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列復句形式句法功能探究

遲文敬

【摘 要】結構上完整的復句失去句調作了單句的句子成分，人們把漢語中這種大材小用的用法稱為復句形式。漢語復句形式種類繁多，本文僅對并列復句形式進行專門探究，以揭示并列復句形式的基本句法功能。

【關鍵詞】復句形式；并列復句形式；句法功能

中圖分類號：H0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8）04-0165-02

語法從組合過程看是由語素構成詞，詞與詞構成短語，詞與短語加上語調構成句子，這樣一個由小的結構單位層層組裝成大的結構單位的過程。句子按其內部結構還可分為單句和復句兩種基本類型。“單句是由詞或短語充當的、有特定的語調、能獨立表達一定意思的語言單位。”（黃伯榮，廖旭東主編《現代漢語》，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年6月5版86頁）對其結構進行再分析，根據句子成分間關系可分析出主語、謂語、賓語、定語、狀語、補語、中心語等結構成分。“復句是由兩個或兩個以上意義相關、結構上互不作句法成分的分句，加上貫通全句的句調構成的。”（黃伯榮，廖旭東主編《現代漢語》，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年6月5版127頁）著眼于結構，復句可看作是由幾個分句按不同語義關系進行的組合，是大于單句的，對其結構進行再分析，可根據分句間的語意關系分析出并列、順承、解說、選擇、遞進、條件、假設、因果、目的、轉折等基本類型。

對單句而言，在進行結構分析時，不管分出的是哪種句子成分，它們都是由詞或短語充當的，詞或短語在結構上通常是小于單句的，這是單句結構的常態組合形式。可語言運用的實踐告訴我們，漢語中還有一種單句結構的非常態組合形式，即結構上大于單句的復句還能丟掉句調反過來作單句的句法成分，人們把復句這種大材小用的非常態用法稱為復句形式。漢語復句有諸多種類，從理論上說，有多少種復句就可能對應有多少種復句形式。按此思路，我們專門考察了并列關系復句形式在單句里可能具有的句法功能。（本文所用語料來自國家語委現代漢語語料庫和北大CCL語料庫。）

一、并列復句形式主語句

所謂并列復句形式主語句是指并列關系復句形式充當單句中主語成分的句子。

例①一邊思潮起伏，另一邊應酬歡笑，真是件苦差。（《激情三百日》，梁鳳儀，1993-02-01，人民文學出版社）

例②一邊向當局施加壓力，一邊扶植當地的反對派，是華盛頓力促獨聯體國家“民主化”慣用的手法。（網絡語料，網頁，C000023）

例③一方面保護和發展森林資源，一方面發展林產工業，是世界各國林業發展的共同趨勢。（《報刊精選》，1994年11期）

例①中的“一邊思潮起伏，另一邊應酬歡笑”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真是件苦差”的主語。

例②中的“一邊向當局施加壓力，一邊扶植當地的反對派”脫離語境，它是并列關系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是華盛頓力促獨聯體國家‘民主化慣用的手法”的主語。

例③中的“一方面保護和發展森林資源，一方面發展林產工業”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是世界各國林業發展的共同趨勢”的主語。

以上這些例句說明并列復句形式可在單句中做主語，構成并列復句形式主語句。

二、并列復句形式謂語句

所謂并列復句形式謂語句是指并列關系復句形式充當單句中謂語成分的句子。

例①所以這種微妙關系既沒有定性的內涵，又沒有實際存在的意義。（《“友誼+愛情”存在嗎？》節錄，蘇軍，1990-12-1，福建青年）

例②縣植保公司既要指導全縣植保工作，又要承包合同防治任務。（《河北日報》，1982-7-14）

例③這伙殖民強盜捕掠華工的手段，既兇殘，又卑鄙。（《歷史的回顧》節錄，馬模貞、孫茂生，1984-2-1，北京出版社）

例①中的“既沒有定性的內涵，又沒有實際存在的意義”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這種微妙關系”的謂語。

例②中的“既要指導全縣植保工作，又要承包合同防治任務”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縣植保公司”的謂語。

例③中的“既兇殘，又卑鄙”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這伙殖民強盜捕掠華工的手段”的謂語。

以上這些例句說明并列復句形式可在單句中做謂語，構成并列復句形式謂語句。

三、并列復句形式賓語句

所謂并列復句形式賓語句是指并列關系復句形式充當單句中賓語成分的句子。

例①我告訴她，這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夸大其詞。（《從普通女孩到銀行家》，土一族，2007-12-01，中國青年出版社）

例②在整個前期，他的思想及其變化發展，是既復雜、曲折，又光明、激進的。（《簡論瞿秋白的思想發展及其特點》，王鐵仙，1981-6-20，學術月刊）

例③德國臨時代辦柯華特說，《政府工作報告》一方面談了成績；另一方面也強調要努力解決存在的問題。（《人民日報》，1995年3月）

例①中的“這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夸大其詞”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告訴”的賓語。

例②中的“既復雜、曲折，又光明、激進”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和“是”的賓語。

例③中的“《政府工作報告》一方面談了成績；另一方面也強調要努力解決存在的問題”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說”的賓語。

以上這些例句說明并列復句形式可在單句中做賓語，構成并列復句形式賓語句。

四、并列復句形式定語句

所謂并列復句形式定語句是指并列關系復句形式充當單句中定語成分的句子。

例①誰說這個既不在音樂廳、又沒有樂隊伴奏的試唱，出不了效果呢？（《青年的知音——谷建芬》，周玉明，1985-12-6，青年文摘）

例②因此，他們希望科研人員研制出一種既使用方便，室溫固化又能耐高溫、韌性強的環氧膠。（《人民日報》，1991-4-15）

例③吉林技工師范學院的主要任務是為中等專業技工學校培養既懂基礎理論、專業知識，又懂教育理論的教師。（《中國青年報》，1979-10-4）

例①中的“既不在音樂廳、又沒有樂隊伴奏”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試唱”的定語。

例②中的“既使用方便，室溫固化又能耐高溫、韌性強”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環氧膠”的定語。

例③中的“既懂基礎理論、專業知識，又懂教育理論”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教師”的定語。

以上這些例句說明并列復句形式可在單句中做定語，構成并列復句形式定語句。

五、并列復句形式狀語句

所謂并列復句形式狀語句是指并列關系復句形式充當單句中狀語成分的句子。

例①一方面佯裝吃驚躬身賠禮，一方面又佯裝仍在生氣地嚷嚷道：“芬奇先生您也別太挑剔了！”（《劉心武短篇》，劉心武，2009-08-01，現代教育出版社）

例②有時通過大腦，有時不通過大腦，直接鼓動唇舌發出一連串讓出頭露面的人意想不到的評語。（《節目主持人的年齡》，蔣子龍，1992-1-14，知識與生活）

例③有時從地球一側靠近地球，有時又出現在地球的另一側，相對于地球作馬蹄形運動。（新聞報道，2003年1月份，新華社）

例①中“一方面佯裝吃驚躬身賠禮，一方面又佯裝仍在生氣”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嚷嚷道”的狀語。

例②中“有時通過大腦，有時不通過大腦”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直接鼓動唇舌發出一連串讓出頭露面的人意想不到的評語”的狀語。

例③中“有時從地球一側靠近地球，有時又出現在地球的另一側”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相對于地球作馬蹄形運動”的狀語。

以上這些例句說明并列復句形式可在單句中做狀語，構成并列復句形式狀語句。

六、并列復句形式補語句

所謂并列復句形式補語句是指并列關系復句形式充當單句中補語成分的句子。

例①這里的路，奇怪得有時候叫人高興，有時候卻又叫人苦惱。（《紅日》，吳強，2009-07-01，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例②他那小丑的言談舉止和對外賓的粗暴無禮，逗得統治集團有時啼笑皆非，有時高興。（《領袖們》，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Nixon）著，施燕華、洪雪因、黃鐘青等譯，2012-02-01，海南出版社）

例③黨的十三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于加強黨同人民群眾聯系的決定》規定得既系統全面，又明確具體。（《人民日報》，1996年8月）

例①中“有時候叫人高興，有時候卻又叫人苦惱”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奇怪”的補語。

例②中“統治集團有時啼笑皆非，有時高興”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逗”的補語。

例③中“既系統全面，又明確具體”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的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規定”的補語。

以上這些例句說明并列復句形式可在單句中做補語，構成并列復句形式補語句。

除此之外，并列復句形式還可在定中關系、狀中關系、中補關系等句法結構中做中心語成分。例如，“他的敢于堅持原則，勇于承擔重任感動了很多人”中的“敢于堅持原則，勇于承擔重任”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定語“他”的中心語。又如，“大家熱烈地一邊唱歌，一邊跳舞”中的“一邊唱歌，一邊跳舞”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狀語“熱烈”的中心語。還如，“老張比老王有經驗，有能力得多”中的“有經驗，有能力”脫離語境，它是一個并列關系復句，而在該語境里整體作補語“多”的中心語。

上述結果告訴我們，并列復句形式具有很強的句法功能，它在單句里不僅可作主語、謂語、賓語、定語、狀語、補語，還可分別作定中關系、狀中關系、中補關系中不同的中心語，具有作單句所有句法成分的全充當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