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行業農民工工作滿意度與職業流動

左安琪 張暉 朱安欽

[摘要]基于湖北武漢某公司建筑業農民工的實地調查數據，運用因子分析和Logit模型測定建筑業農民工職業流動和工作滿意度之間的關系，將工作滿意度分為三個維度之后檢驗其對建筑業農民工職業流動的影響。研究發現，整體的工作滿意度、工作回報滿意度、群體與管理滿意度對建筑業農民工職業流動具有負向影響的作用，其中工作回報滿意度對職業流動的影響更大。

[關鍵詞]建筑業；農民工；工作滿意度；職業流動

[中圖分類號]F249.21 [文獻標識碼]A

1 引言

建筑業作為國民經濟的重要物質生產部門，與人民生活改善密切相關，是關系到整個國家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柱產業。建筑行業中的勞動用工主要是農民工，他們良好的的工作、生活狀態不僅有利于中國建筑業和各個建筑公司的的長期穩定平衡發展，建立一支結構合理、素質完備的建筑行業勞工隊伍，也為農村勞動力的發展去向問題的解決和我國的城鎮化發展奠定了基礎。

目前的建筑行業的內部工作環境不穩定，工人們的人身安全、社會保障、工資發放和健康情況都不容樂觀，他們對項目和工作沒有太多的責任感和使命感，缺乏對任務的認同感，甚至心理上具有反感情緒。同時，建筑業勞動用工老齡化問題日趨顯著，但是新生代農民工在成長經歷、心態訴求、文化素質、身份認同、生活方式、價值取向、擇業觀念有顯著變化。其中有意愿從事建筑行業的人數較少，建筑行業勞動力更新換代將面臨更加嚴峻的用工短缺的現實問題。

工作滿意度是一種主觀感受，是員工對自身工作的整體評價；職業流動是人員在各大行業、部門之間的自由流動與重新配置的過程，職業流動意愿是員工在工作中對離開本行業或者本工作的意愿情況。本文著重分析建筑行業農民工工作滿意度對職業流動的影響。研究農民工的工作滿意度和職業流動的關系不僅能夠對建筑業的持續健康發展做出預測和規劃，同時能夠推動農民工對于工作城市的融入感。

2 文獻評述與理論分析

在外出務工的第一波浪潮中，由于農民工自身素質特點和行業特點的共同加持，建筑業成為很多第一代農民工的優先選擇。根據張穎的研究，對于建筑行業來說，建筑業從業人數對建筑業的發展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李強認為，在改革開放之前，農民工的職業流動均為政治性的單向的向上流動，改革開放后出現的農民工的職業流動為經濟型的職業流動，農民工的職業特征與戶籍身份分離，且這一過程是一個不斷變更的過程。 體制因素，特別是戶籍制度，是造成農民工就業困境和生存困境的重要原因。李飛等人認為雖然行業資源和人力資本影響農民工的職業流動，戶籍制度作為獨立的因素同時會影響農民工就業的職業穩定性。李培林等認為戶籍限制也成為了農民工來到城市后進行頻繁的職業流動的重要因素。從社會角度來看，過高的職業流動無疑給農民工的社會管理和城市融入帶來新問題和新挑戰；從企業視角來看，員工的高流動性無疑阻礙了企業穩固的自身人才儲備，特別是難以留住優秀的新生代農民工；從個人視角來看，農民工盲目的職業流動未必能實現自身職業的發展與提升，反而會導致人力資本的損耗。

根據李波的研究，勞動者是否選擇職業流動及其流動途徑和流動結果是一種理性的決策過程，一般不會受到非理性因素干擾。其中，個體特征、制度因素、經濟因素等對勞動者就業具有重要影響。傳統的人口遷移理論認為，個人的遷移是由于個人為了達到預期收入最大化而形成的行為。但是由于農民工的就業崗位集中在同質性較強的低端勞動市場，變換工作更多是同階層的橫向流動，職業流動并不能顯著提高農民工的工資水平。

工作滿意度和人力資源管理的重要性從霍桑實驗開始引起人們的廣泛關注，研究者主要將工作滿意度從年齡、性別等為代表的個人特征，職業部門、工種、工作年限等為代表的工作特征，是否簽訂勞動合同和購買社會保險等為代表的社會保障和家庭關系、同事關系、上下級關系為代表的人際關系等方面進行分維度的統計研究。Burdett和Mortensen等人通過研究發現，當勞動者能找到工資更高的工作之后，工作流動才會發生。若假定流動成本為零的前提下，若農民工可獲得的新工作的工資更高，他們將主動地更換工作。Kingdon等人認為，接受過度教育和過度技能培的員工的工作滿意度較低，他們的職業流動性較大。當農民工擁有嫻熟的職業技能以及豐富的專業知識，存在著相對于工作崗位要求而言的過度教育或者過度技能現象時，他們對工作的滿意度會有下降的趨勢，他們傾向于獲得更高的勞動報酬，萌生進行職業流動的意愿，并且趨向于進行就業的流動。Kunze認為工作越穩定，員工的工作滿意度越高，員工失業或者進行就業流動的可能性越低。丁雪兒等根據對福州、廈門、泉州的數據研究后發現，工作滿意度對兩代農民工的職業流動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

本文重點討論建筑行業農民工的工作滿意度對職業流動的影響。農民工對曾經的工作的工作滿意度越低，就越有可能具有多次的轉換工作的次數，流動性就越大。針對現有研究狀況，本研究將采用因子分析和Logic模型來測定建筑業農民工職業流動和工作滿意度之間的關系。

3 實證分析

本文的數據源于筆者組織的關于農民工工作滿意度和就業的實地調查，我們于2017年在武漢市A建設有限公司展開調查，分別在武漢市A建設有限公司的四個工地以當面填寫的方式采集樣本，共發放問卷總計370份，回收問卷324份，其中有效問卷248份。

為探討工作滿意度等因素對職業流動的影響，本文建立了Logit回歸模型：

（1）

其中定義職業流動為0-1變量，0=不流動，1=流動；表示工作回報滿意度、工作背景滿意度、關系與管理制度滿意度以及一些相關的個人特征變量及就業特征變量。并根據以往的文獻提出對于回歸結果的假設：工作滿意度與職業流動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 ；工作回報滿意度與職業流動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工作背景滿意度與職業流動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關系與管理制度與職業流動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

本問卷工作滿意度量表中包括三個方面：工作回報滿意度、工作背景滿意度、關系與管理制度滿意度。這三個方面的回答均可分為五個維度：很滿意、滿意、沒有不滿意、不滿意、非常不滿意。

3.1 工作滿意度量表的效度分析和信度分析

在對數據進行描述性分析和回歸之前，要對問卷進行效度檢驗和信度檢驗。進行分析前，進行巴特利特（Bartlett）球形度檢驗，從原有數據中的眾多變量中總結出少量的具有較強相關關系的因子變量。

經計算，問卷sig.=0.00<0.05，并且KMO=0.895>0.8，根據統計學家Kaiser給出的標準KMO的取值0.8表示適合；KMO取值大于0.700時適合做因子分析。本研究的KMO=0.895>0.8，并且在Bartlett球度檢驗中sig.=0.00<0.05，小于顯著性水平0.050。說明問卷的方差總解釋和整體效度是有效的，同時工作滿意度問卷通過了顯著性檢驗，適合做因子分析。根據Kaiser的觀點，對工作滿意度量表進行因素分析，得到了3個符合條件的因子。因素分析如表1所示。

表1的因素分析結果表明，三個因素共同解釋了總方差的61.370%>60%，說明工作滿意度問卷量表在三維結構下是符合要求的。根據因子旋轉后的結果可知，每個相關系數都介于0.4～0.9之間。其結果說明了問卷設計的有效性。并且筆者通過因子旋轉后的結果將問卷中的各個題目進行分類，參考國內學者冉斌設計的員工滿意度量表將工作滿意度的維度分為三個維度。我們把因素1命名為“工作背景滿意度”，包括治安、飲食、工傷保險、醫療、醫療保險、衛生、待遇公平、安全性、拖欠情況、工地設備設施、娛樂方式等11個項目；把因素2命名為“工作回報滿意度”，包括總體收入、行業前途、收費、月收入滿意度、加班工資等5個項目；把因素3命名為“關系與管理制度滿意度”，包括關系、家庭關系、工地管理、加工資可能、勞動時間等5個項目。

在確認了問卷的有效性后，為了驗證問卷的可靠性，對問卷進行信度檢驗。

根據表2的結果所示，問卷信度為0.922>0.9，根據學者Nunnally認為，α>0.9是較好的信度系數。因此問卷量表先后通過了效度檢驗和信度檢驗，確定工作滿意度的因子個數為3個。

3.2 工作滿意度與職業流動的描述性統計分析和相關關系

農民工的工作背景滿意度評分的平均值為2.93，最大值為5，因此農民工工作背景滿意度是偏低的；農民工的工作回報滿意度以及關系與管理制度滿意度都較低，因此農民工的工作總體滿意度較低。農民工的職業流動的解釋變量包括工作滿意度變量、個體特征變量和就業特征變量等，并設置年齡、性別、婚姻情況、受教育程度、健康情況、工作類型、技能證書等變量為虛擬變量，變量介紹及描述性統計見表3。

為了了解職業流動與工作滿意度及其各因素之間的關系，本文采用相關性分析和Logit回歸分析，來測量各個變量之間的關系。在探索職業流動與工作滿意度及其各因素之間的相關關系的過程中，本文采用Pearson簡單相關系數來驗證他們之間的關系。

職業流動與工作滿意度及其各個維度，工作背景滿意度、工作回報滿意度、關系與管理制度滿意度的相關分析結果如表4所示。

職業流動與工作滿意度的工作背景滿意度相關系數為-0.187，sig.為0.024<0.05，表現出顯著的負相關關系。職業流動與工作滿意度的工作回報滿意度相關系數為-0.212，sig.為0.010<0.05，表現出顯著的負相關關系。職業流動與工作滿意度的關系與管理制度滿意度相關系數為-0.041，sig.為0.622，在統計上不顯著。盡管相關系數表明職業流動和關系與管理制度存在負相關關系，但在本研究中因為其在統計上不顯著，因此不具有統計學意義。

職業流動與整體的工作滿意度的相關系數為-0.186，sig.為0.023<0.05，表現出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即工作滿意度越高，職業流動的概率越低。綜合上文得到的相關性結果，可以得出職業流動與工作滿意度整體之間為負相關關系。

3.3 工作滿意度各因素與職業流動的Logit回歸分析

根據前文的Pearson相關系數，可以得知工作滿意度及其各個維度與職業流動之間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為了進一步的分析和驗證研究假設中的工作滿意度與職業流動的關系，本文采用Logit多元回歸法進行檢驗，并建立多元Logit回歸模型（結果見表5）。

由Logit回歸結果可知，整體的工作滿意度、工作回報滿意度、群體與管理滿意度對職業流動具有負向影響的作用。模型均通過了模型系數的綜合檢驗，整體的工作滿意度的回歸系數為-0.028，工作回報滿意度的回歸系數為-0.107，工作背景滿意度的回歸系數為-0.047，均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是顯著的；由模型4得知關系與管理制度滿意度的回歸系數為-0.019，在統計上并不顯著。說明在工作滿意度、工作回報滿意度、工作背景滿意度上得分越高，職業流動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綜上所述，通過相關性分析以及回歸分析可以驗證：工作滿意度與職業流動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工作回報滿意度與職業流動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工作背景滿意度與職業流動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均成立；關系與管理制度滿意度和職業流動并無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工作回報滿意度系數的絕對值為0.107，大于模型3和模型4系數的絕對值，說明工作回報滿意度對農民工職業流動的影響更大。

在模型中加入其它人口統計變量并對工作滿意度等相關變量進行Logit回歸，回歸分析結果得到的預測準確率為77.8%，sig.=0.103>0.05，說明預測數據和觀測數據之間無顯著差異，模型擬合的效果較理想；模型系數的綜合性檢驗即似然比檢驗sig.=0.00<0.05，說明模型整體在統計學意義也上是顯著的；模型的兩個偽決定系數為0.281和0.377，模型擬合效果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