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蕩奇石，藏在深山幽谷中的璞玉

顏士州

雁蕩山位于浙江省樂清市東北部，素以奇峰怪石、洞幽谷深而聞名于世，有“海上名山、寰中絕勝”之譽。

靈峰勝景? ?阡陌云端一抹霞

雁蕩山，遠遠望去，只見重巒疊翠、懸崖接天，好大的氣魄！然而，走近細看，卻見那點綴著丹橘、紅葉的蔥蘢萬木，簇擁著儀態萬千的險峰巨石，宛若一個碩大而又精巧的山水盆景，置于祖國的東海之濱，令人不得不連聲驚嘆：實在是美！

雁蕩山屬栝蒼山脈，主峰雁湖崗，海拔1046米。山頂有湖，湖面廣闊，結草為蕩，秋雁宿之，因名雁蕩。此處風景分為峰、瀑、洞、石四大類，著名風景點多達380多處，面積約450平方公里。明代旅行家徐霞客初游雁蕩，歷盡艱辛，未能“搜遍諸勝”，20年后重游，才踏遍全山。可是，我們才只有半天時間，如何能領略其秀美風光呢？導游告訴我們，這不難。只要游了靈峰這個代表性的風景區，就能“窺一斑而知全豹”了。但是，必須在這里住一晚，才能看到最佳景色。

我將信將疑地隨著他們踏上了靈峰的山路。

靈峰風景區分西南與東北兩個部分。我們先往西南走。站在古老的凈名寺前，向東眺望，只見孤孤單單的一峰，拔地而起。山頂一面向左突出，狀如猴頭。而另一面山坡，自“猴”的脖頸緩緩披下來，如同南方農民披的蓑衣，此景就稱“老猴披衣”。可是再往前走望這山時，那“老猴”又變成睡眠姿態了。移步換形，變幻多姿，令人嘆為觀止！

迷人的雁蕩山啊！你的第一景就顯出這樣大的魅力，征服了我的心，誘使我繼續看下去。

我們折回凈名寺，又往西北走。過魁星池，穿水簾洞，見一石柱兀然而立，亦曲亦依，形如樹樁，稱作“梅花樁”。那白色碎石，點綴其上，恰似寒冬中怒放的蠟梅，四周似有暗香浮動，細看細想，回味無窮。

石怪峰奇? ?散落山間的美麗音符

徐霞客稱雁蕩山“重巖怪石”“峰峰奇俏”，形容得恰到好處。石怪峰奇，的確是雁蕩山的一大奇特點。但是，它的“奇”，又與桂林蘆笛、七星等巖洞中的石筍、石鐘乳不同，它不是由地下水溶化石灰巖滴鑄而就，而是由大自然千萬年來風化、剝蝕而成。它的“美”，又和漓江兩岸秀麗俊俏的山石有別，其獨特之處在于“形似”。或擬人、或狀物，都十分逼真。有的像老者，如“聽詩叟”“接客僧”;有的似動物，如“上山鼠”“下山貓”“朝天鯉”;有的如旌旗招展，稱“展旗峰”;有的如剪刀張開，叫“剪刀峰”……奇形怪狀的山石，數不勝數，看不勝看。

千百年來，雁蕩山的人民不僅給這些千奇百怪的山石取了十分貼切的名字，而且還根據自己的生活、愿望和理想，給它們編織出一段段美麗的神話故事，一直流傳至今。游靈峰東北部將軍洞的時候，我就聽到這樣一個傳說：古代有一位將領，英勇異常，為了保衛祖國的海疆，他帶領戰士連續擊敗海外異族侵略者數十次的進攻。后來，終因糧草斷絕，戰士全部傷亡，他只得帶著箭傷，單槍匹馬退到了雁蕩山。將軍的英勇行動感動了山中一只修煉數百年的老蜘蛛。它怕將軍的馬蹄印被敵軍發現，就召來它的家族成員在蹄印上結成了厚厚的網。追兵以為將軍早已走遠，就退了回去。作為謝禮，將軍摘下戰袍上的金帶贈給了老蜘蛛。所以，至今雁蕩山的蜘蛛身上，仍有一道金絲呢！至于將軍，則揮劍劈山為洞，走了進去，化為高高的將軍巖。這著名的金絲蜘蛛我們雖沒有碰見，卻看到了將軍洞中一塊巨巖構成的將軍形象：巖石片片似盔甲，手持寶劍欲出征。我邊看邊想，那關于將軍的傳說，不正是寄托了人民熱愛祖國大好河山、決心保衛祖國神圣疆土的崇高感情嗎？

下午4時許，我們從將軍洞回到旅館，這兒是靈峰風景區的中心。巍巍靈峰就在旅館的頭頂，山怎么會在房屋的頭頂上呢？妙就妙在這里。原來這靈峰，兩山相依，像兩個手掌合在一起，故又稱合掌峰。兩山中間有一條巨大的裂縫，形成一個既高又狹的山洞。就在這縫洞中，依巖架屋，分為九層，這第一、二層就做了旅館的房間。沿著旅館后面的小徑曲曲折折地登上去，一層一個樣子，建造得相當精巧別致。登到第七層，回首再望洞口時，只露一線藍天了，故稱“一線天”。就在這“一線天”兩旁的千仞峭壁上，奇景又出現了。右壁，突出一個桃兒大小的石塊，遠遠看去，就像一個頭戴小帽的老人，稱“老人巖”，古時，人們把它比作土地山神，又稱“土地巖”;而貼左壁看時，又隱隱見到一個小石柱，手指般大小，也似一個人端坐云頭，古人把它比作南海觀世音菩薩，叫做“一指觀音”。這個洞，也就稱為“觀音洞”了。

在這山洞觀看時，隱約能聽見叮叮咚咚，音樂一般悅耳的聲響。循聲而去，原來是一股泉水從洞壁上滲出來，淅淅瀝瀝，瀉滿一池。洞中冬暖夏涼，又有山泉美景，堪稱仙境。據說，20世紀60年代初鄧拓同志至此，也拍手稱絕，他當時還寫了一首《登觀音洞》，盛贊此間風光：“兩峰合掌即仙鄉，九疊危樓洞里藏。玉液一泓天一線，此中莫問甚炎涼。”

夜色闌珊? ?枕著故事入眠

山區的太陽落得早。從觀音洞中出來，山后西方的天空上，就已出現了一席晚霞。不一會兒，那天空由緋紅變成淡紫，轉瞬又變成豆青，變成墨藍，變成深黛的顏色了。而雁蕩山的峰峰嶺嶺，此時，也由明變暗，變成黑黝黝的，在那無垠的、湛藍的天幕上，印下一個個美麗的剪影。在那眾多的剪影中，最引人注目的要算嶺峰。看，那從旅館出來賞景的游人，一個個都在議論著它。

這靈峰，別看白天是合掌的姿態，現在，它又變了，變得好生奇特，就如一對夫妻親昵相偎，所以，也叫“夫妻峰”。人們說，那高聳偉岸的一峰，是丈夫。他頭戴帽子，身背行囊，好似風塵仆仆，從千里之外歸來。那略矮的一峰，是妻子。她好像剛剛洗完頭，那長長的、秀美的柔發還披在肩上。日夜思念的親人，突然回到身邊，她喜出望外，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一頭撲進愛人的懷里，和丈夫熱烈地擁抱著。多少年來，當地人民又根據自己的愿望，給這生動的畫面編出一段段其他動人的故事。有的說，那男子是一個窮苦農民，被地主逼債，逃生在外，一天夜里悄悄跑回來和妻子相會;有的說，那男子是為生活所迫，漂泊海外，剛回到自己的故鄉……我聽著這一個個故事，帶著感情進入意境，那夫妻恩恩愛愛、娓娓談情的姿態，就越發傳神了。

更有趣的是，回頭再往東北看，山峰上有一橫臥的怪石，形似頑童，正伸著脖子、探頭探腦地偷看這對夫妻，名曰“小孩偷看”。如果轉身面向東南，又會看到那山峰上的一石，好似老婆婆頭像的側影。瞧！那高高的顴骨，那下陷的眼窩，那凹進去的雙腮，那綰在腦勺后面的發髻，都勾勒得十分清晰。這個慈善的老婆婆，好像不愿打擾那對年輕夫婦的甜蜜時刻，故意背過臉去，并且教育那頑皮的孩子（也許是她的孫子吧）：“不要看，不要看！”真是惟妙惟肖！這三景組合在一起，如同一出小戲，把家庭生活的情趣表現得淋漓盡致，簡直是不可多得的藝術景觀！

迷人的景色，使我不忍回屋。我便沿著那傍山小徑，信步徜徉。小徑上，印著斑斑駁駁的樹影。抬頭望，那橙紅的月亮，已經升到中天，整個雁蕩山都浸在水銀似的清輝里。那些奇峰怪石，已經不再是剪影了。或明或暗，如雕似刻，有一種玲瓏剔透之感。而那柔和的月色，就像透明的輕紗，披在這些天然的藝術體之上，更使它們增加了一種迷離朦朧的奇幻色彩。怪不得古人游雁蕩山時曾說：“四海名山皆過目，就中此景難圖錄。”真是一點也不夸張！到這時，我才真正領悟到導游留我必須在這住一晚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