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解構主義的視角讀安塞姆·基弗繪畫作品

吳耕德

摘要：自解構主義概念誕生以來，各種文化界限被逐步消解，傳統的認知方式不斷受到沖擊，解構的目的就是要徹底打破既定的存在秩序，打破已成定式的習慣方式、思維模式以及所謂的民族特質等，本文嘗試從消解傳統的二元對立思維模式入手，跳過傳統視角來研究西方藝術家安塞姆·基弗如何在他的繪畫作品中把各種對立元素并置，以此建構獨特的話語場，使作品產生新的繪畫意義機制。

關鍵詞：解構主義；當代藝術；方法論；差異

中圖分類號：J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碼：1672-7053（2018）03-0077-02

1 解構主義意義的延伸

解構主義最大的特點遍是反中心、反霸權、反二元對立。解構主義正是從邏輯上否定傳統，是在以非傳統的方式應用傳統。后現代主義藝術也在經歷著從對傳統藝術進行反思到對現代主義進行的解構的轉變，這實際上是一種踩著傳統顛覆傳統的游戲。而解構的目的是要打破既定的存在秩序，打破已成定式的習慣方式、思維模式等，解構之后就意味著重新的建構，舊次序被打破之后又重新構建更為合理的新秩序。這種解構到建構的策略在基弗的繪畫創作中得到了映現，各式各樣解構主義的藝術創作理念在他作品中被應用，拼貼、挪用、復制、象征、疏離這些當代藝術創作策略隨處可見，這些策略的應用也不可避免的會導致許多差異性元素在作品中產生碰撞甚至對抗，而如果藝術家有意識的將這種差異性元素并置于作品之中，把他們所能產生的特殊意義加以利用，那么我們對其繪畫作品的解讀并會出現全新的可能。

2 基弗繪畫作品解構研究

在繪畫創作中，每一種繪畫語言的選取都至關重要，各種不同的繪畫語言都有其獨特的意義生產功能，不管是從空間、形象、肌理還是符號著手，在不同的語境里面都能產生特殊的能指和所指意義。創作中每一個形象或者肌理的出現，它都能體現鮮明的時代特征，是文化、觀念、技術、人文等的集中體現。越來越多的當代藝術家傾向于觀念的、理性的或者關注個人視角的角度來探索自己的繪畫言說方式。在實施繪畫解讀的同時，同樣可以通過對特殊繪畫語言的梳理和分析，發掘繪畫作品所能產生的獨特藝術現象和繪畫意義。這都是能夠反映社會生活真實性的重要途徑方式。下文介紹的西方藝術家基弗正是憑借不同的個人感知方式，在自己的作品中通過獨特的繪畫語言和精神形態展示，將空間、主題、符號、文化、肌理等等要素融匯至特殊的話語場之中，使其意義及生產功能得到了徹底的展示。

基弗以其獨特的藝術體驗形成了他的創作思想的核心，即對時間、歷史和記憶關系的延續性思考。基弗的創作是一部人類悲劇的史詩，但站在當今的繪畫語境和藝術形態中看，基弗更是一個首屈一指的藝術語言和藝術形式的開拓者。讓我們從基弗的藝術創作背景、特殊的藝術創作語言和作品所能產生的各種意義入手，著重研究基弗如何以非傳統的創作手法和非常規的繪畫材質，以歷史和神話作為創作母題來呈現他對戰后德國文化和歷史的個人態度的。

2.1 當代性與歷史性的概念交互

基弗在1969年做了一個叫作《占領》的行為藝術，在所拍攝的一系列照片中，基弗穿著納粹時的長靴面對大海行納粹禮，就像是對納粹主義的宣言。基弗的這組攝影作品第一次在德國展出的時候就遭到了強烈的反對和謾罵。基弗認為自己的這一行為既不是對納粹的一種緬懷，也不是贊頌德國過去的歷史，更不是想通過這種行為激起遺憾或懷舊，僅僅是旁落和諷刺納粹政權。甚至當時在卡爾斯魯厄美術學院還專門對基弗作品進行審查和指責，而且在諸多指責中只有基弗的老師和另外一個同學為他辯護。這就很好的說明了在當時的德國這是極其普遍的一種觀念與藝術氛圍。德國民眾不愿意再次揭開心中那個“塵封己久”的傷疤，正是在這種局面下，基弗試圖用他的藝術來喚起人們，讓他們意識到只有打開這個傷疤才能對德國民眾的靈魂進行更好的修復。他通過納粹式軍禮在自己行為上的重視，直接挑明了希特勒和德國的歷史罪惡給戰后新一代德國民眾心靈帶來的傷害。他并不是要引起人們的感傷與哀愁，而是力圖通過這個作品來反恩人們逃避現實狀況的意義所在。而他以藝術家的創造力試圖以這一行為的演示來打破人們陳腐懦弱的心理障礙，以此喚起民眾對人類的屬性重新作出正面的認識與理解。

2.2 特殊材料與激進思想的混雜呈現

讀基弗的作品很容易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與其說基弗的作品是“畫”出來的不如說是“構建”出來的。在他這里，各種手法、各種材料的使用使藝術創作進入了一個無限可能的時代。在創作中對材料的拓展也直接導致了架上繪畫語言的進一步多樣化，每一種材料所能產生的特殊意義應該是與藝術家特殊的個人體驗相聯系的。在基弗的創作中各種特殊材料，都形成他特有的符號形式，也都產生了不同的象征意義。基弗還常常在畫面中大量的注釋文字信息，既使作品在形式語言探索上更別出心裁，又使作品的內涵更具神秘性，同時也在給觀者留下解讀的線索。但是從創作主題上來看，基弗的創作動機是表現對戰爭的反思，試圖以民眾的精神沉重、國家的不完整性以及德國的歷史題材、神話宗教題材來達到對整個戰后德國的重新定義。正是因為基弗敢于直接以個人和民族在德國歷史中病態的遭遇為表現主題，將敏銳的藝術視野直接反映在與歷史的對話和對政治敏感問題的反思上，不得不說，博伊于斯真正的給基弗灌注了激進地創作思維方式和濃烈地德國復興的情感。在博伊于斯的影響下，基弗大膽的將創作主題聚焦在納粹時期的恐怖和德國歷史文化和神話上，以及其勇敢地態度正視過去。僅這一點就與同時期很多其他藝術家對二戰的極力回避和忌諱心理有著本質的不同。只要是看過基弗畫冊的人都會對他大量的類似風景畫的作品印象深刻，但是在他的一系列風景作品中卻又絲毫感受不到傳統風景畫中的那種唯美氣息，毫無疑問，基弗的創造賦予了風景畫以全新的價值和意義，他的風景中沒有幻化出自然的原始力量，也沒有表現大自然特有的魅力，他甚至不是在畫風景，而是在創造風景。畫面中每一個形象都讓人感覺晦澀難懂，僅僅是在利用顏料和砂子或瀝青在巨大的粗帆布上進行涂抹堆積，并且時常把作品的某些部分制作成燒焦后的效果，寫實的形象在他的作品里被隱退。一些模模糊糊的輪廓卻又是一組組連綿不斷的景象，在基弗的畫筆下似乎在不斷的化作無邊無際的灰燼與塵土。這些形象或許只是稍縱即逝的記憶，也或許是納粹浩劫過后的慘狀，也或是神話英雄被烈火燒死情形的幻覺。基弗正是以民族歷史的滄桑與神話傳說的隱喻結合成為一個個主題，激蕩出對時空的回望與前瞻，呈現出戰后慘不忍睹的一個個歷史浩劫記憶。作品《瑪格麗特》以渾濁的藍灰色為背景，上面鋪滿一條條火焰一般的桔稻草，讓人感覺是一條條生命在燃燒，一種強烈的凄婉招魂之感迎面撲來。而《逃往埃及》又營造了一種以強烈的縱深感，既幽暗又凄涼的原野把讀者的心活生生的扯向了遙遠的地平線盡頭，呈現了一幅無限悲壯的破敗景象。這一系列的作品如《給不知名的畫家》、《臺階》、《星星墜落》等無一不是流露出一種沉重而悲壯的陰暗氣息，正是在他作品中那些凄冷的遠古遺跡和幽暗的殘骸廢墟中，總能讓人感受到一種讓迷途者思索、重新尋求起點和方向的希望之光，也在隱隱的昭示著人們認真的反思過去與未來。

2.3 懷古意識與現代意象的矛盾并置

二戰后的德國民眾，精神上背負著極大地壓力，特別是那些戰后出生的民眾，他們從一開始就要面對許許多多由上一代遺留下來的社會問題。毫無疑問，1945年出生的基弗就是其中典型的一位，這也恰恰印證了他日后的創作中始終帶有一種感傷、晦澀、沉重的德國基調。也正是因為基弗一直都是壓抑的生活在戰爭的痛苦記憶和戰后全民族的憂郁情緒之下，基弗希望用藝術來實現自己心中的抱負，他力圖用藝術作品來界定戰后德國歷史和文化的發展，大膽的將創作主題定格于納粹時期的恐怖與德國的文化歷史和神話題材上，大膽的正視已經過去的歷史。所創作的作品不僅有對民族的象征與記憶的收集，很多作品直接來源于歷史神話題材，具有很濃的神秘象征主義傾向，極具懷古意識的基弗通過一系列象征主義的手法，作品里充滿了本民族民眾內心里壓抑已久的一切負罪感。通過不斷地研究神話、宗教、哲學與藝術的內在關系，以圣經、歐洲神話、瓦格納音樂及對納粹的諷刺為主題，使得作品極具德意志的民族精神，同時對歐洲浪漫主義傳統的重新挖掘，既反映了基弗對于文化歷史的重新思考，也顯示了其對于日爾曼民粹主義式的光榮夢想召喚。相對而言，德國的繪畫似乎更執著于理性的思考，這不僅表現為對作品秩序感的追求和藝術家嚴謹的思辨精神，更體現在對細節的敏感以及對事物內在邏輯關系的揭示。基弗的繪畫尤其喜歡把一些有代表性的東西符號化，以此達到將主觀思想神秘化和對象化，在創作中使主客觀之間的差異和對立統一于“物我合一”的狀態。他創作中的形象往往既是具象的，又是非真實的，是他主觀再造的一些心理意象。他總是能通過象征的手法把各種材質和各種物象在作品中主觀構建，把作品的形式和內容結合得恰到好處。德國久遠的歷史是基弗創作的一個動機，德國深厚的文化根基也成為了基弗藝術創作的母題，這些都直接導致了作品始終能夠顯現藝術家深深的悲劇意識和多重的憂患意識。而1983年創作《蘇拉密斯》的取材一個教堂的地下室，據說該作品上面所覆蓋的灰塵正是從納粹集中營的焚尸爐里面收集過來的，這個幽深恐怖的空間就像吞噬蘇拉密斯的大屠殺。在這之后基弗除了在歐洲的詩歌、神話和歷史題材中獲取靈感，他還有以東方的神話作為創作母題。其中既包含了歷史文化身份、集體的記憶，又包括許多玄妙的物質符號，象征、神學和神秘主義。基弗的作品展現了后現代主義的無所不能。

3 繪畫性的意義系譜建構

通過對西方藝術家基弗和其繪畫作品的解構性解讀，我們能夠認識到在當代藝術的各種體系里，在當代繪畫作品的構建元素中，對比形成差異，差異產生意義，運用策略將二元的碰撞產生新的話語場，使這種碰撞產生新的繪畫意義機制。從而使得藝術家的創作主題、思想觀念在這種新的話語場里面得到更好的詮釋。尤其在后現代主義繪畫體系中，差異因素并置，使原本互相對立的屬性徹底消亡，基弗用這種獨特的創作思維模式，在繪畫作品中運用了獨特的情感言說方式和精神形象展示，將空間、歷史、情感、形態等一系列大型話語融匯于獨特的虛構性場景和符號性場景當中，通過實施差異策略，瀟灑地集合了各種形態的意義實現方式，在作品中實施繪畫性解構的同時建構了一種繪畫性的意義新體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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