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慈
一、關注民歌的語言與歌詞特征
可以說語言是辨別不同區域民歌的一個顯著特征。在教學中,當學生首次聆聽一首民歌時,最易關注到民歌語言的不同。在教學時,教師不妨先引導學生先從學習歌詞入手,讓學生在誦讀的過程中感受民歌語言的口語化特征,體會不同地域語言的音韻特點,當學生熟練掌握歌詞中方言的字調后,再運用方言發音演唱歌詞。如在學習四川民歌《螃蟹歌》時,應先找出帶有四川方言的字進行重點學習,如“蟹”讀“hai”,“哥”讀“guo”,“腳”讀“jue”,“個”讀“guo”,“殼”讀“kuo”,學生通過反復練習,便能夠在實踐中體悟到四川方言的語調特點。
準確的發音與吐字在民歌教學中至關重要,這與語言的學習密不可分。如學唱陜北民歌《三十里鋪》的歌詞時,教師可以先帶領學生讀一讀歌詞中“名”“村”“我”“心”“人”等具有濃厚陜北特色的字音,在反復念誦中逐漸體悟陜北方言的音調規律,咬字時,需要注意陜北方言中前鼻韻的字具有后鼻韻化的特點,同時伴有后重音現象,民歌的方言語調也是影響旋律的一個重要因素,在學習時需細心體會語調變化與旋律走向的關系,這樣才能讀出陜北方言的韻味。
襯字、襯詞的運用是我國民歌的一個典型特征,課堂教學中,民歌的襯字時常因字義沒有實際含義而被忽略。其實民歌的襯字、襯詞是整首民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它不僅可以突出民歌的地方特色,同時對加強歌唱語氣、加深歌曲情感、豐富音樂形象、擴充音樂結構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如山東民歌《包楞調》,因歌中多次使用襯詞“包愣愣楞”而得名,音樂也得以豐富和擴充。蒙古族民歌《我是草原小騎手》中使用了蒙古族標志性的襯詞“啊哈啊哈嗬”,以此烘托歌者愉悅自得的心情。當學生聆聽到這些特有的襯詞,便會自然地與特定地域或民族關聯起來。
二、關注民歌的音樂特性
每首民歌均帶有自身專屬的音樂標簽,不同的調式、音階、節奏、節拍、旋法、特性音調、音樂結構等要素賦予了民歌鮮明的音樂特征與持久的藝術魅力。在音樂教學中,要想讓學生不斷提升民歌的演唱能力,就離不開對民歌音樂本體的細致分析,只有當學生對各地民歌的音樂特征有一個整體認知后,才能敏銳地辨識出不同地區民歌特有的音樂屬性,才能恰如其分地運用歌聲展現出地方民歌的風味。
對于民歌的演唱,應牢牢抓住各地民歌旋律的風格性音調與特殊唱法。如陜北民歌中的甩腔就是一種特色唱法,常出現于民歌句首,如在《蘭花花》的第一樂句“青線線那個藍線線”句尾就運用了甩腔,在長音后帶有一個短裝飾音,演唱時需要將尾音上挑,以此來渲染歌曲情緒。除此之外,微升fa的“歡音”與微降si的“苦音”也構成了陜北民歌的色彩標記,有時只要找出旋律中的微降si,陜北民歌的風味便凸顯出來。《三十里鋪》就是采用了燕樂音階的曲調,用以表現傷感、悲痛的情緒。再如湖北民歌的三聲腔,歌曲《催咚催》全曲由“do、mi、sol”三音構成,調式也由宮調式轉向徵調式,成為這首民歌的另一個特色。以《洗菜心》《銅錢歌》《一根竹竿容易彎》為代表的湖南民歌,羽調式的色彩貫穿全曲,形成以la-do-mi為骨干音的羽調旋律,微升sol構成的多種音腔被視為湘羽類民歌的特殊音腔。再如山東民歌《花蛤蟆》中運用了多處裝飾性的上行四、五度倚音來襯托音樂形象的跳躍感。另外,在少數民族民歌中,如達斡爾族民歌中的長時值音常以顫音作音腔裝飾,曲終通常采用上、下滑音收尾。以《桔梗謠》《阿里郎》為代表的朝鮮族民歌在旋法上常以一個音為軸心,旋律圍繞核心音作下行二度級進和四度跳進,進而形成波狀旋律線條,這也是朝鮮族民歌的獨特之處。在學習民歌演唱時,如果能夠準確分析民歌的音樂特征,找出民歌旋律中的特性音調,那與唱出民歌韻味的目標就更為接近了。
三、關注音符背后的音樂文化
在音樂教學中,有時存在過于重視音符本身而忽視音樂文化的現象,尤其是民歌教學,更應該挖掘音符背后的文化內涵。當我們真正對民歌的生成背景與人文性有了一定了解后,那么我們會自然而然的理解不同地區的民歌在音樂上的差異性,進而懂得采用何種情緒來詮釋各地民歌。
以陜北民歌為例,陜北民歌是基于黃土高原的自然環境形成的藝術品種。陜北山歌高亢的音調特點與沙梁起伏的自然環境存在密切的關聯,在這片自然賜予的特殊地域,站在對坡的人們可以遙望互視,對歌喊話,但要繞過山坡面對面交談則需行走二、三天的路程。由于此地溝深蜿蜒,山坡綿延相接,當居民在對歌或日常交流時,想要將聲音清晰的傳向對坡,就需要將音調提高,發出高昂洪亮的聲音,同時還要把音調拖長,才容易產生共鳴,這也造就了山歌悠長的音樂特征。我們總能從在天寬地廣的自然環境下孕育而生的陜北山歌中捕捉到高亢奔放而又深沉質樸的情感基調。如在《走西口》這首體現與親人難舍難分之情的民歌中,便能領略到陜北山歌的風采與韻味。
從淺層角度講,陜北高原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中塑造了陜北人民特有的生產生活方式,方言土語,而半農半牧的個體生活方式又造就了如信天游、山曲等富有特色的歌唱體裁。從深層角度談,陜北的自然環境也為當地民間音樂的獨特性創造了有利條件。高原環境對陜北人民生活方式,性格秉性均產生潛在影響,在長期的歷史交融中,又促成該區民眾形成共同審美習性,而這種審美趣味也必然會對陜北民歌體裁、音調、歌唱方式的選擇產生一定影響,久而久之,陜北民歌便在經過民眾創造、篩選、淘汰、加工、流傳等歷程而日臻完善,最終形成陜北地域濃郁的音樂特性。
不同地域的民歌都有它依托的自然與人文環境,不同的語言、歷史傳統、民族性格與審美情趣造就了風格迥異的民歌,只有真正挖掘民歌旋律背后的文化因子,了解民歌的生成背景和與之相互促進、相互影響的關系,才能領悟民歌文化的精神內涵,準確展現不同地區民歌的情緒與特有的地方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