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梅
摘 要:戲劇是用情境來刻畫人物的藝術。分析戲劇中的人物,就是分析一個擁有怎樣性格的人在怎樣的情境之下所作出了怎樣的行動。本文以戲劇《天下第一樓》中的人物常貴為例進行分析。
關鍵詞:舞臺戲劇;演出;人物性格;研究
一部劇中,人物分為主要人物和次要人物,主要人物決定了故事的走向,次要人物體現了故事的真實。在戲劇《天下第一樓》中,常貴就是小人物,他是擔當的,他在外對得起事業,在內對的起家庭。他是“福聚德”的堂頭,服侍了兩代“福聚德”的掌柜,而正直的他卻依舊窮苦。他對待顧客左右逢源,正是常貴在“福聚德”中的這種地位和表現,展現了大時代背景下戲劇故事的真實性,引人深思。
一、內與外,方與圓。常貴是圓滑的
開場常貴在接待勢頭正旺的克五上下樓梯的場景就很好的體現了這一點。做生意是為了賺錢的,福聚德的收入來源,除了零零散散的百姓光顧外,少不了像克五這種達官貴族的“賞光”。讓這些人吃的好,本事在大廚和烤爐,而怎樣讓這些人在吃飯前后能感到自己比別人高一籌,本事就在常貴。工作環境造就了常貴圓滑的性格。常貴是耿直的,第一幕,大煙成癮的“刺兒頭”羅大頭因工錢在大堂大嚷。這種情況下,圓滑的常貴按理應該是人前人話,鬼前鬼話的,可是,作為福聚德的元老,呵斥了羅大頭。可看出,常貴除了圓滑,還具有與圓滑相對立的另一種個性格——剛正耿直。正是常貴這種擁有方與圓,圓滑與耿直于一身的特殊性格,令他無論對內還是對外都游刃有余。就像在日常的生活、工作和學習中,為人處世的我們本身有著或急躁或散漫的性格,但是若工作的性質恰好與自己的本質性格相沖突,我們就不得不根據工作來“制造”出一種與自身不相應的性格態度,也許這種改變會使我們感到不適應,但久而久之,不適應慢慢開始消失,適應慢慢開始增強,時間一長,我們自然就形成了另外一種后天的性格。
二、“重情義”,“勢利眼”
“重情義”,對待別人的恩情,常貴是可以一反常態和同為福聚德的“刺兒頭”同行發生言語沖突的,如第一幕中和羅大頭。而之所以說他是“勢利眼”,朋友的依據是常貴對待克五的態度變化。因為常貴的耿直和重情義,所以他明白這時的克五會為福聚德帶來的好處,為了福聚德的發展,常貴就用圓滑來為克五盡心盡力的服務,處處低眉順眼,諂媚逢迎。這些表現,在劇本的情節發展中的作用,其實就是為后面克五失去家財、變得窮困潦倒之后,常貴做出了那些會被我的朋友們認為是“勢利眼”的舉動留下了一條線索:你克五家財萬貫,能夠給常貴所效力、所在乎的福聚德帶來福利,所以伺候你,捧你。但是,在常貴心底,我是看不起你的,你只是有錢而已,比起吃的能耐,你比你身后的哪位修二爺差遠了。于是乎,在面對著已是物是人非的克五時,常貴的表現異常冷淡。這時的常貴,和前面的低三下四的常貴截然不同。常貴心中明白,克五這樣的紈绔子弟,不是什么好東西,正是自己看不起的那類人。試想一下,一個正常人,在沒有利害關系情況下,見到一個自己心中十分看不起,十分厭惡的人時,都會是常貴的這種反應。
三、能人崇拜,高估無知
常貴有“能人情結”的,常貴崇拜真正有本事的人,比如修鼎新和李小辮。修鼎新的一生是慘淡的,一輩子愛吃,卻沒有手藝去親自下廚。這就刺激了常貴內心中的痛楚:常貴佩服能人,并且自己也想成為一個能人,可是歸根結底,自己就是一個靠著一張嘴吃飯的跑堂,沒有手藝可以像羅大頭那樣囂張,也沒有本事像李小辮那樣在做菜上顯示出一種霸道,自己只能如此低三下四地伺候別人,卻連自己伺候自己的本事都沒有!羅大頭和李小辮這要辭了職,就算找不到活干,還可以自己給自己做出一頓吃的,而常貴自己呢!所以說,常貴對于修鼎新的照顧,更像是一種出于本能的對于“有才卻無用”的惺惺相惜。但是很可惜,常貴的覺悟卻還沒有這么高,他還沒有了解到自己對自己的無知。雖然清楚自己是一個跑堂的,但是由于自己的“能人情結”在暗中作祟,常貴被蒙蔽了雙眼,甚至是有些沾沾自喜的。舞臺劇不是現實生活的“翻版”,但是我們可以說,舞臺劇是現實生活的高度概括。在現實生活中,任何人都會得意于別人對自己的稱贊。所以,我們可以想象的出,在修鼎新夸獎常貴后,常貴心中的得意。這種自豪之情甚至可以發展為自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李小辮)會做(菜),你(修鼎新)會吃(菜),而我常貴會伺候(人)!也正是這種自豪,使得后面的一件事情對常貴的刺激是巨大的,這刺激最終讓常貴認識到自己對自己的無知,終導致常貴的悲劇。
四、本性懦弱,命運悲慘
在第三幕中快要接近尾聲時,小五兒來到福聚德找父親常貴,提出了自己想要去瑞蚨祥當學徒的愿望,可是瑞蚨祥的孟四爺卻因為常貴的身份是一個跑堂的為由拒絕了小五兒。于是,常貴就請求唐茂昌替自己向正在福聚德吃飯的孟四爺求情。此時,常貴的心中是充滿希望的,因為他認為自己是全京城最有名的跑堂,用自己的心里的盤算自己是一個五子行里的名人、能人。可是現實是殘酷的,孟四爺用老子不能伺候小子的合理理由拒絕了他。于是,常貴在心中為自己構建的驕傲徹底崩塌了:自己再厲害,歸根結底是一個跑堂的,帶著這個傷痛,在挨了洋人的打后,常貴說出了以下這句話:“我,該打。該讓人瞧不起,臭跑堂的……”這句話,不僅是常貴對于自己身份的無奈,更是一種對自己命運的宣判!最終,偉大的期望卻沒有足夠強悍的客觀現實的支持,結局只能是毀滅!這種毀滅不僅是“人身”上的、肉體上的,更殘酷的則是精神上的毀滅。常貴的身份地位只是常貴命運結局的客觀原因,本質上,還是因為常貴的這個懦弱的性格決定的。若常貴得知孟四爺不肯收小五兒當學徒,作為一個深愛自己家庭,自己子女的父親,常貴完全可以做出這樣一個行動:辭職!這樣,孟四爺那個“兒子不能伺候老子”的理由就不會成立了!但是,常貴那懦弱使得他是做不出這樣的行動。
人物的性格在特定的情境中做出“合情合理”的行動,這是一部作品人物能否成功刻畫的標準。常貴,以自己的懦弱的性格,在那個特定的情境中給自己身上加上了太多的、與自己能力大小完全不等的負擔。于是,這樣一個小人物的擔當更能夠使觀眾感到一種震撼,一種當頭棒喝的感覺。正是像常貴這樣的“小”人物,為一部部的經典劇作增添了活生生的血肉,使作品看上去更富有藝術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