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喬 趙曉寧 任熙俊
(接上期)
3 教育國家化
17世紀到18世紀中葉,科學革命和政治革命加快了教育與宗教分離的腳步,推動教育體制向更高層次變化——教育國家化,從以志愿者個人和團體為主體興辦的教育,向國家干預公共教育事業和法定公共教育體制轉變[3]。學校由國家管理,教育與宗教分離,為國家育人,加強了國家的主導作用,促進了學校發展。這方面,英國、法國、德國的情況比較有代表性。
英國 18世紀后期,人類社會經歷了歷史上第一次工業革命。社會發生巨大變化,人口急劇增加,大工業城市相繼出現,資本主義經濟迅速發展,英國一躍而成為高度工業化的國家。隨著工廠制的普遍建立和廣泛采用大機器生產,英國社會出現近代工業無產階級和工業資產階級[6]。社會變化產生更為廣泛的教育需求,英國學校教育的保守模式引起新興階級的強烈不滿,英國的有識之士產生加速教育變革的緊迫感,要求英國中等和高等教育增強培養人才的力度,普及教育、實行教育國家化的呼聲日益強烈[3]。
19世紀初,教育國家化日漸成為英國社會的共識。1807年,懷特·布雷特向英國議會提交用公款資助建立國民教育的提案;1833年,在輿論壓力下,議會終于通過兩萬英鎊的教育撥款;l839年,撥款增至三萬,并成立樞密院教育委員會——英國第一個國家監督和管理教育的機構,這是英國教育從教會控制向教育國家化發展的轉折點,是國家干預公共教育事業,直接把握教育領導權的開端;1858年,教育委員會設立教育行政部,加強對民眾教育的管理,經過多方面努力,最終確立形成了國家主導的以重點中學(公學)和重點大學(牛津、劍橋)為主體的各類精英人才培養體系。[3]
19世紀60年代之前,英國初等教育尚未普及,小學教學內容局限于“3r”(即讀、寫、算);1862年,英國議會通過教育修正案,提出按入學兒童數為原則的人頭和成效相結合的撥款法,從此,英國政府對教育的投入被納入正常的以征稅為保障的立法軌道[3];1880年實施小學義務教育法,為全國性法定公共教育體系全面確立奠定了基礎。
在中等學校教育方面,英國工業革命之前基本上是中世紀流傳下來的文法學校和公學,古典教育仍然占據頭等重要的地位[6]。19世紀下半葉,經濟和社會結構的變化加大了對民眾教育的需求,工業革命飛速發展,第二階段的工業化對人才提出更高的要求,引發19世紀50年代以后英國中等和高等教育的急劇變化。此時美國和德國在教育革命帶動下,科技和工業出現突飛猛進的發展,而英國學校教育的保守模式對工業化起了滯后的影響,新興階級要求加速教育變革,加大人才培養力度[3]。
隨著資本主義制度的日益發展,英國議會于1868年通過了《公學法案》,改革公學的章程,在學校董事會中增加代表國家利益的代表名額,擴大董事會的辦學權限。雖然入學學生的身份也有所放寬,但公學仍然是貴族、資本家及富人子弟才能進入的情況基本沒有改變,文法學校的等級性也十分明顯,其中對家庭財產的限制將相當部分普通平民、工人階層子弟擋在學校之外[6]。為了擴大教育服務的社會階層,1869年,專門研究文法學校的湯頓委員會把文法學校分成三種類型:第一類學校實行寄宿制,以升學為目的,為上層資產階級服務;第二類學校培養軍隊、醫務、法律、文官、工程和商業方面的人才,課程包括拉丁文、英語、政治、經濟學、數學、科學,學生離校年齡為16歲;第三類學校為下層階級而設,課程包括拉丁文(或一門外語)、英語、歷史、初等數學、地理和科學,學生離校年齡為14歲[6]。
18世紀以來,英國中學尤其是大學的教育體制受到兩個方面的沖擊:一是1660年成立的皇家學會對科學的追求,大大促進了教學內容的改革;二是反對派學院的挑戰,迫使傳統大學牛津、劍橋迎頭趕上[3]。為了維護牛津和劍橋這兩所大學的優勢地位,英國議會和政府不遺余力地促進其教育改革的進展和教學質量的提高;針對公學以及牛津、劍橋19世紀上半葉的落后狀況,1850年,英國議會建立“促進教學改革的考察牛津、劍橋的皇家調查委員會”,并于1856年頒布促成這兩所大學改革的法令。1861年成立以克拉倫敦為首的公學調查委員會,對九所歷史悠久的公學進行調查,對傳統公學改革給予高度關注。這九所學校后來被稱為“克拉倫敦學校”。這些調查委員會的活動及其隨后的決議,對教育的國家化,對傳統中學和大學保持人才培養的優勢,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
在高等教育方面,19世紀50年代以后,英國政府加強了對大學的管理,成立了皇家大學委員會(1850—1852);
英國議會先后通過《牛津大學法案》(1854年)和《劍橋大學法案》(1856年),推動改革舊的大學章程和條例,開設新的課程[6]。英國議會和政府不遺余力地支持牛津和劍橋的發展,促進開展教育改革,提高教學質量,使之成為英國甚至世界最著名的學府。1800—1899年,畢業于牛津、劍橋的學生占英國文官上層的78%、主教的96%、高級知識分子的84%、工業企業家的68%,英國歷史上有29位首相、50名諾貝爾獎獲得者分別畢業于這兩所大學[3]。
法國 法國的高等教育在這一時期及之后得到較大發展,當時法國的高等教育分為大學和高等專門學校,專門學校事實上是學科大學。大學設理事會,主持大學組織、教學及訓育事務,教授地位有法律保障,并由國家支付工資。雖然這時期允許設立私立大學,但國家仍擁有學位授予權。為加強教育的管理,法國將全國分為27個大區,設立中央和地方教育行政機構,設法蘭西大學,負責全國的教育行政、考試并監督學校及管理教育經費的使用[6]。改革中等教育辦學機制,由國家和地方撥款補助,除了允許私人設置中學外,大城市均設國立中學,小城市設市立中學,但必須接受國家的監督和管理。把小學分為初等小學和高等小學,允許教會設立學校,但不得強迫學童接受宗教教育,且國家有視察私立學校之權,各項學校的措施均經由政府核定。
德國 德國是歐洲教育近代化發展的后起者。19世紀以來,德國的學校由國家全面控制,魏瑪憲法的頒布奠定了德國國家教育制度的基礎。為提升國家競爭力,德國政府分別采取不同措施,大力促進本國教育發展。在中等教育方面,多次派教師赴瑞士等國取經學習,汲取借鑒其他國家的經驗;整頓中學,1812年開始推行中學生畢業會考制度,1834年規定獲得“成熟證書”者方能進入政府做事,并規定中學畢業考試成績作為進入大學深造的依據。在高等教育方面,有1810年創立,以哲學、歷史、科學、數學、醫學、心理學等方面卓越成就和表現聞名于世的柏林大學。19世紀初,由于哈利大學失陷,由費希特等學者發起創立柏林大學的議案,得到皇室的支持。時任柏林大學校長的麥西特在就職演講中強調,柏林大學的目標是追求學術自由。大學應獨立自主,不受外界壓力,因為只有在安穩且不受干擾的知識環境下,人類才能實現終極目標,而最恰當的地方正是大學。通過大學的學習和研究積累前任的知識,下一代可以從上一代肩膀上看到更遙遠的未來。
德國19世紀就學前和初等教育學制分別做了規定,實行雙軌制[6]:一般平民子弟進入學習年限不一的小學,上層人士子弟則進入預備學校。在中等教育方面,中學有三種類型:一是文科中學,著重學習拉丁文、希臘語及人文課程,學生畢業后升入大學或任職于政府機構均有優先權;二是文實中學,保留拉丁文課程,刪除希臘語課程,增加科學、數學及外國語文等實用課程,在學制上遜于文科中學,但高于實科中學,畢業生仍有升入大學的機會;三是實科中學,不教授拉丁文、古典語文課程,完全以科學、數學、現代語文為課程核心,畢業后即從事各項職業生活。在教育國家化變革的過程中,德國的教育得到很大發展,迅速趕上英法兩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