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視域中的“眾創空間”研究

蔡青竹

[提要] 隨著各類“眾創空間”的興起，學界對其研究仍舊停留在“眾創空間”內涵和特點、對中外“眾創空間”的不同模式以及對“眾創空間”發展趨勢的探討上。本文提出，在更本質的層面上，“眾創空間”表現為一種新的社會現象和社會組織形態。研究“眾創空間”的社會價值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

關鍵詞：眾創空間；社會價值；時代精神；經濟社會發展

基金項目：浙江省黨校（行政學院）系統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第十九批規劃課題（ZX19002）

中圖分類號：F24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8年3月9日

“眾創空間”的出現具有強烈的時代特征。截至2018年1月，我國已建成4，298家眾創空間、3，255家科技企業孵化器和400余家企業加速器，開展41個科技創新孵化鏈條試點，形成從產品創意到產品生產全服務的生態體系。將“眾創空間”作為一個典型的具有強烈時代特征的組織形態樣本，有助于深刻把握現時代發展的前沿特征及未來趨勢，從而更好地推動“眾創空間”與經濟社會發展相統一。

一、“眾創空間”研究綜述

各類“眾創空間”的興起構建創業創新聚集交流的新平臺，受到政府、市場和社會的高度矚目。“眾創空間”的爆發式增長現象也引起學界的熱烈回應。目前，對“眾創空間”的理論研究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對“眾創空間”內涵和特點的闡述。學者們普遍認為，“眾創空間”是網絡時代的產物，具備政策、市場、人力資本、金融、文化和基礎設施等多要素，以多主體合作為運營方式，以互聯網技術為基本依托，以開放共享為基本理念，以市場導向為基本原則。

二是對國內外“眾創空間”發展狀況的介紹。當前國內外的“眾創空間”主要有以下幾種典型形態：俱樂部形式（即沒有注冊的創客的興趣圈子）、社團模式（一種非營利性社會組織）、大學創新平臺、企業模式（孵化器）、物業模式（聯合辦公空間）、政府主導模式（如浙江的特色小鎮）、虛擬空間模式等。

三是對“眾創空間”發展趨勢的探討。就“眾創空間”自身的發展模式而言，認為可能會呈現出市場化、專業化、鏈條化和資本化的發展趨勢；就“眾創空間”對經濟社會發展的意義而言，認為“眾創空間”是尋求區域經濟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新路徑，在經濟上蘊含了商業地產的新模式，甚至可以視為農村城鎮化的新路徑，在文化上具有傳播創業創新精神的社會功能，代表了公眾參與創新的新趨向。

綜上，當前對“眾創空間”的考察及反思均是從創新創業的經濟學角度入手，肯定了“眾創空間”在推動經濟供給側改革、培育經濟發展新引擎方面的積極作用。但“眾創空間”作為一種新型組織形態，其社會學意義卻被嚴重忽略了。實際上，“眾創空間”的誕生已經突破了傳統的產業集群乃至孵化器概念，其包含了文化、人脈、資源、設施和政策等多種因素，既是創業孵化的載體，又是嶄新的社區空間，是創客集聚的新方式。“眾創空間”作為一種新的社會存在，其產生和發展的社會基礎是什么？反映了當代社會結構的哪些變化？其之于社會發展的意義又是什么？從筆者目前搜集到的資料來看，這方面的思考是較為欠缺的。不可否認，“眾創空間”首先是作為一種經濟發展的新模式出現的，勢必是經濟學科關注和研究的重點。本文認為，“眾創空間”在更本質的層面上，表現為一種新的社會現象和社會組織形態。研究“眾創空間”的社會價值，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在理論意義方面，突破了對“眾創空間”經濟價值的單向度考察，將“眾創空間”視為具有強烈時代特征的新型組織形態，豐富了當代社會結構理論的研究內涵；在實踐價值方面，通過對“眾創空間”社會價值的理論凝練和前瞻，有利于推動“眾創空間”的未來發展。

二、“眾創空間”的社會價值

（一）“眾創空間”是時代發展的產物。信息技術和生產技術的深度融合重構了傳統創新活動。信息技術及其網絡逐漸向經濟、社會、文化等多領域滲透，形成了有別于傳統工業化時代的要素稟賦特征和資源配置方式。工業經濟的發展依賴于對土地、資金、勞動力等稀缺要素的占有，而信息經濟則更多地強調信息共享、突破地理限制的均衡發展。隨著創新活動的“互聯網+”，創新公司的去中心化、分布式自生長模式逐步形成，不同身份和不同目標的創業者都能獲得低成本、便利化、全要素的開放式綜合服務。

技術和社會的協同發展催生了組織形式的不斷演變。作為面向大眾創業所構建的新型創業集聚平臺，“眾創空間”與傳統的科技園區也有顯著區別：就形態而言，“眾創空間”不僅具有地理空間的“實體性”，還具備商業網絡的“虛擬性”；就項目而言，“眾創空間”內的項目主要有創客數量多、項目起步小、技術創意新等特點；就組織方式而言，“眾創空間”內的資源及組織會自發締結并動態演變，其價值創造以面向個性化客戶為基本邏輯；就運營模式而言，“眾創空間”主要是通過市場化機制、專業化服務和資本化途徑為入駐企業提供全鏈條增值服務。

（二）“眾創空間”充分體現時代精神。“眾創空間”的組織架構體現了“以人為中心”的時代理念。一方面人的價值得到了高度重視。“眾創空間”突破了傳統的產業集群概念，包含文化、人脈、資源、設施和政策等多種因素，既是創業孵化的載體，又是嶄新的社區空間，滿足了人的多方面需求。習近平多次強調要提高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具體到創客身上，就是要讓他們在舒適的工作和生活環境中去努力追求自己的夢想。以位于杭州城西的夢想小鎮眾創空間為例，其原是章太炎故居所在地，在建設過程中按照辦公、商業、公共空間各占1/3的總體布局進行規劃，推動產業功能、社區功能、文化功能、旅游功能深度融合，成為環境優美、宜居宜業的高顏值樣板空間，受到創客群體的熱烈歡迎；另一方面人的力量也得到了充分肯定。“眾創空間”的本質不在“空間”而在“眾創”。它的產生契合了創新的民主化浪潮。從創客來源看，信息時代的創新不再局限于少數精英，而是基于大眾的、草根的、自下而上的全民創造。在北京、上海、浙江等地形成了以高校畢業生、企業高管、科技人員、海歸為主的“新四軍”創業群體，民智民力得到充分釋放。創客企業的內部關系也從傳統的絕對雇傭關系、上下級關系轉變為合作伙伴，打破了社會成員縱向流動的固化、隔閡。

（三）“眾創空間”為推動經濟社會發展注入強大動力。“眾創空間”創造出的新技術、消費品和服務，直接拉動信息消費以及其他行業消費升級，促進消費和投資需求，成為加快新興產業振興發展的新推手。主攻互聯網產業和現代科技服務業的杭州夢想小鎮，計劃通過三年培育形成2，000個創業項目和資產管理規模達1，000億元的世界級互聯網高地。定位為長三角南翼金融中心的“玉皇山南基金小鎮”，已有1，000多家金融投資機構，資產管理規模超過5，800億元。以云計算大數據和智能硬件為核心產業的西湖云棲小鎮，匯集相關企業300余家，催生了全球最大規模的云計算峰會。同時，“眾創空間”創新創業的組織模式也推動著社會觀念的轉變。信息、網絡天生具有“分權”的屬性，要求建立開放式的創業生態系統，從而在實踐中開創了以用戶為中心、以社會實踐為舞臺、以開放創新為特點的“創新plus”模式。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隨著這種新發展模式的不斷成功，創新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高效發展和共享發展的社會意識日益深入人心。

（四）“眾創空間”的活躍需要市場、企業與政府通力合作。“眾創空間”要堅持政府引導、企業為主體、市場化運作的原則。首先，國內市場經濟已經發展到一定程度，工業化、城市化都進入了新階段，“眾創空間”的出現迎合了市場競爭中長期滯壓需求的短板，滿足并創造著消費者的多元需求。因此，“眾創空間”的發展既是市場需要的產物，也必須遵守市場運作的規則；其次，企業對市場供需最為敏感。為了占領商機，企業自身必然不斷探索和創新發展模式。如，騰訊公司早在2011年就意識到平臺集聚效應對提升創業創新效率的重要性，為創業者開放自身資源并啟動“眾創空間”計劃，幫助創客精準高速地將產品和服務推向市場；最后，“眾創空間”也是政府創新制度供給的試驗田。如浙江省明確將特色小鎮定位為綜合改革試驗區。凡是符合法律要求的改革，允許特色小鎮先行突破。在具體的推進過程中，許多特色小鎮設置了創業服務大廳，努力實現“審批事項最少、辦事效率最高、投資環境最優”的創業環境，為“眾創空間”的可持續發展撐起了一片藍天。

主要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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