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厚彬 范良瑛

連日秋雨,天氣異常寒冷。我辦完事回學校時,發現校門口墻角下蹲著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仔細一看,是我班學生張強的媽媽。她身著一件皺巴巴的藍襯衫和一條幾乎完全淋濕的白褲子,緊挨著墻壁,一手撐傘,一手將一個鼓鼓的包裹抱在胸前。
我立刻走過去問道:“您好!您是張強的媽媽吧?”
她趕緊站起來,臉上帶著微笑,說:“是周老師啊,您好!我是張強的媽媽!”
“怎么,給張強送衣服?”我問。
她笑著說:“是的。這雨下了好幾天,天氣涼了許多,我給他送幾件衣服。來得不巧,剛進校門口就打了上課鈴。”
我看看時間,對她說:“這節課才上了8分鐘,您到我辦公室等他吧。”
她連忙搖頭說:“沒關系,我就在這兒等。我們莊稼人身上臟兮兮的,還是不進去妨礙你們了。”
我一再堅持,而她始終不肯進辦公室。我本想和她聊聊張強最近種種不如人意的表現——上課睡覺、看小說、玩手機,學習成績一塌糊涂。可看著眼前這張飽經滄桑的黑瘦面孔,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話到嘴邊卻很難開口。于是我和她道別,轉身朝教室走去。走到窗外,我發現張強又在課堂上看小說,此時,我恨不得把他揪出來狠狠揍一頓。
理智戰勝沖動。我輕輕推開教室后門,把張強請到辦公室。他以為我又要教訓他,于是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眼睛望著天花板。
我對看小說的事只字不提,只是把他拉到窗邊。
透過窗戶,我指著校門口那面墻下的人說:“我想讓你觀察一個人,你一邊觀察一邊思考:那個人來干什么?她為什么蹲在那里?那個人是誰?她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張強抬頭看了看,立刻認出是自己的媽媽,他愣了一下,轉身就要往外跑。我嚴厲地說:“站住!按我說的做!”
張強不敢再動,我接著說:“那個人在上課鈴剛響的時候來的,怕打擾兒子上課,所以不愿意進來。她冒雨跑了很遠的路,衣服濕了大半……你現在仔細觀察她,猜猜她的心理活動,然后告訴我。下課后你才可以離開。”
辦公室安靜極了,只有窗外嘩啦啦的雨聲。張強媽媽還蹲在那個位置,不時地抱緊懷里的包裹。很快,張強的眼睛濕潤了,喉結不停地上下動,雙肩也劇烈地顫抖起來。下課鈴響了,張強終于控制不住,哭出聲來:“老師,我知道錯了,我……”
我打斷張強的話,語重心長地說:“什么也別說了,去吧。老師相信你是一個善于思考的孩子,我不想聽你現在怎么說,我只想看你今后怎么做,請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張強咬著嘴唇,重重地點點頭:“老師,您放心,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說完轉身跑出了辦公室……
有人說,愛是一種能力。教師的愛只有被學生接受才能發揮它應有的價值。所以,我們不能只有愛的意愿,更要有愛的智慧、愛的藝術。
(作者單位:周厚彬,貴州省遵義市南部新區南關中學;范良瑛,貴州省遵義醫科大學圖書館)
責任編輯 何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