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倚
程顥被認為是在心性之學、成德之教方面做出重要貢獻的理學大家。“仁”是程顥整個思想的核心和綱領,而定性是識仁的合理延伸。本文將從具體闡述識仁與定性的主要內容及其相互關系出發,分析個體生命與物渾然同體的暢然舒展,進一步探討這一人生價值追求的意義和啟發。
程顥,字伯淳,是北宋理學的奠基者,后人尊稱為“明道先生”。他的識仁定性學說是對傳統儒學的選擇性繼承和創造性發展,體現了對個體生命的關注,對啟蒙教化民眾、維護社會穩定具有積極意義。
程顥認為,天地生化萬物的過程,是天地之仁善的彰顯過程,是天地之仁德流行暈染的過程。萬物自生成起,便稟受涵具了天地之仁德,萬物的演變、流轉、融合,是對“仁”的詮釋和貫穿。
作為萬物中最為活潑的人,本性純然至善,但因氣稟有善惡,所以人生有善惡。因此,程顥提出定性識仁的修養工夫,以澄濁為清,揚善棄惡,明確人生真正的價值追求。
一、識仁定性學說的時代背景
魏晉南北朝時期,由于佛教的盛行、道教的發展以及儒學自身的缺陷,致使“圣人之道不行,圣人之學不傳”;加之唐宋社會長期分裂動亂,禮法崩壞,精神迷失,儒學思想的正統地位受到挑戰。為重建儒家倫理道德權威,程顥提出識仁定性學說。
二、識仁定性學說的內容
在程顥看來,人應該明覺仁與天理通而為一的價值根基,做一番識仁與定性的修養工夫,實現“渾然與物同體”的天人合一境界,才是人生的應然追求。
(一)識仁
《識仁篇》是程顥討論哲學教育的著名篇章,由其門人呂大臨記錄。程顥認為,只有對仁的境界本質進行理解把握和體驗,才是“識仁”。他把先秦儒家“仁學”所強調的愛人、博施濟眾、克己復禮等,進一步發展成為“渾然與物同體”的境界,認為前者還只是仁的“用”,后者才是仁的“體”。主張“學者須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知、信皆仁也”,“識”不是知識性的獲得,而是對生生不息之仁、渾然與物同體之仁的領悟和體貼,真切地感受到個體生命與物同體的仁的境界。
程顥以一體論仁,認為天地萬物相連為一體,相互內在,一體無隔,無嚴格的彼此之分。個體生命包含于萬物之中,不應妄分彼此,而應視萬物同我的四肢百體,對萬物給予廣泛平等的愛。天地大流孕育萬物,是大仁;萬物生成之時已然承其德性,受其仁善,這既體現了人與萬物稟受于天的原初善性,又包括了循性不失的自然過程本身。
誠、敬是實現仁的簡易工夫。“誠”指“不妄”,是真實存在不虛假,“敬”即“主一”,是用心專一,沒有間斷。程顥認為“仁”是自己所固有的道理,不是從外面灌注進來的,不必舍己到“外”中去窮索仁理,反對只知防止、警惕內心邪念于外物引誘和專注在外窮理的做法。認為在識得仁之后,對心中固有的仁的體驗以誠敬存養之,經過“反身而誠”和以新習“奪”掉“舊習”的過程,恢復固有的良知、良能,而后能夠達到仁的境界,體悟仁的內涵。
(二)定性
《定性書》是程顥對張載“定性未能不動,猶累于外物”問題的回復。程顥指出,張載無法定性的根本原因在于“以己性而有內外”,指出認識到“性無內外”是定性的第一步。認為要使內心平靜,不受來自外部事物的干擾,就應該不執著留戀于任何事物。
程顥主張,真正的“定”,必須是“動亦定,靜亦定”。反對“自私”和“用智”,認為自私用智會使生命失去本然應有之理之明覺,使個體生命不能順應內在于我的天理而后原發性地暢然舒展、表達和實現。
解決“性有內外”的有效路徑,即“內外兩忘”。這一修養工夫,是程顥在發揮孟子的“不動心”思想,吸取道家“無情以順有”、佛教“無所住而生其心”的心性修養理論的基礎上形成發展的。其核心是取消內外之別,達到《識仁篇》中渾然與物同體的仁的境界。
(三)天人合一
在經歷了一番識仁與定性的修養工夫之后,個體生命置身于生意的有機整體宇宙之中,充分體認到宇宙世界和天地世界是一體無隔、渾然與我同體的,內化于我生命之中,即實現“天人合一”的境界。
三、識仁定性學說的意義
程顥的識仁定性學說,提出了道德教化的目標,確立了人在宇宙中的無限的倫理價值和正大的人生地位,堅定了人實現崇高理想人格和道德境界的人生信念和價值追求。具有促進社會和諧、啟發教化民眾的作用。
四、結語
程顥將“仁”理解為主體對于外物的普遍關切之心,以及由此所達到的物我同體之境界。“仁”是人的本然之境,“識”得后,由“誠”、“敬”涵養,專一而不遷即可。“識仁”的方法就是順其自然,不費纖毫之力。只要人內心能以萬物一體之意存養仁之理,人心的“良知良能”便能積極的發揮作用,時時破除“習心”對人思慮的引誘和干擾。
程顥以“理”為“仁”,把天與人都歸結于生生不息的“仁”體,主張認識理的方法主要在于一種內在的體驗、體證,集中于人內心對“理”的發現和探求。這種由內在體驗從而認識天理的方法就是“識仁”。“識仁”也就從根本上解決了心、性相互溝通的問題。
程顥的識仁定性學說對宋明理學的發展做出了突出貢獻,有利于促進儒學的復興和推動儒學的新發展。
(作者單位:西南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