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言
第一次讀到薩默塞特·毛姆的小說,其實是一次意外。那時我正沉迷于查爾斯·狄更斯的小說,尤其是《大衛·科波菲爾》。當我喜歡上一本書時,就會翻來覆去的讀,甚至連其中引用的典故和詩詞也不放過。
有一次,我注意到了其中引用的《月中人》的人物,因為喝了冷李子湯而燙了嘴。我覺得這一定是一本非常有趣的書,結果記錯了名字,與《月亮與六便士》混淆了。當我尋讀那本書時,沒有發現那個被冷李子湯燙了嘴的人,卻有幸認識了毛姆筆下的保羅·高更——查爾斯·克里斯特蘭。我第一次被這位小說家吸引,并讀完了毛姆的包括《刀鋒》在內的幾乎所有的長篇小說。如今想來正是印證了他書中那句話——“幾乎所有對我產生重要影響的人好像都是我偶然遇到的,然而回過頭來看,似乎我與他們相遇是命中注定的,是一種必然。”
在宏觀方面,毛姆的小說《面紗》《人性的枷鎖》《刀鋒》《月亮與六便士》中都提到了精神追求、詩與藝術、東方中國、自然主義、宗教文化。在微觀方面,小說細節中也多次提到生活中的假象、藝術之都巴黎、小說家與畫家等。在不同小說的人物塑造方面亦有異同:《月亮與六便士》中的查爾斯·克里斯特蘭與《刀鋒》中的拉里·達雷爾分別為自己理想和精神追求,放棄了原本安寧舒適的生活而遠走他鄉,最終得到了自己所求;《人性的枷鎖》中的克里斯特蘭追求藝術,性格獨特,苦心孤詣追求藝術卻在生前沒有得到任何人欣賞;《面紗》中的沃爾特·費恩與《人性的枷鎖》中的菲利普·凱利,都因同時愛著又鄙視著一個人而備受折磨。《饑餓游戲》《1984》中的施惠國和大洋國的高級統治者都將新建立的國度集權于自己手中,將人民依據職業分為不同等級,不同等級的人們過著云泥之異的生活。獨裁者以追逐權力為最終目標,人性被強權徹底扼殺,自由被徹底剝奪,思想受到嚴酷鉗制,人民的生活陷入了極度貧困,下層人民的人生變成了單調乏味的循環,最終導致反叛爆發。而另一部喬治·奧威爾的小說《動物莊園》,就像是這兩種國度創立的過程,有點像《1984》的前傳。《芒果街上的小屋》與《布魯克林有棵樹》中的兩位小姑娘埃斯佩朗莎與弗蘭西·諾蘭,出生于貧困的芒果街與紐約布魯克林,從小有自己的獨特的精神世界。在她們的成長中堅強地面對不同的痛苦,早早地離開學校獨當一面開始工作。最后,為了身后的人,為了能夠再次回來,她們都帶著書和紙離開了自己的故鄉。《擺渡人》《燦爛千陽》《追風箏的人》都有關愛與救贖;《瓦爾登湖》與《普羅旺斯的一年》都崇尚閑情逸致、寧靜質樸的生活;《傲慢與偏見》《簡愛》《呼嘯山莊》都以愛情為主線。
在研讀薩默塞特·毛姆小說過程中,我發現了其中復雜的相似性,不由得想到20世紀愛因斯坦的統一相對論,感覺到文學作品中也存在一種相似性,甚至是同一性。而在此之前,我認為所有的文學作品統一表現出來的主題是仁愛,但隨著閱歷的增長,發現這個太過宏大的觀點,并非所有文學作品都適用。也許就像四種基本相互作用的同一性永遠無法得出一樣,文學作品或許只有局部的同一性,并非有絕對的整體同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