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映宇
改革開放初期,文學的園地再度百花齊放,從最初的傷痕文學、反思文學、尋根文學,到整個八九十年代受到西方名著、社會思潮的影響,醞釀出新的先鋒派,時代催生了無數弄潮兒——盧新華、莫言、余華、馬原、格非、王安憶、孫甘露……他們在改革開放中成熟,也孕育了文學的又一代傳人。

在碎片化閱讀的風行下,嚴肅文學日益小眾化。
不過,隨著市場經濟的飛速進步,嚴肅文學不可避免地走向小眾,從哺育大眾的精神食糧,變成了一小群文藝青年的愛好。今時今日,在碎片化閱讀的風行下,嚴肅文學日益小眾化。嚴肅作家的長篇小說賣到2萬冊已經算是暢銷書,而郭敬明們的小說動不動以百萬冊計,你該羨慕嫉妒恨,還是不屑一顧?
與人文讀物的邊緣化同時發生的,是通俗讀物的進一步蔓延。青春校園愛情、勵志、穿越、盜墓、玄幻小說層出不窮,制造了多少圖書明星:以木子美、衛慧、棉棉為代表的70后身體寫作;以痞子蔡、安妮寶貝為代表的70后網絡文學;以韓寒、郭敬明為代表的80后青春文學偶像派;天下霸唱、南派三叔的盜墓小說;張嘉佳、劉同、大冰、盧思浩等人的勵志暖心小說……其發行量動輒幾十萬,與純文學作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遙想當年,80年代文學的黃金時代,純文學的境遇可不是這樣。
1986年秋末的一天,在華東師范大學的小禮堂里,迎來了早已被中文系的青年學生們視作大師的馬原。當他穿著一件絳紅色的風衣走進會場時,格非看見,站在門邊的幾個學生激動得渾身顫抖,而一位社團聯的副主席在給馬原倒開水的時候,也許是緊張過度,一失手竟將茶杯蓋掉到了熱水瓶上。
更夸張的是馬原本人。格非的印象是:那一天的馬原有些反常,他的口吃非常嚴重,甚至很難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在格非看來,這也許是馬原的一種策略。因為在那天下午,他所講的內容中,“通神”是一個使用頻繁的詞語。
他常會講的一個故事是為了證明西藏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地方:“我想講一個真實的故事,”他的口吻和寫小說時沒有什么區別,“有一天,我在西藏涉水渡河,預先將兩只鞋子扔向對岸,當我涉水之后,我驚訝地發現,那雙鞋整整齊齊地擺在那兒,就像擱在我的床邊一樣。”
在他看來,每天清晨,西藏的太陽似乎都是新的。而1987年5月發表在《中外文學》上的小說《沒住人的房子總歸要住人》中,他預言自己的兒子馬大灣鉆出母親肚皮時會有整整十斤,結果,當他的兒子真的出生時,他忽然發覺,他的預言成真了——整整十斤,一斤也不多,一斤也不少。
但是,有一天,突然,馬原的寫作停滯了。他給房地產老板幫過忙,馬原說:“我沒有投資房地產,都是以訛傳訛。是有一個地產投資商,覺得我的眼光特別厲害,非要拉我幫他看地,去給他掌眼,然后給了我一個諸如董事這樣的頭銜,這個社會現在都是有償勞動的,我就拿薪水,他們才是大佬。對他們來說就是挺單純的目的。我做了兩個房地產的開發,項目都是在北方,在沈陽、北京地區,但是我現在海南住的房子和這個沒關系。”
直到2012年,他才攜長篇小說《牛鬼蛇神》回歸文壇。
“如果你不是暢銷書作家,你根本就是乞丐!”著名作家阿城對當下中國文壇的現狀頗為不滿。
于是,為了賺錢生活,阿城選擇了編劇而不是他的老本行小說:“編劇是我的工作之一。我得生活,我做不到清高。”
與之相對應的則是通俗文學市場的興起。
2004年,郭敬明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成立“島”工作室,出版Mook書《島》,市場上的反響異常熱烈。他說他當時的想法也很簡單:“我當時想,只要好的設計再加上優秀的文章,給讀者帶來視覺上的沖擊和閱讀上的享受,就肯定能做好。”他對自己總是充滿自信,盡管那時候他并沒有多少錢。
2010年,柯艾公司更名“最世”,公司進入高速發展階段,郭敬明手下的5本雜志和幾十位簽約作家,成了他最好的搖錢樹。
與郭敬明競爭的則是韓寒團隊,他們依靠“一個”App的流量和韓寒這桿大旗,捧紅了張皓宸、張曉晗、陳諶等一批作家,他們共同的特點就是青春,年輕,就是他們最大的資本。
還有兒童文學市場的火爆。
復旦大學教授嚴鋒覺得“童書的市場如饑似渴”,楊紅櫻用她的《淘氣包馬小跳系列》,2010年擊敗商業奇才郭敬明,以2500萬的版稅收入,榮登“2010第五屆中國作家富豪榜”首富寶座,引起廣泛關注。這與其說是楊紅櫻的文學天分獲得廣泛肯定,毋寧說童書的巨大市場決定了這樣的作家相對于純文學作家,更有可能獲得商業上的成功。
都是獨生子女,含在嘴里怕化了,頂在頭上怕摔了,誰不望子成龍?親子讀物自尹建莉的《好媽媽勝過好老師》賣瘋掉之后,已經成為圖書市場中的一支不容忽視的圖書類型。
童書市場,似乎真是香餑餑,錢途很好。可是這水到底有多深?十多年前,少兒出版還在青黃不接,可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各種繪本、童書、親子讀物層出不窮,真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其中,也不乏害群之馬。
再看看青少年,接觸到的是什么樣的小說?穿越、宮廷,奇幻、惡搞……這些文化戲說似的作品,無論是在成人領域,還是成為少兒的興趣所在,都令人堪憂。另外一方面,過于煩惱的學業又讓學生很少有時間去接觸經典。這就更加迫切地需要我們的出版人在文學方面做一些引導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