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中學時學習一元二次方程式,解決數學應用題,答案通常會出現兩個“根”,老師便又教授我們將兩個“根”帶入原題條件進行“證明”,于是便有了結果:其中一個“正確”的答案叫“實根”,另一個“不正確”的答案叫“虛根”。我常常想,數學是“精確”的科學,怎么會有“模糊”的結果,這個“虛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這常常引出我許多無端的遐想,隱隱約約覺得,這個“虛根”其實一直在某個地方存在著。
去歲秋風時節,省垣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書法家從甘肅老家帶來許多自種的洋芋,即將離寧去京,害怕洋芋壞掉,叫我全部拿走。眼看著又有了一個討教藝術,把盞清話的良機,我欣然前往。到他家時,洋芋在鋁鍋里炕著,咝咝有聲,展玩新近墨跡良久,笑談間,孰料他突然插話:“我現在最想進監獄。”驚愕之下,我聽得頭發都豎起來了,看看伯母不在,氣氛仿佛不對,我一時惶然不已,不知怎樣的一種心靈沖動,會使他有了這樣的想法。他經歷過“文革”運動,下鄉當過知青,歷經艱險,輾轉數省,終于在省城立住腳跟,大半生謹言慎行,他真要以某種行動把自己一生的積修都否定掉嗎?最后細道原委,頓然釋懷,原只是想要一間“安靜的書房”而已。
他叫苦,前半生政治運動不斷,顛沛流離,安靜不可得;后半生家庭俗務纏身,日夜磋磨,安靜不易得。許多想法、藝術實踐都只能裝在心里,沒時間完成,因此他認為藝術家應該以藝術為妻,一輩子獨身,才可能將藝術做精做深,否則一旦陷入世俗羈絆,油鹽醬醋之中,即成負贅,原先有望到達之境,只能眺望而已。我略為寬慰道:“太平無事之秋,家人平安,兄弟無故,名利淡然,享享清福,不是很好嗎?”誰知他嚴肅起來,正色道:“藝術廣大精深,足可窮盡人之一生,豈可貪圖安逸,提前進入垃圾時間。”我也暢言:“你是想學徐文長,身陷囹圄而自甘清靜之樂,但像金冬心一樣落腳僧廬,也允為佳處,只是伯母怎么辦呀?”兩人大笑。
洋芋烤熟的香味傳過來,伯母還沒有回來,我腦子里盡是他以藝術為妻的話,我忽然想起那個一元二次方程式里的“虛根”。
二
進入初冬以來,降下第一場雪,萬物堅硬的外表隱匿在柔軟的雪陣中,便抹去了許多粗線條、暗黑處,天地一下子亮堂了許多,間或有三五青年情侶,在漫天飛雪中牽手漫步,紅紅藍藍的衣服盛開在雪霧中,迷人眼目,煞是歆羨人生好時節。
獨立窗臺,看彌彌漫漫的雪自高處紛紛揚揚而落,心頭越來越寧靜熨帖,悵望久了,在某個出神的時刻,恍然感覺整個大地正托著群樓和眾生在緩緩上升。高處自是有個處所,一種召喚亙古而有,萬劫而常生。
生而為人,精氣血肉,四肢百骸,天授而足。應該實腹虛心,恬淡虛懌,終其天命。但“人”這種奇怪的生靈自有了意識以來,總感覺到自己是被“拋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在其心靈的某個地方老是發炎,老是覺得在最深沉之處,有一個“老家”在。因此終此一生,或隱或顯,人人都有嗒然若喪,進行“精神望鄉”的時刻,甚至思緒澎湃,悲欣交集,欲死欲活不能自已。世界上所有宗教中的神靈,也都仿佛是從那個“老家”走出來的,生物學上將其解釋為胎兒離開母腹后對母親子宮及羊水的記憶,心理學上將其解釋為食物睡眠和性等生物性需求之外的一種精神需求。
而這種心靈力量中尤其強大的是那種求善求超越的意志。人心本無善惡之分,但人天生有“向善”之心,人總是對明亮的、干凈的、和諧的、秩序的、充滿生機活力的、飽滿充實的事物、處所充滿向往,這種意志落到物質世界里,便有了對家園的創建,于是有了索爾茲伯里巨石群、希臘神廟、巴比倫花園、金字塔、阿房宮,這種意識落到心靈世界里,便有了耶穌、孔子、釋迦牟尼等內在超越的圣徒,這種意志創建并貫穿了整個人類的文明史。而這樣一種文明的基質在其向外創建和向內創建的過程中,并非一帆風順的,更多的時候是遭遇到阻礙,挫折,扼殺,壓制,從而碰撞激蕩,風生水起,成就或神奇或瑰麗的人生畫卷。因為它一反保守的、僵化的、病弱的、失去生命力的形式,向一種更新更高的境地掘進。它不斷向我們顯示一種世界新結構的建構和舊結構的毀棄的斗爭,大到國家的創立,民族的崛起,甚至戰爭的爆發,都有這種生命基質古老的影子,小到一個人內心的決定,一個日常事件的發生,一種持之以恒的精神,其內里,也隱隱由它立定根基。而當這樣一種生命意志從那些最為普通世俗的心靈中一下子迸發出來時,尤其驚艷。
三
剛結婚時,新房子還沒有建成,我和妻子便在火車站背后的窩棚區民宅里租住了短暫的一段時間,因地理位置特殊,居民成分復雜。做生意的,開出租車的,倒賣舊貨的,經營土特產的,開面條鋪、理發店、澡堂子、錄像廳、蔬菜攤的,各種行業的人都有,而又以底層勞動者居多,因此常常有打鬧、酗酒、賭博、偷竊、嫖娼之事發生,我們處處小心,事事謹慎,經歷了許多有驚無險的事,也無意間見識了諸多生活最底層的人情冷暖。
我租住的民房原先是個農家院,因占有火車站地理優勢,便于出租,房主便在院子的周圍蓋起了二層樓,隔成小間,二十多間房子已經住滿,房主給我騰出了一個儲物間,比其他房間略大些,但沒有窗戶,白天也要開燈。
住了許久,對周圍鄰居才略有了解。二樓正對面的住戶是一對小夫妻,他們在這里不遠處的鐵路小區開面條鋪,他們房間里的燈每天亮得最早,不到五點鐘,兩人便起身,準備一天的活計,三輪車響動著,拉著面袋子出門,然后樓下買蔬菜的兩戶河南人起來去趕早市,之后是樓梯旁的小老板和二樓上的出租汽車司機催促著孩子趕快洗臉,呵斥著出門上學,約摸到七點鐘,我們準備去上班,一半住戶還未起床,他們一般到九點以后,才收拾停當,趕往小商品市場,土產商行或小五金店之類。約十點鐘,外面漸漸人聲喧雜,小攤小販的吆喝聲,孩子們的打鬧聲,學校廣播體操的喇叭聲,在火車進出站高昂的汽笛聲中夾雜著斷續傳來,活色生香的一天才算真正開始,幾個晚起的年輕住戶收拾停當,背著小包,或騎著摩托車出門討自己的生活去了。中午十二點鐘,幾個年長的家庭主婦拎著面條蔬菜進門了,擺攤、守店或其他干雜事的幾個年齡較大的也陸續回家了。于是炒菜的聲音,抽油煙機的聲音,喧嘩嬉笑的聲音,電視新聞的聲音,此起彼伏,不一會兒,又有誰家熗土豆絲、炒青椒、燉酸菜魚的香味,一陣一陣在樓層間,在巷道里漂浮著,最后擴散到蒼穹下廣闊的人間冷暖中去了。太陽直射,午后的街坊巷道里又漸漸安靜了下去,某個商店里播放著的酒廊情歌有氣無力時斷時續地回響在疲倦的空氣里。下午三點鐘以后,街巷里才漸漸恢復了一些生氣,先是一樓靠里面的兩間房子的門打開,四個女孩子涂抹裝扮完畢,穿著鮮亮的衣服欣喜或茫然出門,之后是樓梯正下方一間的胖主婦,招呼著其他沒有正事的閑娘們兒,支成一桌,噼里啪啦麻將開始,以一時的得失輸贏暫忘漫長而難耐的午后散閑時光。攤販的吆喝聲,摩托車的轟鳴聲,錄像廳的放映聲,臺球室的撞擊聲,還有其他的人間聲息漸漸漲起來……間或有灌煤氣的小貨車停在門口,一個春夏秋冬戴著黑皮帽子的紅臉膛中年人,準時地出現在大門口,將一罐罐煤氣送到用完的住戶家,又扛著空罐子出門。下午六時,汽車倒車聲,討價還價聲,生氣怒罵聲,摩托喇叭聲大作,腳步聲起起落落,上學的孩子撞開院門闖進來,書包扔在家門口后,瘋瘋癲癲轉身折出,一樓幾家老板的三輪摩托車也跟著開進來,跟張三李四的鄰居打著招呼,年輕人們也陸續回家,家家燈火通明,人影晃動,做飯的聲音,新聞聯播的聲音,孩子們打鬧的聲音,從四面的樓層里攏起煙煙火火的人間萬象。九點鐘,面條鋪的小夫妻和河南菜農回家;十點鐘,出租車司機回家;十一點鐘,各種聲音都漸歸于沉寂;十二點鐘,四周的漆黑壓下來,樓房和樓房之外的樓房陷入深邃的沉默,如荒涼的戰場。
有涯之人生似乎也就在這喧囂又沉寂之間輪回著,奔向一個不可知的未來。這一動一靜,一明一暗,又勾串起四季常換常新的風景,一切仿佛都那么自然流暢,無戰火兵燹之災,無風聲鶴唳之禁,生活平順安逸中一些小小的是非情仇裝綴著些許色澤,但有時不小心的一瞥,往往會使這些印象紛紛塌陷,露出生活嚴峻的內質。
院子大門旁的第一間房,終年不見開門,一直以為是閑房,但偶爾也有燈光亮起來,有一次幫戶主收水費,才知這里有租住者,那次收費,門敲了好久,始開半頁,一股子霉味撲鼻而來,半張衰頹松弛的臉驚魂未定地伸出,怯怯地望著外面,從門縫里借光一瞧,只見里面堆滿了廢紙盒子、飲料瓶、塑料帶之類,原來是個撿破爛的老太太,頭發稀疏枯白,估摸年近八旬。后來了解,她膝下無兒女,晚景凄涼,靠政府救濟生活。據說年輕時也風流俊俏,經歷半生傳奇,只是一生未婚,獨居至今,強挺到六十多歲,依舊利利索索,發髻要梳光亮,衣角要理整齊。但隨著年事增高,眾病來襲,出行不便,政府那點救濟漸漸不足支付食宿藥費,惶惶之下,便也在無人時偷偷出去撿拾些破爛補貼家用。水電費、房租經常拖欠,房東也不好太過為難,旁邊買菜的河南人也經常以那些賣剩的菜接濟一下。我自是不知究竟,但這種情況也照實使我一驚,自己也少不更事,閑散成性,一顆心漸漸狂野掉,總不想結婚,長輩們焦急在心,經常勸說,每個年齡段要把每個年齡段的事情辦好辦完,一挨錯過,一旦輪空,后來再怎么也補不上,現在想來也自有一種樸素的智慧在,娶妻生子,因此也常常被稱為“人生大事”。但許多煩惱往往也因此而生,比如住在隔壁的就是一種情形。
隔壁住著個四川人,小個子,言語不多,據稱在貨場上班,平日里倒班,不容易碰著,后來知道,他業余搞美術創作已有多年,前些年自費考到魯迅美術學院進修過兩年。這些年經常跑野外寫生,單位上老請假,領導不滿意,家里顧不上,妻子不滿意,亞麻布松節油成本高,油畫耗時長,不易賣出去,經濟狀況陷入拮據。妻子本在銀行工作,當年看上他的才華和氣質,兩人組成家庭,但隨著距離的靠近,日子的推延,光華黯淡,仰慕之情衰減,日子進入壇壇罐罐的瑣碎膩味中,而他的愛好癡心又成了家庭的無底洞,眼看著同事們每天討論名車豪宅,基金理財,雙飛外游之類,怨恨頓起。
“人家稍有點手藝的人,動動腦子,就能掙到錢,撈點外快,你隨便帶幾個學生,當個家教之類的,我們的生活質量也不至于下降到現在這樣。”
“現在這個階段非常重要,正是出點成果的時候,努力了十多年了,也就看這個時期能將創作推到什么高度,做到什么格局,否則,十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這個重要的時段里你一定要幫幫我,挺幾年啊!”
“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只顧著自己的事業,從來不管家里,你心里根本就沒有我們,孩子從小到大都是我一個人帶,當初真是看錯人了,沒想到你這樣沒有家庭責任感。”
“我上班那么累,空閑要搞創作,你就不能略微擔待一下,給我一點點自己的時間嗎?”
“你上學進修需要錢,買顏料畫布需要錢,外出寫生需要錢,不都是我給你貼著嗎?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雇來的保姆,我只想要個稱職的男人,而不是什么藝術家。”
“你不就是嫌我窮,嫌我沒出去掙錢嗎?你怎么總是跟別人攀比。我們基本的生活還是能保障,不要為別人的意見,那點短淺的目光而生活,我們又不是生活給別人看的,要做點真正屬于自己的,值得做的事情,人的一生不能像屎殼郎滾屎球,看誰的屎球滾得大。”
二樓的房間都是后面續建上去的,磚墻薄,隔音差,夫妻二人每天吵架的聲音聽得我心驚肉跳。
四
如若一個人,不以一般人的處世行事準則為準則,而是有自己的一種高尚可貴之準則:于眼前世界有更為廣大的情懷,于炯炯生命有更為幽微的體察,于現實人生有更加高邁的要求,而這一準則每每與只爭眼前實利的世俗準則相悖,兀自超越,走自己的路,常常會引起眾人的某種側目。因為這一準則往往冒犯了他們為之生為之死的價值尺度,使他們所共守的尺度陷入了卑瑣和不義。他們怯懦,因此見不到別人勇敢;他們世故,因此見不到別人誠直;他們懶惰,因此見不到別人勤勉,當一個“另類”以自己的膽識行莊嚴之事,他們便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嫉恨,仿佛觸到了他們某種欲理直氣壯生活而不能的痛處。那些獨立獨行者往往也要付出可怕的代價,生活狀況的,家庭的,甚至健康乃至生命的,但一切文明的創建,往往與獨立思考、卓然獨行者有份,與因循守舊、世故鄉愿者無緣。
藝術創作,尤其如此。當一種生存意志,落到外部某個實業的追求時,忍得眼前的艱險,日后便顯現實事功,但藝術純是“務虛”的事業,即便是臥薪嘗膽兀兀以窮年,也不一定眾人皆能懂得一種藝術創作的現時價值,人們廣泛看到并欣賞著的藝術價值,都是已經敞亮實現了的“事后”價值。他們驚詫于石破天驚的想象,秾艷熱烈的情感,天衣無縫的技巧,以及由此而達到的高華無礙的精神境界,但他們往往忽略了一件藝術作品的生成問題,仿佛它們是一下子以某種天才之力輕易完成的。許多人欣賞到了“美”,但不知此“美”背后之殘酷,一切藝術創造背后的代價乃至犧牲。大部分藝術家人性并不“自私”,但藝術卻極其“自私”,它會把步入其堂奧的創作者完全占有,耗盡乃至撕碎,正如尼采所言:“藝術有害于藝術家。”
第二年,我和妻子從站后搬了出來,再也沒見過那個畫油畫的鄰居。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又去了站后,原先住過的那一大片民房都已推倒,紅紅的斷磚滿地都是,像民間建筑滲血的肌理,那些舊房子里的生活內容也隱約暴露在天光之下,是些證件、鐵絲、刀片、布條、殘碗、廢存折、空瓶子、舊棉絮、破皮鞋之類。生活整齊光滑的界限內,有著怎樣隱忍、卑微、尖銳、不潔的內容啊!
五
反觀自己的生活,結婚初始,倒也安順,但自從有了孩子,許多事情就先得緩下來,停下來。瑣事一多,有時也有強忍的無奈和無名的邪火。孩子心思每天都在長,各種奇思妙想紛至沓來,花樣翻新。先是大大小小的花草,今日一把,每日一支,玩于掌股之間,損于研究之手;繼而翻箱倒柜,穿針引線,勺子種到花盆里,奶瓶立在柏拉圖身邊,鑰匙打開布娃娃的嘴,事物發生超然聯系;長及三歲,察言觀色,哭鬧有法,陰晴不定,形同土匪,一本書剛要翻開時,她要拉你上廁所;午睡起來后,眼鏡神秘消失;一日在新購書冊上蓋藏書印時剛好被撞見,于是專等我不在家時,書案上詩集內蓋滿了紅紅的印戳子。而真正可怖的是,精力過剩,鬧騰不已,每晚睡覺,成一問題,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要聽故事,一會兒要人拍,一會兒要開燈,不到十一點,不能安寢,讀書學習,精力不濟,幾不可能。我領受著這“甜蜜的負擔”,領受著一個孩子對我生活的種種“改造”,長嘆道:“大概浪漫主義就是這樣被改造成現實主義的。”
但孩子的出生,實在是可稱之為每個父母生命里的節日,她讓我們更加懂得當初父母帶我們時的艱難與苦心,她給已經固化的生活秩序松綁,加入即興的未知,她使許多事物在被命名中重現原初的光芒,她更以其無窮的創造力和不竭的熱情讓成人重新目睹生命的奇異。孩子天性完整,混沌未破,因此太多的可能性涵乎其間,而尤其使人驚詫的是她的某些舉止、言行、意向,都是我和妻子及兩個家庭的人身上都未曾有過的,當它們一下子那樣茂盛而果斷地冒出來時,讓我頓感每一個新生命不僅僅來自于遺傳,它還有其更為開闊更為強大的方向。
一切藝術創作也都是對這種勃勃生機的傾近和追摹。只是藝術創作者試圖把一種生機定型化,永生化,這種意志走向極致便試圖否定它借以誕生的生活土壤,而向一種澄明之境永無止境地追索。反過來說,每個新生孩子的身上也早都含有了這種與生俱來的創建沖動,它也在占有、侵蝕、褫奪著每個成人的生命世界,以幼小的名義,以愛的名義,以新生命的名義。蒙田說:“一人得益即是他人受損,每一事物的產生、成長和生殖都是另一事物的變異和衰老。”一個孩子,她的生機是那么強烈,那么渾然,那種力量還沒來得及在社會制度和人情冷暖的規訓中被馴服入單一的獲得更多物質利益的狹小門徑,也沒用在對按部就班世俗法則的超越中走向獨自創建的決絕之路。
在一元二次方程式中,兩個“根”都是成立的,而后來的“實根”“虛根”“正確”“不正確”都是成人世界強行區分的結果,我們天然地趨向于一個問題就該有一個答案,唯一的答案,因為答案多了,問題就會成為“問題”。成人總是想把那個沒有“意義”的“虛根”刪除掉,留下一個唯一的“根”。而在一個孩子的眼里,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問題”,而成人已經虛弱到被這樣的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擊倒,打垮。
向孩子們致敬。
向孩子們學習。
作者簡介:阿甲,鐵路職工,七零后。先后在《長江文藝》《詩江南》《散文詩》《星星》《時代文學》《西藏文學》《青海湖》等文學刊物發表詩歌、散文、文藝評論二百余篇(首)。編輯合著有“人文晚生代文叢”《斷念之后》《失重得思想史》;作品曾獲“第五屆中國文聯文藝批評獎”三等獎,“第三屆青海書學理論獎”“第六屆青海青年文學獎”等。現為中國鐵路作協理事,青海省作協第七屆委員,青海省書協會員、青海省美協會員,海東市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