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釉下青花的制作工藝及審美特征

李小霞

[摘 要] 中國陶瓷工匠們設計出大量的經典造型，玉壺春、天球瓶、將軍罐、梅瓶、柳葉瓶、海棠盆、寶月瓶等陶瓷造型至今沿用。這些造型有的端莊穩重、有的亭亭玉立、有的憨態可掬、有的秀麗可人，被西方人借鑒，他們加飾巴洛克圖紋，設計出世人都喜愛的優秀陶瓷產品。中西結合之法啟發我們如何創新設計陶瓷藝術。

[關 鍵 詞] 中西結合；陶瓷設計；經典造型；巴洛克圖紋

當今世界，很多西方人都熱愛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五千年的文明史，這樣悠久深遠的燦爛文化，不但是龍的傳人在繼承發展，就連國際友人也不遠萬里、飄洋過海來到神州大地與我們共享這文明寶庫的資源。

我們不但熱愛自己的民族文化，也熱愛世界文化，我們的祖輩早就把西方文化引進國門。早在二百多年前的康乾盛世時期，景德鎮窯出產的粉彩西洋人物雙體瓶等瓷器就吸收了西方油畫的技法，把西洋美女、風景、天使等題材大膽地描繪在瓷器上。在教學中、在生活里，我們許多方面都融進了西方文化元素。廣場、公園的雕塑，都市大街的建筑，大堂、案頭的擺設等，都融進了西方文化，特別是在文學藝術領域里。我們的美術課上就有世界美術史和達·芬奇油畫藝術等課程。當下，應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顯得這個世界豐富多彩。

怎樣才能把我們民族的文化藝術與西方國家的文化藝術在陶瓷產品上有機的結合呢？筆者認為，我們的老祖宗創造了中國文明，給我們留下了許多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如果再將西方文化藝術與我們的民族文化藝術結合在一起，真可謂錦上添花。

一、燦爛的中華陶瓷文化

我們中華民族為世界文明做出了巨大貢獻。上溯到新石器時代，我們的祖先創造了裴李崗文化、磁山文化、仰韶文化、馬家窯文化、大汶口文化等彩陶文化。這些彩陶文化的造型樸實端莊、線條簡潔流暢。彩紋有幾何紋、動物紋、植物紋、天象紋和人物動態紋等。圖案優美多變，色彩永久不褪。為什么彩陶能生產三千年至五千年這樣漫長的時期呢？當時，彩陶就是財富的象征，只有貴族們才能用得起。當時彩陶的實用價值和觀賞價值都很高，又沒有其他代替品，這才是它在世生產最長的原因。彩陶也是在人類發展進程中不可或缺的必需用具，盛糧、盛水、盛食物，都離不開它。再者，人們在使用彩陶的同時也得到了美的享受。

我們的先人們，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又創造了龍山文化、河姆渡文化、馬家浜文化、良渚文化等。這些文化的文明產物都是以素陶為主，有紅陶、黑陶、灰陶，也有彩陶。器物造型有鼎、缽、尊、豆、杯、壺、鬻、罐、碗等。器物器形設計，相對彩陶而言，造型較藝術化并更實用。從許多鬻和鼎來看，都安裝了高身腳，可以在鼎底下面燒火煮食。從形狀上看，有部分是動物的抽象寫意。幾千年后的今天，這種造型方法，人們還在沿用或借鑒。

到了東漢以后，我國先輩們發明了青瓷，終于擺脫了原始的制陶狀態，胎體的瓷化程度接近于現代瓷器水平。從此，開始進入了瓷器時代。瓷器比陶器精致、細膩又堅硬。因為瓷化了的胎體不再是微顆粒、微氣孔狀態的坯胎，而是結成一板整塊觀如玉、聽如磐的瓷器了。

陶瓷工匠們經過歷朝歷代不斷的努力和探索，根據瓷器的特質，設計出大量優美的造型。這些造型已成為中外陶瓷設計的經典，至今人們還在一直沿用。留傳于世的造型有：《玉壺春》、《天球瓶》（圖2）、《將軍罐》、《柳葉瓶》、《海棠盆》、《寶月瓶》（圖3）、《梅瓶》（圖4）等。這些造型有的端莊穩重、有的亭亭玉立、有的憨態可掬、有的秀麗可人。世間美好的東西都能在這些瓷器上體現出來，給后人留下了可觀的精神財富和物質財富。

當時，我國的瓷器通過海上絲綢之路運抵歐洲后，賣價比黃金還貴，只有貴族家庭才能享有。聰明的歐洲人通過與中國瓷器的貨物貿易，了解到中國瓷器的價值并熱愛上了瓷器，西方人開始向我國人學習制作陶瓷的技藝。 西方人不僅學會了陶瓷制作的全部過程，還在中國陶瓷的基礎上加入了他們自己的喜好。

我國的陶瓷先輩從宋朝開始創造了玉壺春這個器形，一直以來人們都很喜歡這個造型，加上施以各種名貴的釉，更是愛不惜手。西方人看到《玉壺春》（圖5）造型非常優美，線條簡潔明快，并按照他們的喜好在上面加了一道口邊，下面增高墊腳，中間加上繁多的線條裝飾就成了《碎點花瓶》（圖6）了。清《雙耳尊》（圖7）是粉青釉、暗花、獸耳。西方人根據自己的喜好換成高耳、增加寬厚的口邊，腹部裝飾他們的民族繪畫就成了《高耳花插》（圖8）了。

清末以后，在封建專制統治下，我國的科學文化很落后，瓷用顏料出現了瓶頸。當時歐洲的科學文化比較發達，為了得到優質的中國陶瓷，他們專門研制了一批原料、顏料提供給我國的制瓷業，使得我國的陶瓷生產才得以為繼。這種貨物與文化的交流也幫助了我國的陶瓷制造業。

二、中為西用的陶瓷文明財富

許多西方人專門研究中國的陶瓷技術，他們把中國的陶瓷砸碎又碾成細粉末，科學地進行化驗分析，得出了各個窯口瓷器的化學成分。有一個叫賽格爾的歐洲人，把中國陶瓷的化驗結果通過數學計算，得出陶瓷坯釉各化學含量的計算方法，又把這個方法固定成一個計算公式?，F在，世界上的陶瓷教學和科研計算都統一用這個公式。這個公式就是以賽格爾的名字命名的賽格爾式。我們也不例外，在計算坯、釉配方時，也常用賽格爾式計算。

（一）中西文化的有機融合

瓷器，無形中成了中西文化交流的橋梁。雖說我國的民族文化跟西方國家的民族文化存在差異，但是，對陶瓷藝術反映出來的人類文明還是有共識的。這種人類文明，已成了人類文化的資源。此時的陶瓷文化已不再是我國獨有，它已經變成了全人類的產物。應該不分種族、不分國界，除一些自己新研發成功的技術機密外，大家都可以共同分享。全世界的每個角落都有陶瓷生產。所以，我們的陶瓷生產也要走向世界。中西文化相結合的陶瓷設計方向，是我們今后要走國際市場的一條路子。西方人每天看到的是他們的“巴洛克”和“時尚匯”，覺得很平常；我國人觸摸的都是老祖宗留傳下來的“老古董”，欠缺新意。如果我們不去改造、創新的話，我們的路子將越走越窄。然而，能把西方的巴洛克藝術與我們中華民族的陶瓷造型相結合，融合為世人都能接受的一種世界文化，以此轉化為財富，那才是我們大家的殷切期待。

我們有著悠久的文明史，我們的陶瓷先人們設計出的許多造型都成了經典文物，我們不能把這些文物放在歷史博物館，而是要讓其變成財富去服務社會。當我們有創新靈感時，應多設計一些新造型，我們可以用傳統的造型或借鑒傳統的造型，配以西方文化的裝飾就是人見人愛的新產品了。對于器形的設計我們是有優勢的，因為我們有著發明和創造陶瓷文化的歷史淵源，還一脈相承地繼承了我們的民族傳統。

（二）巴洛克藝術的巧妙應用

西方人創造了巴洛克藝術，他們的繪畫、雕塑、紋圖設計等都體現出巴洛克藝術的魅力。這種藝術風格得到全球工藝美術行業的青睞。把這兩者有機結合起來，也就是說，把我們的傳統造型加進西方的文化元素，設計出人見人愛的好產品。

借鑒先人們創造的傳統造型，加飾巴洛克圖紋創新。例如，把《大汶口彩陶高腳杯》（圖9）的造型去掉彩陶的紋飾，增加一條圓形口邊，再增加一塊厚實的底腳板，腰身加浮雕巴洛克鼓紋。這樣，風格就變了，成了歐式的《鼓紋高腳杯》（圖10）。清代景德鎮官窯出產的《青花觚式瓶》（圖11）的造型很優美。把廣口瓶身拉長，把塔式座壓縮簡化，再裝飾巴洛克藝術圖紋就成了歐式風格的《高身花插》（圖12）了。《勾藤鍋底盆》（圖14）即為《仰韶文化的彩陶盆》（圖13）的原樣造型。把魚形彩紋去掉，換上草卷勾藤紋。這樣稍作改動，就變成歐式風格的造型了，怎樣看，也看不出是幾千年前的仰韶文化類彩陶盆了。這就是出口產品要提倡增加裝飾巴洛克圖紋的一種有效方式?！杜崂顛彶侍崭呱砉蕖罚▓D15）的造型很優美，但它的外觀按現在的審美角度看就顯得土氣。去掉罐身的亂紋，保留光身罐的造型，再加上巴洛克風格的紋飾做浮雕貼牌即可。其外觀效果而言，可以施淡雅的透明色釉；也可以素燒后用水性油漆（水泥漆）作灰白色、多層次制作《高深花插》（圖16）。這樣，經過稍作改變外觀效果后，就是兩個不同文化、不同藝術風格的產品了。

《海棠盆》（圖17）從宋朝開始出現至今已有一千多年歷史了，各個窯口的陶瓷廠家都在生產。沒有紋飾，都是光身盆，只是各家的釉色不同，其用途也只是種花，難登大雅之堂。如果我們把它加上紋飾，里外施釉，創作為《紋飾海棠盆》（圖18）。這樣，不但可以種花，還可以在客廳做擺設，其產品價值也上升了許多。若是出口的陶瓷企業生產此盆，定能在國際市場有新的賣點。

《將軍罐》（圖19）是大家所熟悉的陶瓷器物的經典造型。其罐蓋的形狀像古代南征北戰的將軍所戴的帽子，罐身就像古代便腹挺挺的大將軍，因此而得名。《將軍罐》也是各個窯口都有生產，有瓷器也有陶器，有青花、粉彩，也有光身施以名貴釉裝飾。但是，作為大批量出口國際市場的將軍罐卻很少。為什么呢？因為沒有西方國家認同的文化色彩。具體說，沒有裝飾巴洛克藝術的圖紋。西方人，特別是歐洲人很喜歡在器物上用浮雕的手段來表現巴洛克藝術。筆者了解歐洲人的審美觀念，根據歐洲人的喜好，在傳統的《將軍罐》上用浮雕裝飾巴洛克鼓紋和草卷紋，即為《鼓紋將軍罐》（圖20）。這樣搖身一變就成了歐式罐了，準能討歐洲人喜歡。經典的陶瓷設計，應是在優美的器物上配以恰到好處的紋飾，可以感覺到歷史的痕跡和時代的氣息。一個充滿活力感的造型，又以洋溢著朝氣蓬勃的紋樣裝飾在瓷器上，定會給人帶來心理上和精神上的心曠神怡。

三、陶瓷設計工作的廣向思維

隨著人們審美觀的進一步變化，我們陶瓷工作者對產品的造型設計也要隨之改變。如果陶瓷設計的思維很活躍，最好是多創新，就能設計出世人都能認同的新產品。筆者曾在廣東的陶瓷出口企業做設計多年，經常接觸歐美國家經營陶瓷的大客商，了解他們的審美觀念，也熟知他們所喜歡的圖紋裝飾。所以，在廣東的六年設計生涯中，設計了五百多款出口暢銷產品，現選幾款擬作參考。

《喇叭盆》（圖21）借高音喇叭的外觀造型設計。其線條簡潔流暢，加飾巴洛克藝術圖紋浮雕。設計圖剛交制作模型時，就有歐洲兩家客商下單訂貨。從2001年底至今，這款喇叭盆都是大單出口，而且暢銷不衰。

有一些陶盆的器型比較普通（圖22，圖23，圖24），但是它們的造型端莊穩重，線條利落明快。加上恰到好處地配置西式浮雕圖紋，這樣處理感覺既大方又不俗氣，感覺既樸實又有現代氣息。至今，這幾款產品都是一個大單接一個大單地訂貨?？梢钥隙ǖ卣f，我們的陶瓷產品要想進入國際市場，其產品造型得融進西方的文化元素。選擇哪些造型和用什么樣的紋樣來裝飾？是滿紋還是點綴、是彩繪還是浮雕、是巴洛克藝術圖紋還是賦有故事性的西方圖畫，這是我們陶瓷設計師們要考慮的。筆者建議：陶瓷技術人員要學一些西方文化，多收集一些西方的藝術圖紋并加以應用。筆者認為，除了借鑒傳統造型以外，還是以新的造型設計為主。相信陶瓷設計師們一定會不負眾望，設計出很多有價值的新產品。

陶瓷的造型設計，從原始的藤編糊泥燒成到手工制作，又過渡到半手工半機械化這樣一個漫長的歷史歲月，我們陶瓷人不知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和心血。今天，到了可以輸入電腦程序的全自動化大生產的時代了，難道我們還不能與時俱進地去改變我們的傳統觀念嗎？人們的傳統觀念改變了，思想意識也在改變。由舊變新，由土變洋，由單一的變成多元化。我們陶瓷設計工作者也要變成有嶄新設計理念的設計師。

陶瓷造型設計很特殊。它非同美術設計，也不同于抽象的藝術造型，是因為陶瓷有其悠久深遠的歷史淵源，還關聯土與火的特定條件，還要從美學的角度去審視造型，從陶瓷的特質去思考我們的設計對象。我們所設計的造型最直接的感官就是器形左右兩邊的線。一個設計成功的造型，其圓滑的弧線就像優美的樂譜很有韻律感。把有韻律感的體形設計定型后，再加上有西方文化元素的圖案裝飾，就是一件中西文化相融合的新作了。這樣的陶瓷不再是哪個民族、哪個國家的文明產品了，而是人類文明的產品。世界各國都能接受這些產品，在國際市場怎么會不暢銷呢？

我們的先人發明了陶瓷，給全世界帶來了人類文明，西方人學會了陶瓷，給這個產業帶來了科學進步，我們用中西文化相結合的理念去做陶瓷，一定會使陶瓷產業走向繁榮。

[作者簡介]

廖仕德，生于1951年4月，廣西陽朔人，廣西工藝美術大師，陽朔響水美陶坊負責人。

[作者單位]

廣西陽朔響水美陶坊

（編輯：趙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