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婚”里撿回的幸福

剎那芳華

一

“蝸婚”這個詞辛然是從閨蜜穎子那聽說的。在和李云飛悄悄離婚一個月后，辛然給穎子打電話通報了這個消息。穎子聽說兩人離婚不離家，還住在一個屋檐下，像發現了新大陸：“姐們兒你真行啊，不小心趕上了蝸婚的潮流……”辛然問什么是蝸婚，那邊說她落伍了，自己百度去。

辛然馬上搜索了一下，才明白像自己和李云飛這樣就是“蝸婚”：離婚了沒房子沒地兒去，只好還住在一起。辛然對著電腦發起了呆，自己哪是趕潮流啊，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辛然和李云飛結婚不過三年。李云飛在單位是個不大不小的部門負責人，總有忙不完的應酬，醉酒成了家常便飯，晚歸的時候更是數不勝數。辛然先是埋怨，后是爭吵。李云飛說，我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不然我辭了工作？再說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辛然拿過他的手機，打開那一條條來路不明的曖昧短信：“這些也都是為了工作和這個家？”李云飛輕描淡寫地說：“都是應酬時認識的，她們要發我有啥辦法，再說真要有什么事，我還能留著這些短信？”辛然不依不饒：“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怎么就沒有人給我發？”李云飛也惱了：“夠了，我在外面累得要死要活，你不關心我倒也罷了，還來查我……”于是，新一輪的爭吵又開始了。

時間一長，辛然覺得委屈，也厭倦了。五一小長假，李云飛硬是醉了整個假期，辛然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爭吵時一激動摔了一個茶杯，沒料想李云飛不甘示弱，居然把茶幾砸了。辛然抹一把淚，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離婚。從民政局出來，兩個人才發現，雖然不再是夫妻了，可兩人還沒有辦法徹底拜拜。當初，房子是兩家老人給湊錢買的，雖說不大只有七十多平方米，可眼下以兩個人的經濟實力，誰也沒有能力買下來，出去租房，兩人都覺得冤，誰也不肯去。最后只好商定暫時一人住一室，廚房客廳衛生間共用。就這樣，辛然一不小心趕上了“蝸婚”的時尚。

二

穎子趕來安慰，問辛然怎么如此突然。辛然輕描淡寫，過膩了就離唄。辛然囑咐穎子自己離婚的事不要張揚，她不想讓年邁多病的父母擔心。穎子說，沒關系，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日子突然就清靜下來。辛然不必再為醉酒晚歸的李云飛擔心，他和她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她只需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尋找幸福會來的方向。而離婚后的李云飛好像比以前安靜了一些，晚歸的時候少了，回來就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上網，把客廳和電視讓給辛然看那些肥皂劇。

辛然是在同學聚會上突然遇見何斌的。他就那樣大大咧咧地坐在她身邊，說好久不見，你還好嗎？只這輕輕一句，辛然的心便亂了。她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來，何斌一直在她心里沒有淡去。

辛然和何斌是大學同學，也是初戀情人。大學畢業，何斌執意留在讀大學的城市發展，辛然堅持回來，兩個人就此分手。后來，聽說他在那邊發展得不錯。何斌說，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我其實一直惦念著你。何斌灼灼的目光讓辛然的心跳亂了節拍，她鬼使神差地對他說自己離婚了，現在單著。何斌笑望著她，意味深長地說：“我也是。”

辛然在周六一早接到何斌的電話，說想來看看她。辛然掃了一眼亂糟糟的家，說自己在外面辦事，讓他傍晚再來。隨后，她敲開李云飛的門，說一個朋友要來，問他能不能回避一下。

是男朋友吧？李云飛揶揄她。辛然正心慌意亂，也懶得理他。李云飛正要出門時，辛然喊住他：“你能不能幫我把窗簾卸下來，我要洗洗。”然后看看那個破爛不堪的茶幾：“呶，把這個也扔了。”

李云飛返身回來：“來人挺重要啊，動真格的了？”辛然咬咬嘴唇：“是初戀男友。”李云飛不再作聲，卸了窗簾放進洗衣機絞著，然后扛著破茶幾扔到了樓下。回來說：“走吧，陪你去買個新茶幾。”

三

買茶幾的錢是李云飛付的，辛然給他，他不要。他還破例買了兩個花瓶，一束鮮花，還有紅酒和一些吃的，說是要給辛然加下分。辛然揶揄他：“是盼我快點嫁掉，你好自己要房子吧？”李云飛不悅地皺起眉頭。

李云飛陪辛然收拾了將近一天，直到傍晚才走，望著煥然一新的家，他說晚上不回來了。等他走后，辛然給何斌打了個電話，問他什么時候來，那邊說還在忙，要過一會兒。辛然趕快去洗了澡，換了衣服化了個淡妝。

然而，直到深夜，何斌才酒氣醺然地趕來，進門就抱住辛然，“寶貝，做我的情人吧……”辛然滿懷期許的等待瞬間冰凍，她使勁掙脫開，把他推出門外。

李云飛中午回來時發現了辛然臉上的淚痕，問怎么了。她不做聲，起身拿出紅酒，很快，她就喝醉了，喊著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隔幾天，辛然下班回來，李云飛黑著臉坐在沙發上：“你了解你那個前男友多少？他有老婆孩子你知不知道……”辛然懵住，就在剛剛，何斌還給她打了電話，就那天的事道歉，仍口口聲聲說自己離婚了。

半夜，辛然被翻江倒海的肚子疼驚醒，她想叫李云飛，可頭暈目眩，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情急之下，她將床頭柜的玻璃杯拂到地上。

辛然是急性闌尾炎，第二天就做了手術。李云飛請了假照顧她，起初她還不好意思，他說我不照顧誰照顧，難道讓你父母來？父母一直是辛然的軟肋，她不再作聲。李云飛說，全當我以前欠你的，現在一起還了。

結婚三年，辛然從沒像現在這樣事無巨細接受李云飛的照顧，她發現他其實是個細心體貼的男人，端給她的水都要先試試燙不燙，自己以前怎么就沒有發現呢，只覺得他大男子主義，自私。或許自己以前是戴了有色眼鏡吧。

四

辛然的身體恢復得很快，這天順手將李云飛的臟衣服洗了，李云飛回來，說謝謝啊。辛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說我生病多虧你照顧。

此后，兩個人的關系就有些微妙了，辛然又開始擔心李云飛，在他晚歸的時候，擔心他醉酒，或者有什么意外。那晚還忍不住發了短信：這么晚了，怎么還不回來？李云飛接到短信很快就回來了，喝得有點多，進門就喊渴，老婆，倒點水啊。辛然端了水給他，咕噥，誰是你老婆。李云飛嬉皮笑臉地拉住她的手，喊順嘴了，在心里你一直是我老婆。辛然打掉他的手，不早了，趕緊去休息。

那天，李云飛幫辛然晾衣服，辛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哎，你可有日子沒喝多了。”“哦，我正準備戒酒呢。”辛然不屑地笑，“太陽打西邊出了？”李云飛認真地說：“我發現了一個擋酒的好借口，說自己準備要孩子，那幫家伙就不死皮賴臉跟我喝了。”辛然不覺間就紅了臉，一抬頭正遇上李云飛灼灼的目光，慌不擇言地說：“要是有了愿意給你生孩子的女人，我馬上騰地方。”

李云飛扔掉手中的衣架，一把抱住她：“我要你給我生。”辛然要掙脫，卻被他抱得更緊，他霸道地吻過來，瞬間點燃了她的身體。

李云飛催著辛然去辦復婚，她說：“不，我還得考查考查你。”他說：“還要怎么考查啊，我這酒也戒了，煙也不抽了，天天下班就在家陪你，還有我這樣的三好男人嗎？”辛然聽了就偷樂，她和這個男人是沒有什么海誓山盟的愛情，一度還吵得不可開交傷心欲絕，可是經過了這些波折，他愿意為她改變，他在意著她的一切，愿意讓她成為他孩子的媽，這是他能給她的最好的煙火愛情吧。

辛然說：“好吧，我答應你了，明天就去復婚。”李云飛卻湊過來：“不行，有個事我還得砸實嘍。就是那天晚上，你和那個不著調的前男友真沒發生什么？”辛然跳起來“呸”他：“都說一萬遍了，沒有就是沒有，他那個德性我還看不上了呢。”

辛然又給穎子打電話，說和李云飛復婚了。穎子說：“不到一年你這是唱哪出啊？”辛然說：“多虧你那個什么蝸婚，我倆要不在一起蝸著，真還沒戲了。”穎子說：“你就折騰吧。”辛然心想，折騰一大圈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值！

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