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鄭付忠
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東南大學藝術學博士。作品在中國書法家協會、中國文聯、西泠印社等主辦的全國展中獲獎、入選近20次,在省、市展覽中獲獎、入選50余次。主持教育部人文社科課題一項(在研),曾于《中國書法》《書法》《藝術百家》《民族藝術》《福建師范大學學報》《南京藝術學院學報》《書法研究》《書譜》《中國文物報》等核心及專業期刊發表論文70余篇。20余次應邀參加全國書學研討會。
2010年北京九歌國際拍賣公司以7280萬元拍出冠名徐悲鴻的油畫《人體蔣碧微女士》,然而之后卻被證實為偽作——只不過是中央美院學生的習作而已!細看畫面不難發現,畫中模特粗壯、健碩,分明是一位勞動婦女,怎么能與出身名門的蔣碧微相比呢?加之這個不土不洋的畫名,基本可以判定為贗品了。但之所以有人愿意相信這個陷阱,據說是徐悲鴻長子徐伯陽出具了“真跡證明”。資料顯示徐伯陽幼時確曾隨父學習過初步的書畫知識,后來還進入了北平的西畫系就讀,但不久便轉到了音樂系。對此,作為父親的徐悲鴻表示尊重其選擇。也就是說,徐伯陽除了與徐悲鴻的親子關系外并無足夠的專業學識來確保其“真跡證明”成立,但事實上大部分人卻愿意相信這樣的“證明”,結果跳入藝術的陷阱,搞得遍體鱗傷。這種局面的出現有其內在動因。當代經濟的發展和物質生活的富足非但沒有解除人們的精神焦慮,反而在某種程度上加劇了人們內心的空虛感。于是有人開始涉足藝術圈,對藝術品的追逐和藝術話題的關注成為緩解人們文化焦慮和精神空虛的一劑良藥。這種一窩蜂涉足藝術領域的現象,有點類似于改革開放初期的下海經商浪潮,一時泥沙俱下,魚龍混雜。在利益的驅使下,有些人便開始編織各種關于藝術品、藝術交易市場的謊言,制造種種交易陷阱。
藝術的陷阱與經濟的發展有密切關系,越是發達的地區越是陷阱頻發。北京、上海、廣州是藝術品生產和交易的核心區,也是藝術陷阱的重災區。我們常常會接到來自各地的莫名邀請,比如“某某精英班邀請您”,通常都是打著“書法名家授課”的口號。實際上多是課程短、收費高、大而空的燒錢項目(當然也不排除有的集訓班確系名家領銜或客串,各取所需,亦無可厚非)。參加這樣的集訓結業以后,除了幾張名人合影和幾張呵佛罵祖式的“創作”之外,我們很難想象短短幾天的吃喝玩樂能夠給學員帶來什么收益。
如果說上述藝術陷阱還屬于低級伎倆的話,那么借著某組織或政治部門的噱頭招搖過市無疑是藝術陷阱的升級版,具有極大的迷惑性和號召力。這種陷阱通常以“某某國際組織征集實力派藝術家名錄”的形式出現。其實所謂的組織部門是捏造的,是徹頭徹尾的騙局,不過是自封頭銜、私刻印章后的華麗轉身,比如“國際華人書畫家協會”“國家書畫家聯合會”等。這種組織主要針對那種離退休干部、中老年藝術愛好者。由于信息渠道不通暢,這類人群很容易被虛榮的浮名俘獲,花大價錢只落得個證書,結果還自以為大器晚成,拿著證書到處宣揚。如果這種民間組織被識破的話,則陷阱升級,竟敢打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或某政府部門的旗號組織各種活動。無論騙術如何改頭換面,最終不過是披著華麗外衣的“有償性服務”。較之這些陷阱而言,尚有—種輿論陷阱容易被忽視,最常見的就是所謂“專家”的公開演講。我們常常會慕名前去聆聽這些專家的講座。專家被捧得很高,其大談關于藝術學習的“秘籍”,強調藝術學習應該“前半生臨摹,后半生創作”。當被質問“如果活不到下半生怎么辦”時,專家的答案是“那只能證明你不適合搞藝術”;當被問及專家本人目前“屬于前半生還是后半生”時,得到的答案更雷人,“我用半生的時間在思考這個問題”。總而言之,這些都是玄之又玄的言論。他們只求標新立異、場面轟動而不負言論責任。還有一種言論陷阱值得警惕,即所謂的藝術“完美論”:強調搞書法的要和作家比學問,搞國畫的要和書家比寫字,搞理論的和搞實踐的比創作等,諸如此類的言論都是被“完美的陷阱”束縛了。追求完美是一種境界,本無可厚非,但能臻此境者鳳毛麟角,專注并能在某一方面有所作為已然值得尊敬了,愣是把天才的選項賦予普通人是值得商榷的。因此,走出完美的陷阱,釋放無謂的壓力才是我們應該秉持的態度。
警惕藝術的陷阱,走出騙局的陰霾。當利益來得毫無頭緒的時候,一定要細瞧分明;當所謂的權威發布過激言論的時候,須三思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