業舞蹈大賽于2010年首辦，每兩年舉辦一屆盛會，大賽所涌現出的優秀舞蹈作品已被推薦參加全國各類專業舞蹈大賽，成績斐然收獲頗豐。“推新人，推佳作，促進福建舞蹈事業的大發展”無疑是福建專業舞蹈大賽的宗旨。七年來通過這樣一個平臺不斷推出福建省優秀的舞蹈精品，同時不斷發現福建省杰出的舞蹈創作人才和表演人才，并且還是全省舞蹈人一次溝通交流、切磋舞藝的盛會。第四屆福建舞蹈專業舞蹈大賽是兩年來我省舞蹈編導深入生活扎根人民采風創作的藝術成果，同時也是對我省各大專業團體和專業舞蹈院校舞蹈創作、舞蹈表演和團隊協作水準的一次大檢閱。在這樣一個平臺上，陳文聰和胡翔兩位青年編導脫穎而出，不僅在表演上運用典型的舞蹈語匯準確刻畫人物內心復雜的情感糾結，而且在作品的創作構思上也展露出青年編導獨具個性的編創手法。

雙人舞作品《不屬于她的他》中道具的運用別具一格，在整個作品中產生了畫龍點睛的效果，值得深入地剖析與討論。舞作中的道具運用經過陳文聰、胡翔兩位青年編導細致的加工、提取和巧妙的藝術化處理，成功地塑造了“剪不斷理還亂”的人物關系，從而推動情節起承轉合不斷發展，這無疑有著借鑒意義。如果作品中能將男主角擺脫板凳這一“桎梏”精神的枷鎖再深入刻畫，把女主角在板凳這一枷鎖面前的無奈和掙扎更生動凸顯，相信作品道具的運用會更入木三分而引人入勝。舞蹈創作中道具的運用，既可以圍繞著主題立意將道具作為劇情的線索和情感的表現手段，也可以超越物體本身所具有的“具象”，使得情與物“水乳交融”，引發觀眾深思與回味，顯然法無定法而藝無止境。回顧往昔我省舞蹈創作碩果累累，但未來福建舞蹈人在資源優勢的挖掘上、在原創能力的提高上、在年輕編導的培育上，都還有很大的空間可以開發和提升。前路漫漫，我們任重而道遠。

參考文獻：

[1]吳中勝，黃鳴.唐宋詞鑒賞辭典[K].武漢：崇文書局， 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