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隴嬋
摘要:近些年來,唱衰廣電媒體的聲音不絕于耳。冷靜下來理性分析可以發現,對廣電行業興衰起決定性影響的其實是受眾即用戶。隨著媒體深度融合的推進以及人工智能的勃興,用戶對內容、傳輸、收看終端、體驗方式等方面有很多的消費選擇,廣電媒體只有真正把握并滿足用戶的實際需求才能有出路。
關鍵詞:信息媒介 消費選擇 廣電媒體
近年來,隨著媒體融合推進和人工智能化時代來臨,唱衰電視業的聲音此起彼伏,甚囂塵上。然而,真正對電視業興衰起決定性作用的不是技術和設備而是用戶,確切地說,是取決于用戶伴隨著信息傳媒技術、業態的升級換代對電視內容、傳輸運營商、收看終端、體驗方式等方面的消費選擇。以往許多信息媒介研究者的研究維度大多偏重于技術、業態、體制,卻忽略了用戶的實際消費選擇,而在選擇用戶調查樣本時,也習慣于第三方維度,卻將同為用戶的“自我”置于事外,甚至每每得出看似具有普遍性卻與自身消費選擇相背離的結論。筆者即以“自我”作為信息媒介用戶及消費行為的樣本,通過“自我解剖”對當下信息傳媒一體化以及三網融合、媒體融合語境下的廣電業現狀及前途進行探析。
我身上“附體”的用戶有多少還活著?
在信息傳媒一體化和終端智能化的語境下,我們每個信息媒介消費者身上都背負著多重用戶身份。就筆者個人而言,身上就有多個用戶“附體”:廣播用戶、有線電視用戶、網通固話用戶、電信寬帶用戶、IPTV用戶、CMMB用戶、移動電話用戶、PC互聯網用戶、移動互聯網用戶以及多得一時難以計數的各種APP用戶。
有一天,筆者突發奇想,將附麗于本人身上的這些用戶盤一下點,看看有哪些是真正的活躍用戶?而那些不活躍用戶,哪些處于休眠狀態?哪些已變成了“僵尸”?于是,筆者按照消費金額、使用頻次、消費體驗這幾項指標,將自己身上的用戶排了一下隊,頗有一些感悟。
排在首位的無疑是移動互聯網用戶,每月消費額度最高,包括月租、語音通話、短信、彩信等通訊費用,上網流量費,各種定制服務費等,還有含在套餐里面的每月10元寬帶上網費,這說明移動互聯網已將家庭固網納入其麾下。其次是有線電視用戶,出于職業和專業的原因,筆者看電視節目比一般觀眾要多,通常都在PC機上看,有時看的是光盤或MP4,客廳里的電視機平時很少開機,但因每年須交312元收視費,故權且將其列為第二。其三是PC網用戶,每個工作日和休息日都要在上面消耗很長時間,大多跟工作有關。使用單位PC機的消費行為是免費的,其實是由單位埋單;使用家里的PC機則是自己埋單,原來是通過電信寬帶上網,每年須交600多元的上網費。后來一位移動客服小姐向筆者推薦一種套餐,其中包括了10元上網費,從此便“改換門庭”,放棄了已有20年話齡的固話用戶和電信寬帶用戶身份。其四是廣播用戶,早晨和上下班途中伴隨性收聽的總時長僅次于上網,已超過了看電視,絕對屬于活躍用戶。廣播的可聽性和免費性,既是其優勢也是劣勢,雖然能夠幫廣播電臺留住了大量的用戶,但在營收模式、業務形態方面也限制了廣播產業能在信息媒介領域有更大的作為,故只能排在最后。
除此以外的用戶都可歸入不活躍用戶。其中,CMMB用戶已處于深度休眠狀態,卻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有一次筆者打開那個已不裝卡的2G手機,居然發現他還“活”著(據說最近才被徹底關閉了),這恐怕更多地歸功于其為體制內的新媒體企業。郵政固話用戶早已隨著郵政電信拆分改革而成為回憶,算是“善終”;由郵政固話用戶變身為的網通固話用戶,又被電信寬帶用戶所取代;電信寬帶白送的IPTV用戶也只是掛了個名頭,從未被喚醒。如今,這些附在筆者身上的用戶都已經“死”了,移動互聯網和智能手機的飛速發展成了最后的致命一擊。
多重用戶身份背面的市場真相
上述個人信息媒介消費情況具有相當的代表性,至少能夠讓我們從一般用戶和市場需求的角度,通過對第一手的用戶消費選擇、行為、心理樣本資料分析,切身感受到有線電視、電信、互聯網三個行業及其各大主體之間的相互合作、兼容和相互競爭、拆臺,能夠比較真實地了解三網融合、媒體融合如今走到哪一步了,并幫助我們找到一些預測未來信息媒介行業走向及市場動向的“密碼”。
近二十年來,在信息媒介消費領域,筆者個人陸續擁有的這些用戶身份,可謂全程經歷了有線電視業由模擬時代到數字時代,電信業從郵政拆分出來到分為南電信、北網通兩大主體,互聯網由固網到移動網,移動電信由蜂窩語音通訊的1G時代到智能手機的4G時代;也全程見證了電信、電視、互聯網技術升級換代、相互融合的歷史變遷。將這些用戶身份的由來、轉換按時序梳理、講述出來,便是一部生動鮮活的中國當代信息傳媒發現簡史。
我們身上所背負的每一重用戶身份,背后都站著一個市場主體——運營商,而運營商又有體制內外之分,電信、電視業內的網絡運營商、平臺方都是體制內單位,各大門戶網站和互聯網工具應用服務提供商則大都是體制外企業,而每個體制內信息媒介單位都與體制外的互聯網企業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每個體制內運營商背后都站著一個手握行政權力的部門,他們將整條產業鏈的各環節切割為一塊塊業務領地,并形成了一塊塊區域性市場、一條條專用渠道以及一個個壟斷主體,并牢牢占據了從互聯網業務的大市場到用戶家門口的“最后一公里”,在各個接口處設隘,將互聯網業務納入其專用渠道,進而制造出消費者與互聯網業務提供商發生關系的特殊消費“場景”,使之成為能夠長明于二者頭頂的超級“電燈泡”,同時也成為夾在互聯網業務供需雙方之間最昂貴的“中人”。
一塊塊區域性市場、一條條專用渠道以及一個個壟斷主體能夠同時賦予一個消費者以多種不同的用戶身份,進而使整個信息媒介領域內大大小小的市場主體在具有龐大基數的用戶群完成一致性消費行為所形成的“積土成山”效應中有一口飯吃。因此,每個用戶身上的多重身份,或多或少地暗喻著電信、廣電、互聯網的融合發展仍處于阻滯狀態,也明喻著整個信息媒介市場上的要素、平臺和渠道資源極度分散以及有效整合的緩慢,一些以維護行業利益面目出現的部門保護行為,明顯是逆科技革命大潮、市場規律而動和開歷史倒車。
多重用戶身份亟待清理與優化
現代商業社會里,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消費系統,就像一部電腦操作系統。如果它所負載的用戶身份過多,也會擠占一些“內存”和“硬盤”空間,使整個系統運轉的速度變慢,故應定時進行清理,對許多功能相近、重復的服務項目應合并同類項,對長時間處于休眠狀態的根本不用或用量極少的用戶身份應給予“卸載”或“移除”。
我們清理不重要、不常用的用戶身份的驅動主要靠兩種力量:一是金錢的力量。即是否付費,付費額度是否在可承受或接受范圍內。通常情況下,任何免費的服務人們即使不用也不會忙著清理,而只要是付費的,一旦不用馬上就會清理;二是技術革命的力量。移動互聯網和智能手機的興起,是近年來信息傳媒業改革發展中最大的“增量”,技術力量的陡然崛起常常超過了行政力量的邊界,讓行政力量回不過神來,再回頭已百年身。如當通過移動終端能接入互聯網,便促使筆者一下子清理掉了固話、電信寬帶以及IPTV三個休眠的用戶身份。
目前在人們的多重用戶身份中,排在首位或前幾位的用戶無疑是最重要也最有前途的“主用戶”,其背后的運營商、各種服務提供商無疑是未來的信息媒介業最有發展前途的。而消費場景無疑是對個人的信息媒介消費用戶身份的清理與優化起決定性作用的因素,未來人們的信息媒介消費場景無非有兩個:一是固定場景,或稱不變場景,即辦公室、家里的書房、客廳;二是移動場景,或稱可變場景,即途中、外出的各個場所。未來人們身上能夠保留下來的信息媒介消費用戶大約只會有兩個,即與這兩個場景相對應的“固定場景用戶”與“移動場景用戶”。后者已通過一部(或不只一部)智能手機的終端實現了通訊、電視業務和各種互聯網應用業務的兼容。隨著5G時代來臨,智能手機幾乎可以無所不能,不僅是各行業業務、各種信息媒介應用工具、機構的集成平臺,也是個人自我管理、身份識別的重要工具,實際上已成為每個人身體之外不可或缺的“外置器官”。
前者目前尚沒有一個可靠的全功能終端設備能夠實現有線電視、互聯網各種業務的兼容,前兩年筆者曾試圖通過互聯網盒子和互聯網電視機將有線電視、互聯網PC機的兩塊屏合二為一,但因目前電子市場上的互聯網盒子的合法性問題,將書桌上的PC屏簡單替換為客廳里碩大的電視機屏的消費體驗還達不到個人期望值,而未付諸實施。筆者相信不久的將來,隨著人工智能技術和可穿戴設備的成熟,一定能夠非常圓滿地解決PC屏與電視機屏兼容以及消費體驗等方面的問題。
因此,一定意義上可以說,目前三網融合、媒體融合在功能、業務、終端等方面的目標,在每一個信息媒介消費者身上已得到了初步實現,而在行業、體制、主體等方面的改革進程還嚴重滯后。最終哪個用戶身份能留下來,哪個用戶身份會被清理掉,背后都是優勝劣汰的市場法則在起作用。當有一天那些經營狀況陷入困境的體制內主體完全失去了個人用戶,體制、部門的壁壘便會坍塌。不過,還需要一場華麗的儀式——某個階段性改革的“最后一戰”,仿佛既是婚禮也是葬禮,才能徹底揮別歷史,開啟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