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博被批捕：韓國前總統為何總難“善終”

金凱

在韓國，一方面，“民主”“法治”的制度化程度在加深，另一方面，國民意識中多多少少仍“默許”政治人士的“違規操作”。

韓國前總統李明博

3月22日晚，韓國首爾中央地方法院認為韓國前總統李明博受賄貪污罪成立，正式簽發逮捕令。

曾于2008年至2013年問擔任韓國第17屆總統的李明博，被指涉嫌受賄約110億韓元（約合人民幣6600萬元）、對實際控制公司“DAS”約350億韓元的秘密基金違規操作，所以韓國檢方對其指控了涉嫌收受賄賂、挪用公款、逃稅漏稅、濫用職權等近，20項罪名，并于3月19日下午向法院申請了拘捕令。

李明博成了韓國憲政史上繼全斗煥、盧泰愚、樸槿惠之后，第4位被提請批捕的前總統。曾經被視為唯一能夠全身而退的前總統李明博，也未能例外。從“打工仔”到韓國總統再到可能的階下囚，他的命運再次迎來反轉。

至此，韓國所有前總統無一幸免：自1948年建國以來，韓國歷經19屆共12位總統，從第一任總統李承晚至今的11位歷任前總統中，一人被迫流亡國外，兩人遭遇政變下臺，一人被暗殺，一人自殺，兩人被兒子“坑爹”，四人被判刑。

問題來了：究竟為何韓國歷任總統大都命運多舛？各種觀點眾說紛紜。

有觀點將此歸咎于韓國的總統任期制度，指出單一任期的制度安排讓總統沒有競選連任的壓力，從而“為所欲為”。

韓國政治中的“地域歸屬”“派系劃分”等現象，在某種程度上也能夠解釋某任總統對其上任的“政治清算”行為。

除此之外，“政商勾結”“財閥干政”的歷史頑疾，也常常讓韓國政客不得不冒險行走于法律與道德的灰色地帶。

以上幾點都可用以解釋韓國總統命運之魔咒，但這些似乎并沒有給出一個比較深刻的解釋。

在2017年4月份的一篇報道中，韓國建國大學法學教授韓尚熙曾對韓國首爾廣播公司（SBS）表示，目前韓國整個國家對“法治”這個概念的理解仍有問題，即把“法治”片面地理解為“凌駕于法律之上的對國民發號施令的國家權力”。而基于這樣的錯誤概念，本應依法為國家服務的一些強力部門、行政機構等，變成了為韓國總統一人服務的專門部門。

譬如，多位韓國前總統如金大中、李明博、樸槿惠等，都曾接受過作為韓國國家強力部門國家情報院的“特殊活動費”，而其他類似的例子也不在少數。韓國的強力部門頻繁地“迎合”在任總統，這恐怕也算是韓國政治中的一個比較具有特色的政治現象了吧。

韓國總統文在寅

此外，1980年代后期開始的韓國政治運動是通過一種頗為激烈甚至是慘烈的激進方式實現的，因而幾乎是轉瞬之間實現了民眾對“西式民主”的“擁抱”。但這種“植入式”甚至是“侵入式”的政治變革在改造韓國政治體系的同時，也對韓國的政治生態、社會心理等造成了某種負面效應。比如某些激進而偏執的政治理念的涌現、某些社會階層的對立等等。

于是，在韓國，一方面“民主”“法治”的制度化程度在加深，另一方面國民意識中多多少少仍“默許”政治人士的“違規操作”。盡管如此，當民眾對總統以及其他政治人的不法行為的不滿到達一個臨界點時，總會有“法治”的制度手段加以“懲治”。而這樣的“懲治”手段往往需借助于“政治清算”的形式，畢竟只有坐到最高位置的那個人才能夠在韓國現有的政治框架內實現這一點。

正因如此，韓國現任總統文在寅上臺后開展了政治改革，以期割斷政商勾結鏈條、革除政治流弊。作為執政尚未滿一年的新總統，其改革還需獲得派系林立的國會及國民的普遍支持。而作為一個支持率居高不下的革新性總統，如果能彌合國會中的黨派分歧，文在寅的改革就有可能見到曙光。但前提是，這個總統能真的奉公守法。

（作者系韓國延世大學中國研究院專門研究員）

摘自新京報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