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水湯湯，我心泱泱

陳蘭貞

【摘 ?要】

《氓》中“淇水”意象有著豐富的內(nèi)涵，主要包含阻滯、送別之地、戀愛場所等實指意思，又富含爛漫與哀愁的情感虛指意蘊，這幾種內(nèi)涵又密不可分。

【關(guān)鍵詞】

淇水 ?浪漫 ?哀愁 ?虛與實

《氓》出自《衛(wèi)風》，是一首棄婦自訴婚姻悲劇的長詩。詩中的女主人公以無比沉痛的口氣，回憶了戀愛生活的甜蜜，以及婚后被丈夫虐待和遺棄的痛苦。此詩通過棄婦的自述，表達了她悔恨的心情與決絕的態(tài)度，深刻地反映了古代社會婦女在戀愛婚姻問題上倍受壓迫和摧殘的情況。本詩賦比興相結(jié)合在表現(xiàn)手法以及語言運用等方面獨特的藝術(shù)特色對后世文學產(chǎn)生深遠影響。

本文想就 “淇水”這個意象在本詩中深遠的意味來解讀本詩中愛情的浪漫與哀愁。

第一次“送子涉淇，至于頓丘”，第二次“淇水湯湯，漸車帷裳”，第三次“淇則有岸”。筆者以為在通過“淇水“這個特殊意象，重新講述詩歌《氓》中的故事細節(jié)。

一、淇水見證浪漫愛情

在這里淇水見證了女子和男子的戀愛過程，是戀愛的場所，是愛情受阻滯的象征，也是互相盟誓的證人。

淇水，在河南省北部。古為黃河支流，南流至今汲縣東北淇門鎮(zhèn)南入河。《衛(wèi)風·淇奧》中也提到了淇水，所謂“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也可以這樣說，衛(wèi)國的很多故事，特別是男女情愛的故事，幾乎都與淇水有關(guān)。

淇水也是當時男女約會游玩的場所。可以想見也是在這淇水河畔，他抱著布前來，對溫柔美麗的她一見傾心，他們在水邊互訴衷腸，共同度過很多美好時光。

淇水也是山盟海誓的見證者。戀愛期間肯定也有過很多山盟海誓都是在水邊進行的，詩中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古人借白水發(fā)誓剖心是有史實可以證明的，比如，《重耳之亡》中，重耳就拿水發(fā)過誓，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于河。

淇水是送別之地。“送子涉淇，至于頓丘。”淇水、頓丘，即衛(wèi)來渡河故都之地。丘，一般指隆起的高臺，頓丘實際上就在淇水的沿岸。邁出了禮教約束的女子在淇水邊上為心愛的男子送行。女子在淇水送走心愛的男子后，“乘彼垝垣，以望復關(guān)。不見復關(guān)，泣涕漣漣。即見復關(guān)，載笑載言。”形象地描繪了這個深陷愛情的女子從淇水回來之后便沉溺于相思之中，一邊期盼著婚期的到來，一邊又不無擔心，唯恐氓食言，不來接她，或者誤期，所以她一直是坐臥不定，寢食難安。直到氓來到她的家中，她才“載笑載言”，心中的石頭才落地。她所表露出的濃厚的相思之苦和唯恐愛人不來的那種擔心都被揉進淇水這一意象里，豐富了淇水的內(nèi)涵。

淇水也是愛情受阻的象征。詩中的氓誘惑女子，假借賣絲前來搭訕，實則求婚。此女對氓有好感，雖然指出氓沒有“良媒”，但還是忍不住送他渡過淇水。女子“送子涉淇”的舉動就有了沖破種種阻礙的意義，“淇水”就是當時的婚姻所必需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現(xiàn)實中存在的對自由戀愛的層層阻力，而此女大膽跨越這一阻滯，去追求自己向往的愛情和婚姻生活。

第一次出現(xiàn)的淇水，是寫實，好像只寫到女子送男子到淇水邊，但也讓人浮想聯(lián)翩，愛情的甜蜜浪漫好像都融進了歡騰奔涌的淇水中。

二、淇水湯湯，知我心憂

淇水見證了我被休棄。女子被棄以后， “淇水湯湯”，“淇水”表示兩人之間的感情有了阻滯，阻礙，淇水就是一條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們的婚姻結(jié)束了，就像滔滔的淇水東流一樣，一去不復返了。女主人公被休棄回娘家的路上來到了淇水，再次面對這條河流。這是寫實。出嫁之日，鶯歌燕舞，淇河的水流得如此歡騰，那顆單純的心憧憬著美好的生活。可誰曾想，愛情不過是酒醉后的一場春夢。女子終遭遺棄的下場。

“淇水湯湯，漸車幃裳”，它洶涌澎湃，就像是女主人公內(nèi)心翻滾著的無限愁苦。淇水不僅沾濕了車子的帷幕，也打濕了女主人公早已冰涼的心。淇水是比興，是虛實結(jié)合。

第二次出現(xiàn)的淇水既是實寫也是虛寫知我者謂我心憂，淇水見證了女子愛情的幻滅和悲哀。

三、淇則有岸，我心泱泱

女子被休棄之后，回到娘家也不得安生，常常遭到兄弟相鄰的嘲笑，往事不堪回首，淚水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訴說著一切，卻無人聽見。淇河的水啊，你可曾聽見？憂愁讓年輕的面龐堆滿了風霜，悲劇卻讓那顆單純的心變得堅強。

《大學》有云“定而能后慧，慧而能后悟，悟而能后得。“女子沒有被婚變、休棄的厄運打垮，堅貞如她，堅強如她，得到了深痛的領(lǐng)悟，但從此決定讓往事隨風，擦干眼淚，忘掉前塵，從頭來過。從而變成了詩經(jīng)中一個堅貞、剛強而決絕的藝術(shù)形象。

本詩中的第三次“淇水”，“淇則有岸，隰則有泮“也是一種比興，是一種虛寫，一種比喻，詩人運用這兩個比喻，強烈地抒發(fā)了一腔怨憤，訴說了棄婦無邊無際的痛苦。而這種痛苦，或者說女主人公的悲劇命運甚至是悲劇性格，是能夠引起后人的共鳴抑或反思的。

綜上所述，《氓》中“淇水”意象有著豐富的內(nèi)涵，主要包含阻滯、送別之地、戀愛場所等實指意思，又富含爛漫與哀愁的情感虛指意蘊，這幾種內(nèi)涵又密不可分。由于詩中的男女主人公是處于熱戀中的，所以這種送別就具有濃厚的愛情色彩。作為青年男女的戀愛場所來說，一定是環(huán)境優(yōu)美，更多時候它是實指。但等到女子遭遇婚變，淇水湯湯，淇則有岸，這個意象具有多面性，更多的帶有虛寫和象征的意味了。

【參考文獻】

【1】趙春霞.《詩經(jīng)》之“淇水”內(nèi)蘊辨析，2006河北北方學院學報，2006（03）

【2】溫寶麟，汪三多.“蒙太奇”在《詩經(jīng)》中的妙用——釋“淇水湯湯，濺車帷裳”【J】.天水師范學院學報，200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