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 熊坤敏
[摘 要]中央蘇區時期,《紅色中華》對于黨在宣傳馬克思主義、發動群眾參加革命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以政策、文件、法令、新聞、消息等形式出現在群眾面前的語言集合,就是黨的革命話語的具體表現。這一時期,中國共產黨能夠運用、創造中國自己的話語體系,不斷豐富革命話語。在實踐運用之中,黨的革命話語表現出階級性、革命性、戰斗性、科學性等特點。這些內容和特點的背后,是《紅色中華》建構黨的革命話語的艱辛過程。通過話語主體完成的話語生成、傳播、引導、互動等環節,最終建構出符合黨的革命需求、能夠對黨的革命戰略提供支撐的革命話語體系。
[關鍵詞]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內容建構
[中圖分類號]D2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0599(2018)04-0061-08
中央蘇區時期,中國共產黨能夠運用、創造自己的話語體系,不斷豐富革命話語。《紅色中華》作為中國共產黨在革命根據地創辦的第1份中央機關報,運用具有鮮明特色和豐富內容的革命話語,如“革命”“階級”“斗爭”“蘇維埃政府”“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列寧小學”等等,樹立了革命的立體圖景及符號意義,將原本晦澀、帶有不可知性的、強烈的蘇俄式特點的革命話語引入群眾的日常生活,把黨的意識形態內化為群眾的革命符號與心理記憶,“引導工農群眾對于自己的政權,盡了批評,監督,擁護的責任,還要能熱烈的參加蘇維埃政權的工作”[1],從而在革命話語的建構之中實現了政治宣傳與動員功能。
一、《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內容
為了取得更好的傳播效果,《紅色中華》革命話語的內容十分豐富,既有宣傳報道黨的重要文件、政策及重大事件的意識形態性政治術語,又有貼近群眾實際、形式活潑,語言生動的革命話語形式。
第一類:激勵性革命話語。《紅色中華》運用大量的表揚、贊揚以及鞭策等肯定性話語進行宣傳,引導輿論,促使話語受眾對黨的意識形態的宣傳做出積極性的正向反應,“其中充滿了對無產階級革命必勝的信念和信心,向蘇區軍民傳播了馬克思主義的革命真理”[2]。《紅色中華》的激勵性革命話語讓群眾感受話語內容之中內含的精神提升因素,為其體會革命氛圍,投入革命行動增強心理動機,并渴望用積極的革命行為在群體中表現自己,得到組織的一致的認可與評價。
從表中可以看出,黨非常善于利用《紅色中華》宣傳革命的勝利消息,激勵中央蘇區群眾積極參加中共革命,充分發揮革命話語中的激勵功能。例如在《革命學生在南京大騷動》一文中,在主標題之下添加了7個副標題,分別是:“武裝沖入國民政府;搗毀國民黨部;火燒中央日報;陳銘樞腦殼打破;蔡元培膀子受傷;國民黨開槍轟殺;示威群眾越干越激昂。”[3]在這里,主標題直接點明了題意,讓話語受眾了解到現在南京城里面的革命學生正在發生大騷動,而這種騷動性質屬于革命的、先進的,值得群眾支持和效仿的。同時,為了補充說明主標題指出的題意,又連續用了7個副標題進行補充說明,向話語受眾輸送了中共關于革命行動的信息與內容。“其余在門外者一齊沖入,先將大門打倒,電話割斷,隨將……悉行搗毀,更進而破毀二門,……均全部搗毀破壞(打得好!),紙張及印刷物品,均全毀壞,并將煤油傾倒經理室實行放火,(燒得好!)”[3]這段話對當年革命學生在南京城內的革命舉動進行了全景式的細節描述,并穿插了編輯部對于學生革命行動的評價,評價的語氣都是正面的、肯定的、積極的,從而為話語受眾營造了積極的激勵效應。
第二類:譴責性話語。《紅色中華》運用譴責性話語,對國民黨的腐敗無能和以日本為首的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與壓迫,進行強烈的譴責與批判。用直接的、外露的情緒性表達引導群眾脫離日常生活的桎梏,將視野投向社會變動的大局之中,關注中國命運變遷與國際待遇,從而將“天下興亡”的責任感、使命感灌輸給普通群眾,幫助其實現精神境界的超越,將分散的個體群眾改造成為黨所需的革命資源。
1932年1月27日,第7期《紅色中華》,共發表各類文章43篇,其中關于譴責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分別有《日帝國主義準備占領上海》等8篇文章,譴責國民黨反動派的文章分別有《國民黨的五光十色》等7篇文章。譴責日本帝國主義侵略及國民黨政府的文章合計15篇,占當期文章總數30%左右。在這些文章之中,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對于國民黨政府的腐敗與無能進行了深刻的批判,如《日帝國主義在上海的暴行》一文中就細致地刻畫了日本人在上海如何兇殘地欺壓中國人的情形,“滬日人昨日后舉行二次大暴動,二次火燒三友實業社,華捕一名被殺,兩名受傷,下午沿途游行示威,襲擊商店街車,西捕兩名亦受傷。”[4]上文用簡單洗練的語言,短短幾句話就將日本人在上海的殘暴行徑勾勒出來。使得話語受眾通過感受這些精練或暗示的語言,拿到心中去發揮,運用再創造性思維,醞釀于心,建構抽象的鮮明意象。
《國民黨各派爭權奪利,在上海互斗丑態》一文批判了國民黨腐敗無能,運用了6個副標題,具體說明國民黨內部各派爭權奪利的丑態:“爭占黨部;搶奪黃色工會;爭奪商會;互相暴露罪惡;一切黑幕均揭穿;反動權威掃地無余。”[4]這6個具體性描述的副標題,對主標題進行補充說明,將國民黨內部爭權奪利,腐敗無能的具體現狀用工筆式的語言傳送給話語受眾,使得其對于國民黨的真相與本質有了深刻認識。
第三類:監督性話語。運用語言工具,揭發落后現象,監督黨內干部的不良作風,是《紅色中華》革命話語的重要功能之一。在《紅色中華》中,這一類重要的話語就是監督性話語。從1932年3月9日第13期開始,《紅色中華》開設了“突擊隊”欄目,用以專門揭發中央蘇區內部的貪污腐敗案件以及干部的不良作風。當期就發表文章批評了一個反面典型——《好安樂的民警局長》,“當我會見他的時候,大概天已見太陽當午的十二點鐘了,這個時候想必是蘇局長剛才由安樂窩里爬起來,赤著腳蹋著鞋,露著胸,穿一套白衛生的里衣,坐了一個矮椅子,圍著一架炭火爐做懷抱的姿勢,好像是與爐子相依為命的樣子了,當我進他的寢室及出來,大約有十幾分鐘,他的身子好像釘在矮椅子上面,不能動一動的一樣,僅說出來四個大字‘哼!哼!沒有……因此我今天烤起火來就想起了好安樂的汀州民警局長!”[5]此文之中運用大量的白描式的話語,將汀州民警局長的傲慢、享受、散漫的作風刻畫得細致無遺,通過細節的描述,將一位懶惰的基層官僚的形象立體式地描述出來,并將其與國民黨的公安局長作比較,從而對其作風進行性質上的考量和判定,認為其與“國民黨的公安局長”具有很大相似性。經過這些話語的揭發以及對事實無情的揭露,使得群眾對于黨的認識實現從感性到理性的轉變,不再把黨的革命話語作為難以理解的外部輸入性話語,而是將其看作是黨能夠進行內部糾錯的指導性話語。
第四類:贊揚性話語。《紅色中華》中,運用了大量的贊揚性話語來宣傳、傳播蘇聯的社會主義建設成就。這些話語的運用,為群眾了解蘇聯的社會主義建設成就,堅定群眾的革命信念,明確建設目標,具有積極意義。因此,凡是涉及到蘇聯的報道,都是正面的、積極的、向上的。同時,在《紅色中華》中,還經常會以正面的、積極的革命話語報道其他革命根據地及紅軍的動向。1933年12月5日,第132期《紅色中華》第4版設了一個專欄,大標題是《慶祝蘇聯第二五年計劃到第一年度的偉大勝利!》,其中關于蘇聯的正面報道就多達10篇,分別是:《蘇聯中央執委會召開大會》《工業生產指數的增加》《煤炭煤油產量的增加》等。在這10篇報道之中,運用熱情洋溢的語言,盡情地歌頌了蘇聯社會主義建設的偉大成就,以蘇聯的社會主義建設成就,內化為群眾對革命成功后的目標追求,從而讓黨的革命話語內含的革命目標具體化、形象化。
關系到其他革命根據地及紅軍的最新動向,《紅色中華》報運用的語言也是贊揚性的,第133期《紅色中華》報刊載了一則消息,主標題是《湘鄂贛省的動員熱》,副標題為兩個,第一個是《青年干部全體報名當紅軍》,第二個是《婦女組織擴紅突擊隊》,“最近在全省青年干部會議中全體青年干部都自動報名當紅軍,這是湘鄂贛省空前的擴大紅軍的光榮例子。從有這一光榮例子之后,在全省女工農婦女代表會上,全體婦女代表一致表決……”[6]通過贊揚性話語的運用,使得話語受眾感受到了話語信息中所蘊含的正向導向,在了解中央蘇區以外革命區域的革命形勢的情況下,經過類比,將中央蘇區之外的革命形勢置換為全國蘇區的革命形勢,從而建立了對土地革命勝利的宏觀遠景。
二、《紅色中華》革命話語的文本特征
“只就事物的表面上存在著符號總體性(符號形成了不容置辯的指示文本)”[7]P56,從話語的符號性上考察《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其具有鮮明的二元對立特點,解決的核心問題是“敵人是誰,怎樣對待敵人”“依靠力量是誰,怎樣團結依靠力量”。最終團結大多數群眾,為了革命目標奮斗努力,其文本特征表現為階級性、革命性、戰斗性等。
(一)《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具有強烈的階級性和濃厚的革命性
中央蘇區時期,我們黨懷著改造舊社會、建設新社會的崇高理想,用包含激情的話語,激發群眾的革命情緒,“外來的意識形態與中國傳統底層社會替天行道的造反倫理與劫富濟貧的游民文化得到很好的溝通”[8],《紅色中華》的革命話語不可避免地表現出敵我分明的階級特色。對于帝國主義和社會主義發展趨勢的預判是直言不諱的二分法,帝國主義國家的發展趨勢就是衰敗的、垂死的。第17期《紅色中華》報中關于美國和法國經濟形勢的報道,就用強烈的肯定性的語氣指出美國和法國經濟形勢的衰落,從而明確指出了資本主義的沒落趨勢,標題為《美法經濟危機深入——美國預算差二十五萬萬金元 法國預算不敷七十萬萬佛朗》,“最近,世界資本主義的經濟恐慌的深入,使得資本主義國家的統治階級,手忙足亂,想盡了方法,企圖打破這一致他們死命的難關,可是他們所得到的成績,危機不但沒有消除,而且一天天更加深入和擴大……”[9]。而社會主義國家的代表——蘇聯的各項社會事業的建設是蒸蒸日上、朝氣蓬勃的。報道蘇聯建設成就時,就經常運用“偉大成功”“大發展”“偉大經濟建設”等詞匯,第6期《紅色中華》報上,登載了一條消息《蘇聯煤油業大發展——運銷到美洲一帶了》,文中用極大的熱情贊頌了蘇聯社會主義建設的成就,指出“蘇聯五年經濟計劃成功,煤油業亦得到非常大的發展”,而且這樣的發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意味著這是“戰勝鋼鐵資本家的大勝利”[10];在對革命對象地主和富農的報道中,也是用身份進行標識,凡是地主、富農的報道基本上都是負面的、落后的、反動的以及消極的,而對于群眾的報道,都是正面的、積極的、向上的、熱烈的。以不同的身份歸屬為標準進行不同的行為定性,從而運用不同性質的話語進行線性描述,這其中體現了革命黨人“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線性革命思維,這種思維造就《紅色中華》革命話語的鮮明身份歸屬化特征。
(二)《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具有鮮明的感情色彩
《紅色中華》革命話語中充滿了類似“大罷工”“大勝利”“大建設”“大示威”“大騷動”等字眼,表明其喜歡運用“虛與實的對比”“大與小的對比”表達鮮明的感情色彩。“虛實原理廣泛應用于審美領域的各個方面,虛實相生是重要的藝術表現方法”[11],《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在尊重客觀事實紀實性的基礎之上,用“虛寫”的手法來描述新聞報道中的熱烈氣氛、群眾感情和外在景觀等等,通過對這些環節的“虛寫”,實現感情的擴張,從而造成對于讀者的心理沖擊感,讓群眾通過文字報道體會革命激情的澎湃與沖擊,標題為《連城地方武裝潮水般加入紅軍》文章中記敘,“首先是連城縣警衛連全體的加入,接著是城區游擊隊全部的響應加入,隔川區游擊隊也不落人后,一致□游擊隊有七名一樣興奮地加入了獨立營,還有八名更英勇的加入了,這是連城工農的英勇光榮,是連城工農偉大的勝利。”[12]在這則新聞報道中,詳細地記載了連成縣獨立營成立的經過,其中人數、地點、事件的基本經過,對于這些基本事實,《紅色中華》的報道是以事實為基礎的,而在情感的表達上,進行了適當的夸張,“連城縣警衛連全體的加入”“城區游擊隊全部的響應加入”,后面的就變成“興奮地加入了獨立營”,再有就是“更英勇的加入了”,最后用“這是連城工農的英勇光榮,是連城工農偉大的勝利”進行總結。《紅色中華》革命話語運用了恰當的對比等修辭手法,使得群眾能夠感受到話語之中內含的感情與情緒的熱烈與高亢。
(三)《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具有科學性
《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具有相當的科學性,其建構目的之一在于直面群眾生活現實,從群眾生活實踐出發,運用話語內涵的更替,實現話語向問題場域的延伸與檢驗。馬克思認為,“問題就是時代的格言,是表示時代自己內心狀態的最實際的呼聲”,是“公開的、無所顧忌的、支配一切個人的時代之音”[13]P203。《紅色中華》革命話語注重為群眾解決實際問題提供方法論的具體指導,“春天快到了,是怎樣一個劇烈戰斗的春天呵!一方面,革命戰爭走到決定勝負完全粉碎國民黨第四次大舉進攻的緊急關頭,英勇的工農紅軍以極大地革命熱忱,勇敢、敏捷、覺悟、堅強地同敵人血戰著。另一方面,在流血的爭斗中從地主階級手中奪取來的蘇維埃土地,正等待全蘇區的勞苦農民群眾,以革命的勞動熱忱去進行布爾什維克的春耕”[14]。第一句話之中,用詩歌一般的語言,先是提醒和告知受眾要注意,春天已經到了,而且春天對于黨堅持和開展革命斗爭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因為,春天的播種質量高低就決定了全年的收獲和產量,影響到能否為堅持革命戰爭準備充足的物質資源。所以,第一句話雖然是詩歌一般的語言,但其中寓意很深刻,就是提醒各級蘇維埃組織和廣大群眾注意抓好春耕工作。隨后的“一方面”和“另一方面”就是運用革命話語對于開展春耕工作的重要性以及緊迫性進行了充分的論述。珍貴的土地需要廣大的群眾去進行艱苦的耕作,這樣既能解決廣大群眾的生活問題,又能為支持土地革命戰爭做出應有的貢獻。可以看出,《紅色中華》革命話語運用非常科學,論證嚴密,層層遞進,同時,又非常重視語法結構以及感情抒發和情緒表達,實現了將黨的革命話語在結合科學性論證的基礎之上,進行深刻闡釋和極力宣傳鼓動的效用。
(四)《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具有戰斗性
《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具有強烈的戰斗性,通過話語的張力,能夠直抵話語受眾的內心,激發話語受眾的斗志,鼓勵話語受眾以充滿激情的手段向不平等的現象進行斗爭。《紅色中華》運用了大量戰斗性話語來表達慷慨激昂的語氣與對敵人進攻的刻骨仇恨,“震撼了帝國主義國民黨的反動統治,更促進國民黨軍閥的奔潰,開展蘇維埃新的勝利……瓦解敵人大舉進攻的軍隊,以徹底消滅帝國主義國民黨的大舉進攻,爭取蘇維埃在江西以及鄰近省區的首先勝利”[15]。這段革命話語,語風簡單明了,氣勢慷慨激昂,足以打動話語受眾。《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具有強烈的戰斗性,有其深刻的原因,中央蘇區是中國共產黨初次執政。中國共產黨強有力地滲透到了中國農村社會管理體制之內,憑借其自身影響力,能夠對中央蘇區進行大規模的社會改造和變革,進而影響了中央蘇區的政治、社會、文化等諸方面的進程。因此,《紅色中華》報對于中國整體的社會危機的深度關注,使得其在話語運用上喜歡強化戰斗性。
(五)《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具有集體主義屬性
黨在中央蘇區能夠發動群眾,動員群眾,將其改造成為進行革命的資源,正是在于黨成功地運用革命話語,破除了農民存在的私有觀念、宗族意識,幫助他們建構起具有半現代性、組織化的集體主義觀念,從而完成了對于落后農民的改造和轉型,“農民在逐漸實現人身解放的同時,對自身狀況的認識也在提高”[16]。《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具有鮮明的集體主義屬性。第一,非常強調奉獻意識。《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強調群眾對于自我的壓制與奉獻,幫助推進革命戰爭的整體發展。通過教育和引導群眾在認識犧牲小我的基礎上,成全和實現大我,從而最終實現社會人格的升華,以精神層面的提升滿足個體對于更高的道德層次、精神內涵的追求,“結果大家認為要充足戰爭經費,保障紅軍的給養,即一致通過了[還清土地稅去當紅軍,]后來的在兩天之內,全鄉的土地稅都統統繳清了。”[17]第二,批判本位主義。《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強調一種符合組織戰略需求的本位主義,反對僅僅是從個人、小團體角度出發的庸俗本位主義。要反對“獨立師的本位主義”,認為“只看見各地新兵往獨立師送,大家只是光喊擴大獨立師的口號,十二軍呢,自從到閩西以來,除百○六團在永定工作時收到了六十多個新兵外,再也沒有看到擴大一個。……”[18]在文中,狠狠批評了獨立第七師作為地方性武裝組織,絲毫不顧及黨的革命的整體大局,只顧征兵補充擴大自己隊伍的本位主義。這些批判本位主義的話語,雖然是對地方性武裝組織提出來的,但是,客觀上,起到了破除當地農民個人主義觀念的重要作用,這些話語,不僅僅是針對部隊的,其影響會擴散至地方群眾之中。第三,強調互助意識,特別強調優待紅軍家屬。為了讓紅軍戰士安心上前線打仗,解決好其家庭的后顧之憂,《紅色中華》報用大量的篇幅和話語進行報道,向群眾宣傳和強調優待紅軍家屬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通過互助意識的灌輸,使得中央蘇區群眾投入到優待紅軍家屬的工作之中去,“福建少共省委注意到這個問題,馬上派同志去調查才曉得是紅軍家屬的田,因他家沒有勞力(一個婦女同志生病,一個老人家做不來事),我們少共省委就一起幫助他們收割,全體同志動員,很熱烈與興奮的情緒下,特別快又做得好……”[19]在文中,《紅色中華》報用充滿互助意識的語言,將幫助紅軍家屬割豆子的事情描述得清清楚楚,基礎含義在于表揚為紅軍家屬割豆子的福建少共省委的工作人員,深層寓意,就是要通過這件事情,強化蘇區群眾的互助意識,從而提高蘇區的糧食收獲量,為革命斗爭提供源源不斷的物質資源。《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具有強烈的集體主義屬性,偏重于教育和引導群眾高度重視集體利益,輕視專門關注個人利益及物質利益的行為,更提出不能允許因為個人利益去損害集體利益的行為。
三、《紅色中華》革命話語的建構路徑
“話語建構是一種特殊的社會政治文化現象,具有重要的社會政治功能”[20],從本質而言屬于社會實踐活動的一種,話語不是消極地、被動地傳遞人際信息的工具,而是具有一定的主動性和正向性,能夠通過不同的詞匯語法系統建構不同的語言選擇,從而產生不同的建構效果。《紅色中華》革命話語具有明顯的階級屬性,屬于具有高度建構性的媒介,其實質是通過話語建構而勾勒革命大廈的符號圖景,在符號圖景的擴張下,使群眾形成對于革命的直觀認識與切身感受,將個體的思維與行動通過革命話語的實踐引導至黨和人民的革命事業之中。
(一)利用優勢話語地位進行話語生成與話語傳播
話語地位與話語生成、傳播具有緊密的不可分性,二者呈現隱秘的共生關系。優勢的話語地位能夠為話語生成及傳播提供政治上的便利條件,以主導社會輿論的方式推動話語的生成及傳播。“權力制造知識;權力與知識是直接相互連帶的;不相應地建構一種知識領域就不可能有權力關系,不同時預設和建構權力關系就不會有任何知識”[21]P29。黨的革命話語傳播的現實需要賦予了《紅色中華》的優勢地位。它能夠為黨的革命話語提供正當性、合法性的有力支撐。黨的革命話語是一種軟實力,而《紅色中華》的話語優勢地位是一種硬實力,只有軟硬結合,才能傳播廣泛。優勢話語地位能夠支持話語生成與傳播。《紅色中華》報的話語優勢地位其實質是中國共產黨執政權力的支撐,只有依靠中國共產黨在中央蘇區的執政力,《紅色中華》報才能具有話語的優勢地位,進而使得話語生成和傳播獲得“正當性”的崇高地位。在與國民黨反動派緊張的對峙狀態下,《紅色中華》報中國共產黨意識形態話語呈現話語的緊張性與壓迫性,對國民黨反動派的種種表現進行了話語壓制,甚至以一種喜劇化的方式進行傳播,在依靠優勢話語地位的背景,成功地獲得了話語的擴張性。“三月二十九日敵軍在沙溪附近出擊,結果被我炸死二十余人,傷無數,我軍趁勢猛攻,勝敵軍大部擊潰,繳獲甚多”[22],通過此文可以看出,《紅色中華》報利用其優勢的話語地位,極力從話語空間上壓制國民黨的實際表現,其標題就是《西線白匪又遭我軍痛擊——困守堡壘備極狼狽》,用黨的革命話語刻畫了國民黨軍隊的種種無能,從而使得共產黨與國民黨的比較之中全面占據優勢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