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毛密集地帶

藤田纮一郎

和身體的其他地方不一樣，頭發隔幾天不洗就會立刻發臭。

這是為什么呢？首先，頭部和其他部位相比，汗腺尤其多。每平方厘米的頭部皮膚上分布著220個汗腺，而面部有140個，背部有130個，這樣一比較，頭部的汗腺數量超群。

這是因為頭部不耐熱，需要通過大量出汗來散發熱量，而且頭部的皮脂腺也很多——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皮脂腺就長在毛孔里面。

頭部是人體最大的體毛最密集的地帶，也是皮脂腺的中心地帶。頭部出汗多，皮脂的分泌也變得活躍，這樣當然容易出現氣味。分泌出來的皮脂和汗經過皮膚常在菌的酸化，成為皮脂酸，從而散發氣味。因為頭部位于鼻子之上，所以鼻子基本嗅不到頭部的氣味，僅憑這一點，就足以令很多人坐立不安了。

對頭部氣味很介意的人只好拼命洗頭發。然而，經常洗頭發會過多地清洗掉皮脂，皮脂照例越分泌越多，同時產生大量的頭屑。頭屑也是出現氣味的原因。頭屑實際上就是角質物與皮脂構成的團塊，對細菌而言是非常可口的美餐。結果細菌們在頭屑中住了下來并迅速繁殖，成為氣味之源。

要想去除異味，比起盲目地洗頭發，更有效果的是控制好飲食。皮脂分泌旺盛的人只要保持口味清淡，氣味自然就淡了。保持健康的飲食，控制飲酒量，和緩的心情，充足的睡眠，這樣從整體上改進生活習慣，看上去似乎很折騰，實際上卻是保持身體干凈、整潔最簡便的方法。

另外，說起頭部的氣味，不僅僅可以由頭皮散發出來，頭發也會散發氣味。因為頭發是好幾萬根絲狀物，表面積相當大，這些細細的發絲非常容易吸附氣味，且一旦染上了味道，通常難以徹底清除。我們前面所說的頭皮的氣味當然也會被頭發所吸附，從而增強了異味。

生活場景中存在的氣味也容易被頭發吸附，室外汽車尾氣的氣味、酒館里的香煙味和油煙味、酒精味……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歷吧，就是回家洗頭發的時候，頭發里會飄散出剛去過的店里的香煙味。

對我們而言，問題的關鍵不在于防范這些外界的氣味，因為健康的毛發本來是難以吸附氣味的，只有分叉或斷口多的受傷的毛發，才容易被氣味中的成分所沾染。

濕頭發也容易沾染氣味。大約20年以前流行過一種“早妝”，但如果頭發沒有晾干就出門的話，我認為至少在氣味的問題上適得其反。最好的辦法是晚上洗頭發，然后讓頭發干透再就寢。

19世紀法國詩人古爾蒙在自己的作品《發》中，字里行間對戀人的頭發做了各種各樣的比喻，從“干蕊”“石頭”“熟皮”到“黑莓”“常春藤”“薇蕨”“冬青”“蘚苔”……簡直就是一冊植物圖鑒，最后作者用“泥土的香味”“河水的香味”“愛情的香味”使歌詠達到高潮。

詩人喜愛的頭發氣味并不是人工香料，而是一種生命和自然的氣息。于是我想，在戀人濃密的發叢中，詩人或許看到了“整個世界”。

（摘自《大便書2》化學工業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