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足夠長

高洪波

我最盼陰歷年，從臘月二十三到正月十五，這段時間幾乎天天都可以吃到好吃的。常言道“臘月二十八把面發”，媽媽忙不迭地用特大的盆發了好多面，蒸饅頭，一鍋又一鍋……

但過完年后，正月十五說到就到了，我們長大了，成人了，一年年的，不等我們好好過一過，就過去了，快得讓人好想落淚。

轉眼之間，爸媽也變得很老了。今年的跨年晚飯是我回到老家給爸爸、媽媽和哥哥、妹妹做的，看得出，爸爸特別高興。因為過了年，他就可以說自己85歲。

年輕的時候我是個編輯，曾經編輯過《歷史上的今天》這樣的書，把今天和幾年、幾十年、上百年前的“今天”發生的事件連接在一起。到今年，我已經過了57個乘以365個“歷史上的今天”，回頭看看，不知道該說“真夠長的”合適還是“真夠短的”恰當；再往前想想，活到爸爸這個年齡，掐頭去尾，9000天，長也？短也？

韓愈《春雪》詩曰：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突然就想到“時間相對論”這樣的概念：你嫌它快它就快，你嫌它慢它就慢。快也好，慢也罷，一年也好，百年也罷，在宇宙的長河中都是一瞬。匆匆過客，偶然來，必然去，可以貪生，切莫怕死?；詈昧耍惠呑?，足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