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法官釋明權,又稱為法官釋明義務、法官闡明權、法官闡明義務,該權力作為法官在民事訴訟過程中擁有的一項重要的訴訟指揮權,對于保障民事訴訟目的得以實現、促進實質正義、提高訴訟效率都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和意義,但我國目前對該制度沒有形成系統的理論,國家法律規定還存在諸多不完善和不健全的地方,這些存在的問題急需得到改善和健全。
關鍵詞:法官釋明權;芻議
中圖分類號:D925.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379-(2018)05-0035-03
作者簡介:凌程明(1976-),男,漢族,安徽懷寧人,本科,山東英才學院,講師,研究方向:商法、法理學。
法官釋明權,又稱為法官釋明義務、法官闡明權、法官闡明義務,在實際中,主要是指所訴訟過程中,當事人在自己的聲明中和具體陳述中缺少一定的充分性,以及生命和陳述過程中有不當言語。而法官則是通過發問和曉諭的方式來讓當事人在過程中出現的不明問題進行澄清,這樣既能夠將一些缺乏充分性的內容進行補充,還將不適當的內容予以排除。
對于過去資本主義自由競爭的時期,是從18世紀到19世紀開始的。訴訟上也強調自由主義,法官只是裁判人,不介入當事人之間的糾紛。到了壟斷資本主義時期,自由訴訟觀被社會訴訟觀所代替,認為司法制度應當承載社會職能,法官的指揮職能得到強化,其中就包含程序意義上的釋明權。最早規定具體法官釋明權的是1877年德國的《民事訴訟法》,其在130條第1項規定:“審判長應當向當事人發問,闡明不明確的聲明,促使當事人補充陳述不充分的事實,聲明證據,進行其他與確定事實關系必要的陳述。”該條第2項規定:“審判長應當依照職權要求當事人對應當斟酌,并尚存疑點的事項加以注意。”該法1898年修改時保留并調整了法官釋明權的內容,現行的德國民事訴訟法第139條也規定了上述規定。繼德國之后,日本在1890年的《民事訴訟法》中規定了與德國相類似的法官釋明制度,其在二戰之前對相關釋明制度有過修改,變為職權釋明的原則,即必須釋明,到二戰之后,受美國法的影響,法官的消極性增加,對釋明權實施消極的態度。
法國的民事訴訟法也在第442條規定了法官釋明的制度,根據對臺灣在2000年修訂的《民事訴訟法》中的規定得知,“審判長應向當事人發問或曉諭,令其陳述事實、聲明證據或為其他必要之聲明及陳述,其所聲明或陳述有不明了或不完足者,令其述明或補充之。”與此同時,也包含對法官釋明權的規定。
從英美法系上看,雖然沒有明確的釋明制度,但是規定了保證訴訟程序的公正、公平的機制,也對法官的職權進行一定的強化。具體來說就是強化法官對實際訴訟城程序的進一步掌控和管理。因而在1938年,美國聯邦民俗訴訟開始在審前階段設置相關的發現程序。在這其中的《聯邦民事訴訟法規定》,有對審前會議中,法官所采取的商議設置問題。即“(1)爭點的明確和簡化,包括無根據的請求和答辯的排除;(2)補正訴答書狀的必要性與妥當性。”等等。其實這也是在強調法官釋明權的表現。英國在1999年的《民事訴訟規則》,其中針對案件管理的問題,強化了法院的司法干預權,法官的職權貫徹這整個民事訴訟程序,法官在其中享有期間控制、程序中止、合并和分離、爭點管理、對證據進行指導、庭審保障、附條件命令、補正裁決及制裁等一系列權力,這些權力就涵蓋了釋明權的內容。
我國釋明權的發展經過幾個階段,在2001年之前,我國的法律法規沒有明確規定法官的釋明權,當時的有些規定只是與法官的釋明權比較相近,或者有些涵蓋了法官的釋明權。
我國在1992年的《民事訴訟法》第111條規定了法院在受理案件時有行政訴訟、仲裁、非訴訟爭議處理、無管轄權、重復起訴、禁止起訴等情形下告知當事人另行提起程序或仲裁的情形。這一規定明確了法院在立案時對當事人的明告知內容,其后最高院頒布的相關規定中,對如何引導當事人進行辯論的規定提出相關的方式,即審判長詢問、提醒以及制止等方式。在1998年7月,我國開始對《關于民事經濟審判方式改革問題的若干規定》予以實施。在該規定中,特別標明關于法院告知舉證的相關內容、范圍和要求,告知當事人圍繞自己的主張舉證等規定,該規定的第5條、第8條、第16條、第17條、第19條等也做出了告知權利義務、總結問題焦點等規定。
2001年以最高院頒布實施的《證據規定》作為標志,第一次明確的提出了法官釋明權制度,該《規定》中的第3條第1款規定:“人民法院應當向當事人說明舉證的要求及法律后果,促使當事人在合理期限內積極、全面、正確、誠實地完成舉證”。第8條第2款規定:“對一方當事人陳述的事實,另一方當事人既未表示承認也未否認,經審判人員充分說明并詢問后,仍不明確表示肯定或者否定的,視為對該項事實的承認”。第35條第1款:“訴訟過程中,當事人主張的法律關系的性質或者民事行為的效力與人民法院根據案件事實做出的認定不一致的,不受本規定第三十四條的限制,人民法院應當告知當事人可以變更訴訟請求”。在此之后,最高人民法院還出臺其他相關的司法,也會包含對法釋明權的解釋和具體體現。
結合2003年7月最高人民法院中《關于適用簡易程序審理民事案件的若干規定》,能夠發現“對沒有委托律師代理訴訟的當事人,審判人員應當對回避、自認、舉證責任等相關內容向其作必要的解釋或者說明,并在庭審過程中適當提示當事人正確行使訴訟權利、履行訴訟義務,指導當事人進行正常的訴訟活動”。
在2004年頒布并實施的《關于審理人身傷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中的規定了解到,“人民法院應當將放棄訴訟請求的法律后果告知賠償權利人,并將放棄訴訟請求的情況在法律文書中敘明。”這個階段表明我國司法解釋已經在訴訟中比較廣泛的采用釋明權制度,表明已將這個制度從表面向縱深推進。理論界在2005年之后對法官釋明權的理論問題的探討進入一個高潮時期,尤其是在2007年民訴法修改前后,對民訴法的內容納入釋明權尤其關注,但是新的民訴法并未明確規定釋明權的法律標準和要求,只是沿用一些相關制度進行銜接。
但此后的司法解釋和地方規定對釋明權的規定頻頻出現,從2007年到2011年幾乎每個省一級的高院都直接或間接的將最高院的有關司法解釋中的諸多關于法官釋明的規定在本省的范圍予以細化或者做出相關調整。比如山東省高院2011年11月30日通過的魯高法(2011)297號文,其中第九部分“關于民事訴訟程序問題”的(二)部分“關于釋明權行使問題”,也在最高法院中的《證據規定》中得以體現。“人民法院對民事行為的效力或者法律關系的性質認定與當事人的訴求不一致的,應當行使釋明權,告知當事人變更訴訟請求,當事人堅持不變更訴訟請求的,人民法院應依法駁回其訴訟請求。”和“當事人依據《合同法》第114條第2款的規定請求調整違約金數額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據當事人的訴辯主張及案件事實,對當事人是否請求調整違約金行使釋明權。經釋明后,當事人仍未明確請求調整違約金的,人民法院不得依職權主動調整。”接著在其第(四)部分“關于人民法院對訴訟時效是否釋明的問題”中又對最高院2008年9月1日頒布實施的《關于審理民事案件適用訴訟時效制度若干問題的規定》的規定中關于訴訟時效的抗辯的釋明做了規定,“訴訟時效是當事人依法享有的一種抗辯權,而非請求權,在訴訟過程中,如果當事人未行使該項權利,法官不得在案件審理中主動援引法律有關訴訟時效的規定進行裁判,即在當事人未就時效予以抗辯的情況下,法官也不得在案件審理中就相關訴訟時效問題進行釋明,當事人以人民法院未就時效抗辯權進行釋明為由在二審程序中主張權利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由此可知,最高院諸多司法解釋中的法官釋明權已經非常普遍,也對法院和當事人的權利義務產生了廣泛的影響。
雖然當前我國法官釋明權在司法解釋層面較為普遍和廣泛,但仍然存在以下幾個典型問題:
第一,法官釋明權沒有理論上系統研究,沒有形成法理層面的統一理論體系。就理論上看,目前我國的法官釋明權沒有形成統一的理論,沒有一個系統的理論闡述該理論的內涵、概念和外延等問題,邏輯學上的概念以及實踐中的概念都沒有形成,更遑論理論上的統一性了。
第二,法官釋明權規定的法律位階比較低,沒有法律層面的具體制度。雖然較多的司法解釋比較廣泛的規定了法官釋明權的內容,司法實踐中各地法院也積極探索、大膽實踐、逐步規范,但是在現代法官釋明中,其還存在一定的零散性和片面性。這主要是因我國民事訴訟法中對關于法官釋明權的相關概念和內容沒有明確。因而司法解釋也不能名正言順。所以,就目前看,我國法官名釋明權的規定法律位階低,其立法處于滯后階段,因實踐是立法的重要前提,這就使得立法沒有依據進行。在這種形勢下,我國要不斷加強在民事訴訟中法官釋明權制度的創設工作。并以立法層面為基點來的對釋明權制度進行標準化的規定。這樣做,能夠為我國司法在實踐中提供重要的法律依據。
第三,法官釋明權的范圍、內容和程度都不明確,實際操作上缺少統一的標準和尺度。首先,法官釋明權實際適用范圍就缺乏明確性。在實際中,雖然一些司法在這方面有進行解釋和規定,在這其中主要是針對舉證、擬制自認以及變更訴訟請求等相關方面進行的,而在釋明權的適用范圍上沒有相應的規定。導致在實際操作中法官沒有統一的尺度和標準。其次,法官對釋明權在行駛階段和相應時間上沒有明確。具體表現在法官行使權是在庭前還是庭后,需要在審理階段還是在立案和執行階段等相關方面。此外,在行使釋明權的形式上,同樣也沒有明確,因而在法官行使釋明權的方式上沒有進行規定。比如,針對當事人說明舉證的要求和相關的法律后果問題,究竟是告知不舉證還是不補充存在風險?在具體實踐中,各個地方法院所采用的方式各不相同。如,一些法院是在舉證過程中說明,一些則是通過口頭的形式進行告知,而還有一些是以書面送達的形式進行。對于這種現象,不僅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法官司法行為的規范性,還對當事人請求法官行駛釋明權的落實造成不利影響。
第四,關于法官釋明權實際行使不當的后果和救濟沒有在相關法律中得以體現。如果法官沒有行使釋明權,肯定在某種程度上對當事人的權益造成損害,那么應該如何補償,是從程序的角度補償救濟還是從實體的角度補償救濟?法官如果沒有行使釋明權,那么從法官的角度來看屬于什么性質的問題?如何對他進行處分或者處罰?等等。這些問題涉及到當事人的實體權利和程序規則,都應該細化和完善。
以上諸多問題在我國當前都應該及時解決和完善,現針對法官釋明權的立法和實踐提出一些個人建議:
第一、理論上明確法官釋明權的內涵和性質,形成統一的理論體系。釋明權的含義應該是法官的職權,既是職權也是職責,界定為法官自身職業要求,形成法定化的理論,與審判權、訴訟指揮權等權力形成一個相互交叉、立體的理論體系。
第二,完善立法,建立法律層面的法官釋明權。在法律層面要能夠嚴格規定關于法官釋明權具體制度,并在法律條文中,進行全面系統性的規定。然后司法系統對其實踐中的操作情況定期收集、整理和研究,結合司法解釋,形成一個可以實際操作的、適合于實際的有效的法官釋明權制度。
第三,明確法官釋明權的行使范圍和具體形式。法院的訴訟程序和法官的審判活動整體上是很復雜和嚴密的,在每個階段和程序中應該規定一個系統的原則和詳細的規則,做到范圍明確、形式具體。比如,在立案階段應該在什么范圍進行釋明,以什么樣的方式進行釋明;在審判階段應該在什么范圍進行釋明,以什么樣的方式進行釋明,以及在審判后的各個階段中對釋明的范圍和方式進行規定,即判決階段、二審階段、再審階段、執行階段以及特別程序階段等
總之,法官釋明權在維護訴訟程序公平、公正、公開上,保護當事人正當合法權益以及維護社會正義上,實現訴訟程序自身價值上都非常重要,這一制度在國外已經都有著相關的法律規定。但是從我國的現狀看,存在諸多不完善的地方,比如立法不健全,許多規定相互獨立、零散和不銜接等等,這些現狀對我國的訴訟活動都有負面的影響,亟待健全和完善。
[1]肖建華,陳琳.法官釋明權之理論闡釋與立法完善[J].北方法學,2007,02:74-83.
[2]于濤.民事訴訟中法官釋明權研究[D].遼寧大學,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