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心守護600年“國粹”

于懷萍

在“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上，北京雁棲湖國際會都集賢廳的室內裝飾，用的是景泰藍工藝，古香古色的斗拱、藻井與現代裝飾美學的完美結合，讓所見之人無不為中國傳統手工藝點贊。一說到這些，我就特自豪，因為這是由我們北京市琺瑯廠的師傅們參與設計、制作、施工的，在這其中也有我的一份心血。

在我進廠到今天的27年間，我經歷了企業從出口創匯時的輝煌，到靠借款發工資時的艱辛。直到今天，琺瑯廠成為行業內為唯一一家集設計、研發、制作，參觀、體驗、購物為一體的科普教育基地。我見證了師傅們是如何克服困難、不斷創新，使有著600多年歷史、被國人喻為“燕京八絕”之首的“國粹”景泰藍制作技藝得到更好的傳承與發展的。

我見過這樣一位老人，盡管她已經退休了，還總是來到車間、設計室為年輕人指導作品，后來我才知道，她就是國徽的設計者、國家級工藝美術大師和傳承人林徽因先生的學生錢美華。錢老師個子不高，人也偏瘦，說話輕柔而溫婉。就是這樣柔弱的她，卻遵循老師林徽因先生在病榻上的那句沉甸甸的囑托：“美華！景泰藍是國粹，不能在新中國失傳啊。”從二十幾歲做學生，到83歲去世，一生致力于景泰藍藝術的傳承與發展工作。她把自己的一輩子都奉獻給了琺瑯廠，奉獻給了景泰藍事業。

2000年左右，我們廠不景氣，有一段時間要靠借貸款發工資。面對不可預知的未來，我該怎么辦？一天，我獨自在有些冷清的廠區里走著，這時我看到磨活師傅王寶雙，正用他那雙因常年和沙石、木炭、水打交道而變了形的手，在打磨著一個花瓶。我不由自主地走過去說：“王師傅，現在大家都在為自己的去留作著盤算，您怎么想的呀？”王師傅連頭都沒抬，繼續著手里的活說：“盤算啥呀？我師傅退休的時候就對我說，老祖宗留下的手藝不能丟。景泰藍傳到這兒600百多年，是國粹，咱得守著呀。”正是有王寶雙師傅為代表的一代景泰藍人，耐住寂寞，守著清貧，守護著傳承責任，使我們廠度過了難關。兩年后琺瑯廠在有關領導的關心下進行了改革，從此，走上了大力發展的道路。

2007年，有著30年工作經驗，熟悉景泰藍各道工藝流程與技巧的衣福成擔任總經理后，主張景泰藍藝術要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不斷創新。就在這時，我們承攬了首都機場專機樓的內部裝飾工程。要知道，這可是我們廠所承接的第一個室內裝飾工程啊。因為從沒有過經驗，從簽下訂單那天開始，廠領導、設計人員和師傅們一道吃住在廠里。有一次，衣福成在查看質量進度時，發現一個年輕工人打磨好的門套框上邊沿不夠光滑，就提醒他要再處理一下。這個工人卻滿不在乎地說：“這是門的上口，裝上就看不見了。”衣福成沉下臉說：“你不知道這是要安裝到什么地方嗎？首都機場專機樓啊，是各國領導人都要經過的地方，那可是咱國家的臉面，關乎的可是企業的聲譽和未來的發展！差一點兒，都不成！”見總經理動了氣，大家都湊了過來。衣福成繼續說道：“景泰藍能夠傳承到今天，你們說靠的是什么？靠的不就是精益求精嗎！”大家頻頻點頭，小伙子滿臉通紅地拿起部件認認真真地進行了返工。

就這樣，10年間，在我們全廠職工的共同努力下，圓滿完成了新加坡佛牙寺的轉經輪藏、釣魚臺國賓館的室內陳設、北京地鐵14號線景泰站的站臺裝飾等幾十項具有國內外重大影響力的建筑裝飾工程。

如果說這些工程都是帶不走的藝術品的話，那么2017年1月18日，由我們精心制作的“盛世歡歌”大花瓶，隨著習近平總書記出訪，作為國禮贈送給聯合國總部，中國傳統的手工技藝向世界傳遞不同文明交融共生、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美好愿望。這就是國粹藝術景泰藍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