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的社會價值分析

鄧曉旭

摘 要 1932年，西班牙電影大師布努埃爾的新作《無糧的土地》上映，這部紀錄短片在社會上引起了轟動，觀眾的心靈受到了莫大的震撼。這部影片是布努埃爾最為人所熟知的影片之一，因為將“被遺忘的人們”如實地記錄下來，并改變這一地區的社會面貌。這就是紀錄片的力量。不僅如此，紀錄片還憑借自身的要求使得影片本身具有記錄社會、扮演史料的價值。

關鍵詞 布努埃爾；《無糧的土地》；社會價值

中圖分類號 G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4-6708（2018）209-0165-02

1 布努埃爾與《無糧的土地》

路易斯·布努埃爾是西班牙國寶級的電影大師，同時也是20世紀世界電影史上最偉大的電影大師之一。布努埃爾一生拍攝了32部影片，絕大部分影片都是對社會問題的思考，其中影響力最大的影片是《無糧的土地》《一條安達魯狗》《黃金時代》《自由的幽靈》等。

1932年上映的《無糧的土地》，是布努埃爾將目光集中在烏爾達斯，集中在了在這一地區“被遺忘的人們”身上。《無糧的土地》無疑是一部非常成功的影片，但是因此影片本身的現實主義手法在受眾心靈上造成的震撼之大，以及反映問題的深刻性，使得影片犯了眾怒。上映的第二年，影片就被西班牙第二共和國禁演。影片最初是無聲的，由他本人通過麥克風進行現場演說。直到兩年，法國的皮埃爾·布隆貝爾熱的制片廠配上了聲音，并買下了本片。1937年，影片才開始正式公開發行。

《無糧的土地》集中反映了西班牙與葡萄牙邊界之間一個被遺忘之地：在這里，使用原始的生產工具清理土地，沿襲遠古時期的風俗習慣，缺少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發給孩子們的面包老師必須監督他們當面吃掉，以防止孩子們的面包被饑餓的父母搶走；夏天河流干枯，毒蚊肆虐，人畜共飲一處水源，衛生條件極差，人口幾乎不增長；大多數村民都生病了，一個32歲的婦人看起來像個老太婆；山羊是這片不毛之地唯一可以生存的動物，只有在山羊從懸崖上掉下來摔死時人們才能吃到肉；山路難行，利石傷人，這原本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他們的治療方式卻引起感染；有人死了，老人在街道上邊搖鈴邊唱“醒來吧，醒來吧，死神在注視著你，醒來并吟唱圣母頌吧，讓靈魂得到安寧。”

2 影片的社會價值分析

一部影片的價值是多方面的，可以有美學價值，也可以有史學價值，可以有人類學價值，就布努埃爾的《無糧的土地》而言，它的價值更多的體現社會價值方面，不僅是因為它記錄的本身就是社會問題，同時它更是引起了社會的變化。因此，對于《無糧的土地》社會價值的分析，可以從兩個方面進行。

2.1 影片本身的社會問題見證價值

“一部紀錄片就是一段有聲有色的歷史。歷史是不能歪曲，不能捏造，不能虛構的?！盵1]紀錄片不能被歪曲，不能被捏造，更不能被虛構，這是紀錄片的特點，而它的作用就是“一段有聲有色的歷史”，是一段時間內關于某個地方某件事的真實記錄。《無糧的土地》是布努埃爾所有作品中，唯一一部紀錄短片，本身就具有紀錄片對真實的原則性需求。

在影片中，布努埃爾為了維護真實性，采取不干預的方式直接記錄，這種近乎冷漠的審視可以從以下幾個鏡頭中得到體現：一頭驢子將蜂箱踢倒，成群的蜜蜂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將驢子叮死，布努埃爾沒有干涉；高燒不退的男人、孩子死去的母親的痛苦表情、死去嬰兒的面孔，布努埃爾則是直接將它們拍攝了下來，呈現在鏡頭面前。這種赤裸裸地展現生活中真實存在而又沒有被關注過的死亡場景，許許多多的影評家都有過描述：“奧克塔維奧？帕茲指出：現實從露骨的遭遇中浮現出來。艾多？基魯認為，這部影片是拆除包裝之后的世界的影像，是對揭露真實的內部機制的展示。[2]”

影片的空間范圍從阿貝克村到烏爾達斯山區中心地區的肯頓利亞村之間展開，一步步揭示了越來越惡劣的自然環境，直到只有野草、石頭和山羊的荒山。唯一的一點綠色，也沒有為人們的生活帶來好處。樹木經常會將人刺傷，由此帶來的不正確治療方式使人的傷口感染；櫻桃樹雖然可以用來充饑，但是同樣也會讓人染上慢性疾病，凡此種種不勝枚舉。春種夏長，秋收冬藏，對于當地人來說這似乎是一種理想。夏天降雨少，人和牲畜共飲一處水源，溪水滋生大量蚊蟲，使人感染疾病，冬天多雨，洪水又會將從山上搬來的沃土沖毀，耕作的土地不再，隨之一同化為泡影的還有希望。與各處的破敗相比，教堂算得上是一個賦予的地方。那個以凈化人的心靈來教化人為己任的修士并沒有出現的鏡頭前，但是影片中許多場景中都充斥著宗教的影子。對于疾病，由于缺乏衛生常識，只有依靠相傳不知道多少年的土辦法，然而這些土辦法有時候會適得其反。

這就是無糧之地，這些人就在無糧的土地上掙扎，這部影片則是真實的記錄當地人的這種掙扎。隨著這部影片的上映，越來越多的人關注這個地方，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這個地方，它震撼了很多人，也遭到政府的禁演。然而，它見證了20世紀30年代初在西班牙與葡萄牙交界線上，有一個地方叫做烏爾達斯，烏爾達斯人正在為了生存而掙扎。

2.2 影片帶來的社會改變價值

影片于1932年上映，但因殘酷的拍攝視角和沖擊性十足的畫面，影片遭到了政府當局的禁演，直到1937年才公開發行。然而，這部影片的在發行之后，依然遭到了許多人的攻擊，有人認為這是部政治片，也有人對其中的拍攝細節進行了攻擊，認為當中有些情節并不是真實的，比如“只有當山羊從懸崖上掉下來摔死之后，人們才有肉吃”。當然，有人攻擊也就有人認同。當時的一些評論家認為，布努埃爾在影片中近乎于冷酷無情的“旁觀者視角”是為了讓影片更好地反映真實。

就這部影片而言，究竟是不是政治片，里面所采取的一些拍攝手法是否完全符合紀錄片的真實性原則，影片所展示的問題是否是在展示烏爾達斯的落后，這都不是這篇文章所要探求的，我們需要關注這部影片給社會帶來了什么。正如布努埃爾所辯解的那樣“那些攻擊我的人忽略了一些事實，正是我的影片把不同學科的研究者帶到了那里，把公路帶到了那里，現在，那里的情況發生了明顯的改觀。”[4]因為一部影片而影響一個地方的案例還有很多，這正是紀錄片社會價值的一種表現方式。

2.3 影片表達的社會思想價值

布努埃爾仍延續一貫風格，堅持超現實主義，以此表達對資產階級的批判態度。這片土地上最奢華的地方是教堂，為苦難者布道的修士并沒有出現在鏡頭前，出現在鏡頭前的是一篇屬于卡米德寺院的肥沃土地，泉水涌動，環境優美。然而他的解說詞卻告訴觀眾，這片土地只屬于卡米德寺院，對其他人而言是禁地。畫面中出現的蛇、蛤蟆，影片所要傳達的意思如同畫面所展示的：“癩蛤蟆、蜥蜴、毒蛇是唯一真正的主人?！盵5]當地人們多次申請使用這片土地，然而他們的土地卻成了幻影。

布努埃爾的這種拍攝方式，可以看作是他對當地社會機構的叛逆性攻擊。在影片中，教堂是烏爾達斯人唯一可以享受的地方，而學生們卻在背誦著“尊重他人財產”的格言。這是一種絕對的精神沖擊，布努埃爾所要表達的態度是“這些可憐的村民分享著西班牙文化的價值，然而這種文化價值實際上是在妨礙并嘲弄著他們的生存?！盵6]

如果把弗拉哈迪的《北方的納努克》與《無糧的土地》相比較，我們就會發現這種經驗觀念就會更清楚了。弗拉哈迪在《北方的納努克》中塑造的是一個為了生存而與殘酷的自然相搏斗的人物形象，而當布努埃爾將鏡頭推近到某個具體的人身上拍特寫時，他不是一個正常的人，或白癡，或侏儒，抑或是瀕于死亡的女孩。如果說弗拉哈迪關系的是普通個人的生存狀況，那么布努埃爾則更關心的是這個邊緣群體的生存現實。

3 結論

《無糧的土地》是布努埃爾的力作之一，同樣也是世界電影史上不可多得的佳作，雖然這部影片存在著一些爭議，但是這部影片本身的價值不容忽視，尤其是里面所展現出來的社會價值。《無糧的土地》是對社會底層人民生存掙扎的記錄，它的發行促進了原本不毛之地的發展，讓公路、學校、醫院等社會機構、研究機構走進了這里。一部好的紀錄片就應該承載或者體現社會的現實狀況，揭示底層人民的生活狀況，反映社會思潮，并將之保存下來，這將會成為史料，供人們認識、了解和研究相關的問題。

參考文獻

[1]陳漢元.有聲有色的歷史[N].人民日報，2004-11-16.

[2]林瑞頤.無糧的土地[J].世界電影，1983（1）.

[3]楊寶磊.淺談人類學紀錄片的史料價值——以《沙與?！贰蹲詈蟮纳缴瘛贰抖韥喖{西人》為例[J].蘭州教育學院學報，2012，28（3）：35-37.

[4]薛虹.為什么說道德問題是紀錄片的基點[J].世界電影，2003（3）.

[5]巴瑞·凱斯·格蘭特，簡奈特·斯洛尼奧夫斯基.記錄紀錄片：電影與錄像紀錄片精讀[J].世界電影，2005（1）.

[6]林瑞頤.無糧的土地[J].世界電影，19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