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學改編電影是兩種不同藝術形式的交流,受多種原因影響,改編后的電影作品與原著相比,主題內蘊大有出入。改編后,影片的敘事結構、人物形象相對原著皆有調整,它們共同作用于影片的主題。
關鍵詞:《唐山大地震》 結構 人物 改編 主題
“上世紀90年代以來的知識界,因為對自身文化‘領導者地位的動搖和對中國文化發展的前景深為焦慮,驚嘆‘人文精神失落……”這股風氣延宕至今,從第六代導演到現在的無代際導演群體,對人性的詰問與發難一直縈繞在電影里。
馮小剛作為第六代電影群體中的另類個體,一直在走扎根觀眾的電影創作道路。對人性的探索追尋和對商業利潤的攫取成為他險中求勝的平衡木。針對電影和小說改編后的主題差異性,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來進行細致文本探討。
首先,從結構情節看敘事主題的置換。
小說《余震》開篇以30年之后的多倫多,小燈尋求心理醫生治療為故事講述,接著時空跳轉,著重書寫了1978年唐山大地震前,小燈一家的和樂生活畫面。小說最后,以小燈重新踏上唐山這片土地作結尾,困擾多年的心理疾病在目睹母親和弟弟一家的安穩生活后,心傷漸漸彌合。而影片以順序結構敘事,一場逼真的3D特效地震成為影片關鍵的情節點,由此承接故事走向。故事的戲劇性在線性敘事結構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它們可以作為隱線轉折點,為最后的家庭團聚主題添磚加瓦。“我們利用我們這門藝術的結構,以緊張為開始的基點,然后通過序列將場景提升到第一幕的高潮。當我們進入第二幕時,我們便開始構思出削弱這一緊張的場景……”正如影片最后,因為汶川地震的發生,以方達、方燈與李元妮頗具戲劇性的久別相見,與影片開始一家四口的溫馨生活形成首尾呼應,即當年家庭的離散由地震導致,如今再次因地震重聚首,家庭最終得到團聚。中國傳統的戲劇性結構對像《余震》這樣側重心理描寫的小說來說,似乎是改編成電影的可靠之路。
情節作為支撐結構的故事內容,也是考量敘事主題置換的重要因素。“小說的讀者和舞臺劇的觀眾檔次比較高,所以它們可以面向比較高雅的市場。它們可以重在主題思想,可以寫小圈子里的問題或采用抽象的風格。但是如果要改編成電影,其內容必須符合大眾的口味。”改編后的電影是面向大眾的,是一種宣泄情感的視聽藝術,如果電影對小說中偏重小燈的情節刻畫不加刪減和改編,則很難引起觀眾共鳴。受眾具有一定的導向性與區域性,對作為正常人的觀眾來說,他們很難體會心理疾病患者的痛苦。經過改編后,電影的情節內容主要表現為母親在失去親人后,用她卑微的努力來守護亡故的“女兒”和丈夫。李元妮所強調的正是個體對小單位家集體的親情凝結,即便實體人不在,但超時空下維系的那根魂線依然存在。中國深受儒家傳統文化的浸潤,電影體現的正是傳統儒家道德和人倫親情對個人的感召與救贖,從而實現主題升華。
其次,從人物形象看敘事主題的宏大性。
小說《余震》中“拋棄”女兒的母親,猥褻小燈的小燈的養父,他們在小燈成長路上分別給予小燈心靈和身體上的雙重傷害,形象偏灰色,弱化度高。而電影中母親形象被放大,母親暫時代替缺席的父親成為家庭的權威與根基。“紅色經典將母親曾有過的社會行為,用崇高的修辭來敘述,造就了母親在家庭中的權威,這種權威由于和國家的締造聯系在一起,更使她偉岸高大起來。”作為一部主流商業大片,《唐山大地震》中的母親形象則以泛情化的日常修辭來進行敘述。人性的痛苦掙扎,善良堅韌的情懷,愛與悔恨的兩面性刻畫,使母親形象更具質感,更有穿透力。
養父則被塑造成一個絕對正面的解放軍形象。他在小燈的成長過程中,潛移默化地灌輸血緣親情和大愛無私的倫理觀。傳統中華文化孕育著倫理化的人文生存空間,電影以一種非血緣親情關系投射出愛之無私付出的命題,養父這一形象也具有了藝術再造價值。
《唐山大地震》的主題策略改編遵循了受眾的審美期待,融合著國家意識形態,利用商業軌道的宣發力量,達到了較為可觀的票房利潤,同時也收獲著不錯的口碑。從小說《余震》到電影《唐山大地震》,個人的累累傷痕被家庭的溫暖守護主題所置換,從某種意義上縫合了當下中國社會大眾對家庭內部正遺失親情觀念的一種無意識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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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廣玉,女,南京師范大學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戲劇與影視專業)(責任編輯 宋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