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江海, 郭文劍
(蘇州農業職業技術學院,江蘇蘇州 215008)
現代化是一個從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轉變的歷史過程,農業現代化是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不過,傳統意義上的農業現代化是指狹義的農業領域[1],其指標體系的構建也多局限于農業層面。然而,現階段的農業現代化內涵并不應局限于此,農業現代化是一個綜合概念,從其內容而言,它包括農業生產技術、農業經濟組織、農業管理體制、農業管理手段的現代化以及人的現代化等[2]。因此,本研究認為農業現代化是一個全局性、廣義的概念,至少是基于農業、農村和農民的現代化,推進農業現代化必須協調推進農業、農村和農民現代化,否則農業現代化就不是真正的農業現代化。綜上,本研究討論了基于“物理-事理-人理”(WSR)視角的廣義農業現代化——農村現代化(“物理”)、農業現代化(“事理”)、農民現代化(“人理”)。評價一個地區的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關鍵是選用科學合理的農業現代化評價指標體系。眾多學者對此進行了研究,辛嶺等從勞動生產率、土地生產率、投入產出率、農民收入、農田水利化、操作機械化、經營產業化、經營主體現代化、生態良性化等方面構建農業現代化指標體系[3];傅晨提出了一個由勞動生產率、土地生產率等10個方面的指標構建的廣東省農業現代化指標體系,與其他同類指標體系相比,該指標體系雖然有所減少,但偏重于農業產出方面,不能全面綜合地反映農業現代化進程[4];王國敏等從農業生產投入條件、農業綜合產出能力、農村社會發展水平、農業資源環境條件4個方面構建了西部地區農業現代化評價指標體系,并發現西部地區農業現代化增速較快,但整體水平仍落后于其他地區[2];呂杰等提出包含15個具體指標的遼寧省農業現代化評價指標體系,該體系從農業產出水平、農業投入水平、農村社會發展水平、農業可持續發展水平4個方面進行測評分析[5]。張萌等從農業投入水平、農業產出水平、農業經濟結構、農村社會發展水平、農業可持續發展5個方面構建了珠海市農業現代化評價指標體系,并利用2009—2014年的統計數據綜合測算了廣東省珠海市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6]。就目前的農業現代化指標體系而言,學者們構建的指標體系已較完善,但仍存在以下不足:一是關于農業發展水平的指標過多,即狹義的農業現代化指標過多,而關于農村現代化和農民現代化的指標過少,不能全面綜合地反映農業現代化水平;二是有學者認為指標越少越好(如傅晨只提出了由10個指標構成的農業現代化的指標體系[4]),不僅科學性增強,而且計算簡便易行,但指標偏少難以反映出農業現代化的發展水平;三是有些指標的數據獲取較困難,只能通過復雜的計算得到,這樣就失去了指標的準確性。針對上述不足之處,本研究基于“物理-事理-人理”(WSR)系統方法論的視角,從“物理-事理-人理”3個維度建立江蘇省農業現代化指標體系,并利用《2015年江蘇省農業基本現代化進程監測報告》中的指標數據對2015年江蘇省農業現代化水平進行測算,進而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
WSR是“物理-事理-人理”方法論的簡稱,WSR既是一種方法論,又是解決復雜問題的工具,是中國學者在20世紀90年代早期提出的[7]。WSR系統方法論的理論核心在于分析問題時,對于“物理-事理-人理”三方面應通盤思考,而不是考慮其中的1個或2個方面。其中,“物理”是指物質運動的機理和客觀事實,回答什么是“物”的問題,主要體現“物理”的真實性和客觀實在性;“事理”是指做事的道理,即怎樣合理運用客觀存在的事物及現有的外部條件,制定出解決問題的運行機制、法律法規為人類服務,具體表現為現代科技的運用、提高效率的方法、現代化經營理念等[1];“人理”即做人的道理,是人際間的關系和變化過程,回答“應當怎么做”和“最好怎么做”的問題,既包括人與人的溝通協調,也包括人與事物的協調機制。
近年來,隨著“三農”問題研究的不斷深入,我國宏觀經濟管理部門和學術界對農業現代化指標體系設計和測評方面也在不斷完善。但過去的研究普遍把農業現代化作為“三農”中的農業現代化,僅指農業方面,是狹義的農業現代化,而非本研究所指的廣義農業現代化。基于WSR視角,本研究構建了廣義農業現代化內涵下的江蘇省農業現代化指標體系。
首先,農村現代化的首要體現是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的現代化,這也是縮小城鄉差距的重要指標,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包括交通、住房、通信、教育、醫療衛生等,這些可統稱為生活環境。其次,農村的生態環境也是農村現代化的又一重要指標,現如今農業的面源污染較嚴重,控制污染成為農村現代化的重要內涵;耕地和水資源是農業生產的基礎,保護水土資源是保護生態環境的第一要務,應減少使用化肥、農藥和薄膜對生態環境的污染[8]。
糧食產量及產出效益是農業現代化的一個組成部分,實現農業現代化須要保證必要的糧食單產和產出效益。另外,是否將現代工業產品和先進的科學技術用于農業生產、繼而輔以科學的管理辦法以提高勞動生產率和資源利用率也是衡量農業現代化的重要指標,如是否實現了機械化。同時,農業生產是一個風險較大的行業,農業生產是否有保障、農業保險是否覆蓋了地區的農業生產,也是重要的農業現代化指標之一。
人是農業生產中最重要的因素,只有勞動者具備了與現代農業發展相適應的專業素質,則先進的科學技術和系統的管理方法才會有運用于農業生產實踐的機會,因此勞動者的專業素質、專業技能等是農民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此外,農民的生活水平、精神狀態、思維方式和價值觀念也是農民現代化的重要內容。綜上,得出江蘇省農業現代化指標體系(表1)。
指標權重的確定有多種方法,最常用的有德爾菲法、層次分析法等,不同的方法優點各異。本研究結合德爾菲法和層次分析法的優點,確定各層次指標的權重。將有關因素自上而下分為4個層次:目標層-江蘇省農業現代化;維度層-“物理”“事理”“人理”;準則層-主體指標(表1中的一級指標);方案層-群體指標(表1中的二級指標)。然后根據專家的意見,相對于目標層,構造出維度層的比較判別矩陣;相對于維度層,構造出準則層的比較判別矩陣;相對于準則層,構造出方案層的比較判別矩陣。再對判別矩陣進行一致性檢驗,判斷判別矩陣是否都通過邏輯一致性檢驗。最后,計算各主體指標(一級指標)和群體指標(二級指標)的權重。
由于農業現代化評價指標原始數據的量綱不同,須要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數據標準化的方法有多種,如標準值法、六級分段賦值法、閥值法等,本研究使用標準值法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對于數值越高越好的正向指標,標準化計算公式為:
(1)
式中:Vki表示經過標準化處理后的標準化數值;Xi表示第k個主體指標中的第i個群體指標的實現值;Ui表示第k個主體指標中的第i個群體指標的目標值。各群體指標的實現值和目標值見表1。
對于數值越低越好的逆向指標,其標準化計算公式為:
(2)
由于最終要得到江蘇省農業現代化的總分值,即目標層的總分值,就須要得到維度層的分值,進而須要計算出準則層的分值。準則層的分值計算公式如下:
(3)
式中:A表示每個主體指標(即一級指標)的綜合得分;Wki表示第k個主體指標下的第i個群體指標的權重;Vki表示第k個主體指標下的第i個群體指標的標準化數值;mk表示第k個主體指標里的群體指標個數。
其次,計算維度層指標體系總得分,計算公式為:
(4)
式中:Y表示維度層指標體系總得分,即農村現代化、農業現代化和農民現代化的綜合得分;Wk表示各主體指標的權重;Ak表示各主體指標的綜合得分。
最后,通過下列公式得出江蘇省農業現代化總得分:
(5)

表1江蘇省農業現代化指標體系
注:數據來源于《2015年江蘇省農業基本現代化進程監測報告》。
式中:Z表示江蘇省農業現代化總得分;Wg表示維度層指標權重;Yg表示維度層各指標綜合得分。通過上述模型計算得出江蘇省農業現代化結果(表2)。

表22015年江蘇省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測算結果
根據發達國家的歷程和農業發展的特點,可將農業現代化劃分為準備階段、起步階段、初步實現階段、基本實現階段、發達階段,這體現了農業現代化程度由低到高的動態發展過程。本研究參考徐星明等對農業現代化發展階段的劃分標準(表3)[9-10]。

表3農業現代化進程階段劃分
由表2可知,江蘇省2015年農業現代化的綜合評價分值為84.6,屬于農業現代化發展階段的基本實現階段,即2015年江蘇省已基本實現農業現代化,具備全面推進現代化的社會經濟條件和物質基礎。
從物理、事理、人理指標得分的情況看,“物理”指標得分最高,為90.5分,已達到農業現代化的發達階段。在農村生活環境指標中,達標率最低的是農村信息化覆蓋率,另一個指標的達標率為93%。可能的原因有3個:一是農民本身的信息化意識較淡薄,對信息化的要求程度可能不高,導致信息化推廣受阻;二是有關部門在推廣農村信息化時積極性不高,推廣效率低下;三是農村基礎設施相對落后,推廣信息化的先決條件不足。在農村生態環境指標中,高效低毒低殘留農藥使用面積比的達標率最低,這可能是因為這一類型的農藥宣傳不夠,導致農戶使用該類型農藥比例并不高。
“事理”指標的得分為86.9分,已基本實現農業現代化。從農業支持保障指標看,農業貸款增長幅度與貸款總額增長幅度之比達標率為70%,達標率并不高,說明貸款增長幅度可能較慢。這可能是因為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以后江蘇省推進農地規模經營的力度較大,規模經營主體迅速擴大,貸款大幅增加,到2015年貸款增長幅度減慢。在農業產出效益指標中,農產品出口指數和種植業“三品”比重的達標率均低于65%,分別為63%、64%,說明農產品走向國際化還須進一步努力;糧食產量的達標率較高,為97%,較好地完成了目標任務。而在農業科技裝備指標中,糧食收儲現代化水平的達標率相對較低,說明還須要著力提高江蘇省糧食收購能力、儲備水平、倉儲水平、物聯網糧庫建設水平及糧油質量監管能力。
得分最低的是“人理”指標,只有68.9分,屬于初步實現農業現代化,此類指標分值低的原因在于農民生活水平和農民專業素質均與農業現代化目標有很大差距。其中,在農民生活水平指標中,農村居民收入達標人口比例的達標率只有47%,這可能是因為當前宏觀經濟增速放緩,大量農民工返鄉,工資性收入增長乏力;而且糧食等主要農產品價格普遍下滑,農業生產用工、土地租金、物化投入等成本剛性增加,農業效益空間受到嚴重擠壓。農產品價格下行和農民工資性收入增長乏力“雙碰頭”,導致農村居民收入達標人口比例較低。在農民專業素質指標中,新型職業農民培育程度的達標率只有59%,這離培育新型經營主體的要求還有較大差距。
本研究從廣義的農業現代化內涵出發,基于“物理-事理-人理”(WSR)系統方法論視角,構建江蘇省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指標體系,并利用江蘇省2015年的農業現代化監測數據,測算江蘇省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結果顯示,2015年江蘇省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綜合得分為84.6,已初步具備全面推進現代化的社會經濟條件和物質基礎。
江蘇省農業現代化發展水平的測算結果顯示,“物理”指標實現現代化的程度最高,已達到農業現代化的發達階段;“事理”指標次之,已達到基本實現農業現代化階段;“人理”指標最低,還處于初步實現農業現代化階段。要提高“人理”指標的現代化程度,就須要提高農民的人均收入,因此政策措施可從三方面著力:一是努力降低農業生產中的土地、勞動力和資本要素投入成本,同時采用生物技術等手段提高單產,以增加農業生產中的利潤;二是繼續鼓勵農民向二三產業轉移,以增加農民的工資性收入;三是發展現代農業加工產業,提高農業利潤空間,增加農民收入。同時,加快培育新型職業農民的進度,以進一步提高“人理”指標的現代化程度。從“物理”角度來看,為提高農村信息化覆蓋率,政府部門應加強信息化的推廣力度,提高信息化推廣的收益,可專門建立“農村信息化推廣委員會”,著力提高農村信息化覆蓋率[10];同時,對農民進行信息化培訓,引進既懂農業又懂信息技術的復合型人才,帶領農民學網用網,推動互聯網在農村生根發芽,并蓬勃發展。此外,還應推廣高效低毒低殘留農藥的使用,宣傳其有利的一面,推動農民有序地使用。從“事理”角度來看,應繼續加大貸款力度,降低農民融資成本,提高貸款增加幅度。只有協調好物理、事理、人理3個維度的現代化,才能有利于江蘇省盡早跨入農業現代化的發達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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