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林/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
我國基本建立了由高等教育、中等教育、在職教育和短期訓練班組成的檔案專業教育體系[1],檔案高等教育以高校為主要承擔者,高校是檔案理論研究主陣地和檔案專業高等人才培養搖籃。目前,我國已初步建立包含34所開設檔案學專業高校的“本—碩—博”學科培養體系。檔案高等教育與在職教育雖同屬檔案教育范疇,但囿于教育承辦主體、教育對象、培養單位、實施環境等因素,呈現關聯度、融合度低的“雙線”發展態勢,無法完全擔負培養檔案工作所需理論與業務技能兼備人才的重任。讓檔案高等教育與在職教育實現融合發展,是當前我國檔案教育發展的關鍵突破點。
當前社會組織、機構管理工作日益復雜化,各類信息化平臺、大數據、云計算等技術也相繼投入應用,這些都對檔案工作者應具備的理論知識和應掌握的業務能力提出新的要求。特別是電子政務、政務信息公開等工作在強調檔案工作者應具備前沿性檔案理論知識的同時,更注重他們在檔案信息化建設整體規劃與宏觀管控、系統功能設計等方面的業務能力[2]。檔案工作者需要成為檔案專業理論知識和實踐業務能力兼備的復合型人才,為此必須要實現檔案高等教育與在職教育融合性發展。
檔案教育體系是包含各層次教育的相互聯系、相互促進的發展有機體,其中檔案高等教育和在職教育是我國檔案專業人才培養的核心途徑,也是連接我國檔案理論研究與實踐工作的關鍵部分。短期培訓是連接高等教育、中等教育、在職教育的中介性知識傳遞渠道,但由于多為檔案部門發起,受時間、成本、人力資源等因素制約,往往在課程設計上缺乏理論深度,且具有一定的隨意性和不規范性,難以發揮應有功能。我國檔案教育體系亟需構建科學、有效的高等教育與在職教育知識聯動渠道,推動高等教育與在職教育融合發展。
總體上我國檔案高等院校較少根據社會實踐需求導向、職業導向對檔案專業人才培養目標進行考量和規劃。在專業人才求職方向定位上,各高校明確為黨政軍機關、企事業單位輸送專業管理人才,但在檔案高等人才培養方式上體現得并不明顯,檔案高等教育與檔案職業體系在銜接上存在“縫隙”。面對新時期檔案工作的發展,檔案高等教育的方向和人才培養模式未能及時做出調整,致使所培養檔案專業人才掌握的理論知識與具體實踐需求不匹配,檔案專業人才對口入職難[3]。
目前檔案干部教育培訓中心和檔案學會承擔了在職檔案教育培訓的職能。在培訓對象上,前者以我國檔案事業體系中的新上崗檔案人員、檔案專業技術人員、檔案管理人才為主,后者則以個人、高等院校檔案員、企事業單位檔案員為主。在培訓內容設置上,前者僅基于實際工作需要選定檔案學某一方面理論或業務工作某一技能進行培訓,后者則以檔案專題的形式提供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培訓。在培訓方式上,前者以短期培訓班為主,這種灌輸式教育不利于培訓教員與受訓者進行知識的交流與互動;后者以研討會、技術性講座為主,高校檔案學者、檔案部門專家及企業檔案工作者共同探討檔案理論與實踐問題,促進檔案理論與實踐知識的共享與傳播。檔案在職教育水平參差不齊,存在明顯的專業知識滯后性及深度不足的問題。
以北京市檔案干部教育中心為例,其網站中設有崗位培訓課程、繼續教育課程兩大教育模塊,前一模塊多是對國家檔案工作相關政策、規范性文件進行解讀與分析,具有明顯的政治導向性,課程理論性較弱;后一模塊多為國家檔案局及各地檔案局主要領導或業務骨干講授課程的視頻,缺少高校檔案學者的講座。此外,培訓課程更新頻率較慢,多為檔案工作一般性理論與實踐經驗總結,與前沿性的理論和最新的工作實踐存在一定距離。再以浙江省檔案干部教育培訓中心為例,其網站立足檔案工作者職業需求,分別設置繼續教育培訓、崗位培訓、職稱等級培訓、局(館)長培訓等模塊,制作各類檔案理論與實踐工作在線視頻課程,并為參與培訓學員提供課程評分和反饋渠道,以便及時調整、更新課程內容,反響良好。
美國檔案教育研究協會[4](Archival Education Research Institute,AERI)成立于2008年,該組織以推進全美檔案學教育與研究發展為主要目標。AERI在推進檔案學理論研究的同時,積極引導檔案實踐工作的發展和創新,以跨國家、跨機構、跨學科的學術會議、項目合作等方式強化檔案理論界與實踐界的交流、溝通,為檔案高等教育與在職教育融合性發展提供溝通渠道。在2015年AERI年會“檔案教育”主題分會議上,我國學者張斌作《適應信息社會檔案職業需求的檔案創新人才培養模式建構》主題報告,以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為例分析檔案創新人才培養的路徑;國外學者Richard Marciano、Elizabeth Yakel、Richard Cox分別從檔案研究生實踐課程、檔案職業生態系統、檔案研究者與檔案實踐者寫作經驗等角度探索檔案高等教育與在職教育的聯動發展[5]。
美國檔案工作者協會(Society of American Archivists,SAA)作為具有高度職業性的檔案協會,其核心任務之一是為檔案工作者提供專業教育和培訓。SAA的具體工作內容包括向全美乃至世界范圍內的檔案工作者提供職業發展所需的專業資源;借助年度會議、教學活動和出版物等形式反映檔案教育界的最新理論、思想和最佳實踐經驗;以順應技術變革和時代發展的方式在世界范圍內傳遞檔案教育信息。在檔案教育實施環節,SAA主張立足檔案職業發展需求,實現高等教育與在職教育復合的檔案教育模式,如SAA在官網“教育”模塊下設“檔案工作者年會”“檔案繼續教育”“檔案專業資格認證項目”“研究生檔案教育”四個特色子模塊,其中“檔案工作者年會”“研究生檔案教育”均包含高等教育和在職教育兩大方向[6],前者定期聯合檔案學者與檔案工作者開展工作交流與講習培訓,后者以檔案職業為導向,立足檔案職業發展需求和檔案工作職能定位設置檔案學研究生課程。這種理論與實踐復合的檔案教育體系一方面為檔案事業發展提供優質的教育資源和基礎設施,另一方面也為增強碩士研究生教育的實踐性、社會性、職業性提供有效途徑,促進高等教育與職業發展的互聯融合和創新性發展。
國際檔案理事會(The International Council on Archives,ICA)通過設立“教育與培訓部門”(Section for Education and Training,SAE),負責構建檔案理論與實踐界教育與培訓聯絡網。SAE旨在為檔案界理論研究者和實踐工作者提供一個自由交流、學習檔案教育和培訓知識的平臺,其主要任務包括促進檔案培訓機構間的合作,通過區域教育會議傳播教育機會和培訓活動信息,并同參與制備培訓材料的ICA其他下屬機構進行合作。它對檔案教育和培訓工作的推廣和更新較為成熟,覆蓋面廣泛。相較于AERI,SAE在我國的發展狀況更為理想,備受國內檔案工作者和檔案研究人員的關注。以中國人民大學為主體的高校檔案學專業師生積極參與該協會舉辦的檔案教育學術交流活動,我國檔案行政管理機構也逐漸參與其中,共同探索連接檔案高等教育與在職教育,增加檔案專業人才理論知識儲備和提升其實踐技能的檔案教育模式、方法、內容與資源。
當前,我國檔案高等教育與在職教育“雙線”獨立發展的傳統觀念亟需轉變。高等教育作為檔案工作者掌握專業知識和技能的前端環節,理應與作為后端環節的檔案在職教育實現有效對接,增強檔案高等教育為檔案實踐工作服務的力度,提高檔案在職教育的理論深度和可持續發展程度。
一方面,高等院校應積極與檔案實踐部門溝通與交流,了解檔案職業發展需求的實際特點及內涵,以此作為參考依據對檔案專業人才培養方式進行調整和更新。如中國人民大學為應對信息時代檔案工作實際需求,積極調整本科生、碩士生人才培養方式,將培養體制內組織機構文件與檔案管理工作者的定位逐漸擴展到培養現代企業文檔管理人才,立足現代企業文件與檔案工作的職業需求、效益訴求優化教學內容,變革教學方式,使得檔案學專業畢業生能夠勝任檔案實踐工作,并適應時代發展[7]。
另一方面,社會飛速發展和新技術浪潮在一定程度上促成檔案工作“倒逼”檔案理論發展的新局面,使檔案實踐工作引領檔案理論研究成為可能。因此,檔案在職教育應積極學習借鑒檔案高等教育人才培養經驗,與高等院校尋求合作,共同開發教育培訓項目,制定在職人員教育培訓計劃、方案,共組理論與實踐師資隊伍[8]。如蘇州大學面向全社會檔案工作者開辦的在職檔案培訓班兼顧專業理論與業務技能知識培訓,取得良好反響。再如英國的阿伯里斯特威斯大學、倫敦大學、利物浦大學均開設檔案職業培訓教育,旨在為檔案從業人員和社會各層次人員提供職業培訓服務[9]。
檔案高等教育、在職教育均面臨著資源升級的重要任務。
一方面,檔案高等院校要通過更新課程設置、豐富教育內容、調整師資結構等方式提升檔案高等教育的職業與實踐屬性。如中國人民大學特別增設實踐性教學環節,開設網絡環境下檔案文獻編纂理論與實踐、現代組織信息管理、企業檔案管理等面向檔案實際業務工作的特色課程,提升檔案專業學生的實踐能力。要積極與檔案館、企業檔案部門共建檔案學專業教學實習基地,將“文書學”“企業檔案管理學”等課程的課堂“搬到”實踐部門,用情景化、參與式的課堂教學強化學生對檔案理論知識的應用、增強對檔案業務的了解與認知。
另一方面,高等院校要與檔案館、檔案學會、檔案干部教育培訓中心、檔案高等教育教學指導委員會等單位合作,建立多元化、多知識背景的在職教育培訓師團隊,立足檔案實踐工作的難點、熱點并結合檔案理論研究的最新成果,編制專門的檔案在職教育或培訓教材,這樣既增強檔案在職教育、培訓內容的前沿性、理論性,補齊在職教育“重實踐、操作,輕理論、研究”的短板,又為在崗檔案工作者專業知識和業務能力的發展提供結構科學的教育資源和配置合理的師資結構。
構建全國檔案教育與培訓服務平臺,為檔案學高等教育與在職教育融合性發展提供溝通、聯動渠道。平臺基本架構如圖1所示。需求。

圖1:全國檔案教育與培訓服務平臺
以網絡技術為主導的平臺底層支撐模塊借鑒中國檔案知識服務平臺的經驗,通過網頁搭建為檔案理論研究者及實踐工作者提供可追溯的真實動態信息,便于檔案理論研究者與實踐工作者進行信息與知識的溝通與交換;參考ICA中國微信公眾號運營模式,運用APP或公眾號終端服務器將檔案理論研究者的研究興趣、專長特征與檔案實踐工作者的理論知識、業務技能需求進行自動匹配,為兩者開展協同性工作提供可能,推動檔案高等教育與在職教育的融合性發展。
檔案教育與培訓服務平臺頂層以檔案專業交流項目為主導,國內檔案學高等院校、檔案學學科教學指導委員會、檔案學專業系主任聯席會合作開展互動與交換項目。雙語圓桌旨在邀請國內外檔案理論與實踐前沿專家就檔案領域特定專題展開圓桌討論,實現國內外檔案理論與實踐思想的交流、碰撞,將討論形成內容資源以文本、音視頻文件等形式傳至網頁、APP或微信平臺,供檔案學者、工作者學習和借鑒。志愿交換通過分享檔案項目/人員招募信息幫助國內檔案學者、工作者進入國外檔案機構學習,推進國內外檔案事業交流與溝通。短期培訓營面向全球檔案人舉辦短期檔案專題培訓營,整合各專題檔案理論與實踐知識,以專家授課、專題座談會、學員自由交流等形式進行知識傳播與增值,促進檔案研究與實踐發展。
以檔案理論與實踐復合型知識服務為主導的平臺中層主要由國家檔案局檔案干部教育中心、各省級檔案干部教育培訓中心、中國檔案學會牽頭,組織調研組通過深入檔案實踐部門調研,了解掌握全國檔案事業及檔案人才培養實際狀況,明確檔案實踐工作對檔案理論知識的需求,探索檔案在職教育與檔案高等教育融合的關鍵點;同時將調研反饋結果作為檔案理論與實踐復合型知識服務體系構建的參考依據。要基于調研反饋結果構建檔案理論與實踐知識對接模型,改變過去檔案理論與實踐脫節的情況,以檔案職業發展主題作為知識組織單元,實現該主題下檔案理論與實踐知識的聚合與聯通。還要在前期知識組織與整的合基礎上搭建復合型知識服務體系,滿足檔案人才對檔案理論與實踐復合型知識的
注釋與參考文獻:
[1]王景高,姚鋒利,張恩慶.檔案專業教育.中國百科全書—圖書館學、情報學、檔案學.第一版.
[2]袁玉恒,張娟.淺談檔案職業人才的按需培養——從檔案畢業生的從業困境談起[J].檔案與建設.2016(1):39-42.
[3]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網站——碩士生教育.[EB/OL].[2017-11-03].http://irm.ruc.edu.cn/more.php?cid=235.
[4]AERI官方網站.[EB/OL].[2017-11-13].http://aeri2015.umd.edu/about-aeri2015/.
[5]周文泓,祁天嬌,加小雙.構建檔案教育與研究的未來——美國檔案教育與研究協會(AERI)2015年度會議綜述[J].浙江檔案,2016(02):18-20.
[6]SAA Annual Meeting. [EB/OL].[2017-11-03].https://www2.archivists.org/am2018/program/call-for-programproposals.
[7]張斌,馬晴,茍俊杰,吳瓊,吳向波.我國檔案學專業人才培養狀況調查分析[J].北京檔案.2015(4):11-15.
[8]鄭庚.檔案在職教育培訓主體因素分析及協同機制研究[J].檔案學通訊.2017(3):80-83.
[9]任越,倪麗娟,于元元.多元創新與互動實踐——基于近十年英國檔案教育模式的思考[J].檔案學通訊.2013(2):66-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