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連續創業研究知識圖譜分析

孫雪萌

（天津大學管理與經濟學部，天津 300072）

引言

最早提出“習慣性創業”概念的是Low（1988），他定義習慣性創業者為：“有過多次創業經歷并至少同時參與兩家企業的創業者?！倍晳T性創業內部又存在著多樣性，不能一概而論。在習慣性創業研究中，連續創業和組合創業兩大類是受到國內外學者們關注最多的。近些年來，我國學者對于組合創業的關注也與日俱增，且許多相關的綜述性文章已經發表。但關注連續創業的學者還比較少，相關研究相對零散，未形成主導的解釋框架和研究視角（竇軍生等，2016）。近幾年，國內外的連續創業現象如雨后春筍般涌現，連續創業的發展不僅為我們研究連續創業提供了沃土，同時也凸顯了開展理論研究的緊迫性。

充分的實踐和豐富的理論必然蘊含著具有客觀事物的本質特征及發展規律。本文采用知識圖譜技術，對WOS收錄的連續創業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重點解決以下幾方面的問題：國際連續創業文獻的發文量、期刊分布有何特點？知識基礎是怎么分類的？研究熱點呈現什么勢態？研究前沿如何預測？國內外學者在借鑒的基礎上下一步急需從哪些方面開展研究？在此基礎上，結合國內外研究現狀提出現有研究不足，并對未來連續創業研究進行了展望。

一、數據來源及研究方法

本文分析數據來源于ISI Web of Science文獻檢索平臺，選取了WOS核心數據庫，檢索時間跨度為1985—2016年。通過對幾組文獻數據的重復分析對比，并對文獻內容進行全面的分析，最終選定檢索詞。檢索詞涵蓋了大部分相關關鍵詞，所下載文獻最為全面準確，經除重精煉后，共得到文獻190篇，最終數據更新日期為2016年9月13日。

知識圖譜（Mapping Knowledge Domains）是通過科學計量、數據挖掘、信息分析以及圖形繪制等多種手段，對某一學科領域進行可視化分析的方法（陳悅等，2005）。科學知識圖譜于2005年引入我國，目前已成為科學計量學的前沿。本文選取CitespaceⅢ 知識圖譜軟件，對命中文獻的期刊、關鍵詞、被引文獻等進行分析。同時，本文以歷年全部文獻數據為研究基礎，使結論更具系統性和科學性（陳悅等，2015；胡澤文等，2013）。

二、共被引文獻識別知識基礎

（一）共被引文獻圖譜分析

知識基礎是指它在科學文獻中的引文與共引軌跡，主要是根據共被引文獻聚類來體現，通過分析可以揭示出該研究領域的知識結構（李明鑫，2016）。將文獻數據導入Citespace 5.0.R1 SE（64-bit），時間切片（Time Slicing）設置為 1985—2016年、Per Slice為一年，網絡節點類型選擇被引文獻，進行共被引文獻分析。通過對Pruning閾值各種組合進行測試可知，最終選定尋徑網絡算法（Pathfinder）且復選全部兩種簡化方式時，Modularity Q值和Mean Silhouette值最高，分別為0.9225和0.4608，顯示聚類效果最佳。計算中心度，單擊聚類的圖標，這時節點的屬性會產生變化；聚類結果輸出后，從施引文獻的標題中提取聚類命名術語，然后轉換為時間線（Timeline）視圖，調整節點大小，生成國際連續創業共被引文獻視圖（見圖1）。圖1中每橫行代表一個聚類，共142個聚類，聚類標簽詞依據LLR加權算法提取，越靠上規模越大，

其中規模最大的三個聚類分別是：self-employment，human capital，technology transfer，說明在連續創業研究領域，涉及這三方面的研究最多，這與連續創業中較為重要的因素相契合；一共生成678個節點，1442條連線，引文歷史年輪環顯示為節點圓圈，環的顏色對應相應年份，年輪厚度與被引頻次成正比。

圖1 時間線（Timeline）視圖

在圖1中，連續創業各聚類節點文獻按首次被引用的時間順序依次排列在同一水平線上。142個聚類的規模、歷史跨度、趨冷趨熱、相互間關系、標志性節點躍然呈現。其中，較大節點，即高頻被引文獻，它們是連續創業領域最重要的知識基礎，對連續創業研究影響深遠（辛宇，2014；詹川，2015）。此外，連續創業研究的較大的聚類主要集中在2005年至今；此圖年輪環中沒有出現紫色環，而紫色環代表高中介中心性文獻，在不同知識基礎和知識網絡中發揮著中介橋梁作用，這表明連續創業的研究還處于萌芽階段，沒有形成具有主導性的解釋框架和研究視角。

（二）高頻次、高中心度文獻研究視角

本文對排名前十的高頻被引文獻和高中心度被引文獻進行了分析。研究發現，高頻被引文獻發文時間主要集中于21世紀初期，這點充分說明此時期處于連續創業研究的萌芽和起步時期。其中，一半文獻分布在聚類規模最大的0號聚類中，被引文獻載文最多的期刊為Small Business Economics，其余期刊各載文1篇，被引頻次最多的文獻載于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在這些文獻中，研究者建議更多的創業者利用更加豐富的財富創造出更多的機會與潛能（Uchbasaran et al，2009）。該文章不僅被引頻次最多，且中心度也較高，證明在創業領域的研究中此文具有重要作用和意義。同時，數據證明，無論是失敗還是成功的創業者都表現出，在連續創業過程中學習效應和依賴路徑都是非常有效的（Stam，2008；Kuchle，2006）。這兩篇文獻均認為，先前的創業經驗會對現在的創業造成不同方面的影響。而Westhead的兩篇文章具體論證了先前的創業經驗在決策、行為、貢獻，績效等方面對連續創業的影響，并于新生創業和組合創業進行了對比分析（Westhead，2005）。以上描述的是連續創業的典型代表和重要基礎文獻，高頻次的引用意味著他們是新研究的聚焦焦點。同時，這點在后文研究熱點的論述中也得到了印證。

在10篇高被引文獻中，發文時間最早的是Shane（2005）。他在文中提出，首先，很多的技術信息最終體現在產品和服務上；其次，現實中暫時存在的一些效率低下的運行方式可以通過創業這種機制來發現和修復；最后，在資本主義社會的眾多社會革新因素中，在產品及其生產流程中以創業為導向的創新是社會革新的關鍵引擎。因此，在如此眾多的關于市場、公司、組織等的理論研究中，如果缺少了關于創業原理的討論，我們對于商業整體的認知將是不完整的。由此，創業研究應運而生，該篇經典文獻成為連續創業領域的知識基礎亦屬情理之中。

圖2 關鍵詞共現時區視圖

研究發現，高中心度被引文獻全部發表于21世紀初期。其中，三篇文獻分布在0號聚類中，Entrepreneurship Theory and Practice，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Small Business E－conomics三個期刊的載文數相等。其中，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被同行專家視為創業領域的頂級期刊，所載文獻多是對創業前因后果以及相關機制的分析。Small Business E－conomics作為領先的創業期刊，刊登了關于企業家精神、自營職業、家族企業、中小型企業和新創業的研究。在Small Business Economics出版的文章中，通常強調研究結果與經濟和社會的相關性。連續創業中心度較高的10篇文章中最新的兩篇文獻均刊載于此，其中最近的一篇Prior-knowledge and opportunity identification，其認為，一個企業家的先驗知識和經驗在他識別和發掘創業機會的能力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印證了先前的知識經驗會對現在發覺創業機會造成深刻影響，與被引頻次最多的兩篇文章觀點一致。中心度最高的Habitual Entrepreneurs，通過理論、案例、數據等，從多個角度對比分析了新生創業、習慣創業、連續創業和組合創業的聯系和區別，屬于對比分析類。這兩篇雖然不是最高被引頻次的文獻，但均被多個聚類共同引用，顯示出其中介橋梁的基礎作用。

綜合圖1、高頻被引文獻和高中心度被引文獻及文獻分析，對連續創業高頻次、高中心度節點文獻的研究視角進行類比歸納，得到三個差異化明顯的研究方向。

1.理論模型類研究。該類研究涉及連續創業的概念、特征和分類等基本理論以及效度、評價、相關性等模型研究，并從不同理論視角分析創業，相關文獻最多。

2.先前經驗影響力類研究。作為連續創業現階段研究熱點，主要從機會認知、人力資本、社會資本等方面影響著連續創業（趙文紅等，2014）。這部分相關經典基礎文獻被引頻次非常高，不少作為中心度較高的文獻影響著多個聚類。

3.差異聯系對比分析類研究。該類研究屬于全局性宏觀研究，把連續創業和新手創業、習慣性創業、組合創業從多個角度進行全面的對比分析。很多文獻被多個聚類作為知識基礎同時引用，中心度較高，還有一些較為優秀的文獻被引頻率較高。

三、關鍵詞共現揭示的研究熱點及演進

文獻的主題和內容可以用關鍵詞來概括和展現，為了探索連續創業領域研究熱點的交互和發展演進，本文對關鍵詞共現頻率和共詞圖譜進行了分析。為了追溯連續創業領域的研究熱點及演進規律，本文進一步對文獻的關鍵詞進行了共現分析，重新導入文獻數據，將單位時間切片（Per Slice）設為十年，網絡節點類型選擇關鍵詞，其他閾值設為默認值，生成聚類視圖（陳悅等，2015）。經自動聚類后，選擇時區（Timezone）視圖，得到生態創業研究的關鍵詞共現時區視圖（見圖2）。圖2中，橫軸表示演進時間，各時區對應的縱向部分為相關關鍵詞，相互間連線表示各時區傳承關系。

為了便于統計分析每個熱點群研究的側重點和視角，本文得到3個時區熱點群高頻關鍵詞。結合共詞圖譜、高頻關鍵詞以及相關文獻分析，本文統計性判別歸納了生態創業研究熱點的時序演進：概念理論—對比分析—持續發展。早期（1995—2005年），人們逐漸認識到創業活動中有一部分群體出售或關閉原先的創業企業并開始了新一輪的創業，此創業模式受到學術界的關注。在該時期，研究者們較為關注連續創業本身，多從連續創業的來源及意義、連續創業者的企業家精神和特質、動機、教育等角度關注績效和成長，尚處于基礎性研究階段，相關關鍵詞Entrepreneurship，Performance，Innovation和Organization等成為高頻詞。到了中期（2005—2015年），研究者們開始對比分析連續創業和新生創業、習慣性創業、組合創業等的不同，從認知、經驗、行為、貢獻、決策、績效等方面對比分析幾種不同創業類型的聯系與區別；相關關鍵詞 Firm，Knowledge，Novice，Model，Self-employment，Serial entrepreneurship，Habitual entrepreneurship等成為高頻詞。到了近期（2015年至今），連續創業案例大量涌現，使研究熱點更具高度、廣度、深度，如連續創業企業的復雜性、持續性及推動因素，連續創業企業之間的合作與異質性，以及不同領域連續創業的績效差異等，研究對象也更為具體。相關關鍵詞：Persistence，Resource，Complexity，SME，Heterogeneity等成為了關鍵詞。但從長遠來看，連續創業仍處于基礎研究萌芽階段，還未出現戰略性、政策性導向的研究，現有研究也存在一定的矛盾性，且不夠深入全面。

四、研究前沿

在CiteSpace選中Noun Phrases按鈕，能夠自動呈現文獻共被引分析的前沿術語（見下頁圖3）。通過分析其前沿術語，可以歸納出各聚類的研究主題，這些研究主題主要圍繞著以下幾個方面：創業績效、創業創新、創業知識轉移以及相關模型研究。

圖3 文獻共被引前沿術語視圖

與節點相同，網絡中的中心性大小同樣決定著前沿術語的大小。中心性最大的幾個前沿術語分別是serial entrepreneur（0.12），business owner（0.09），portfolio entrepreneur（0.07），case study（0.07），previous business（0.07），practical implication（0.07）。綜上所述，本文發現，國際連續創業前沿研究主要聚焦于連續創業者個人，連續創業與其他類型創業的比較，先前商業經驗的影響三個方面開展研究。

第一，連續創業者個人。創業研究者們正在試圖了解為什么這類特定的人能利用先前創造的財富，來識別更多的創業機會。在理解了這些原因后，研究者還具體討論了怎樣利用這些資源來創業（Shane et al，2000;Baron，2004）。依據前沿關鍵詞的提取，未來該領域的研究將開始探索具有以上不同特征的連續創業者所在企業所處的不同領域、不同特征的連續創業者所在企業的績效差異、存貨狀況、未來可持續發展狀況以及連續創業企業之間的相互合作關系等。

第二，連續創業與其他類型創業的比較。在學術研究中，衡量對比不同層次的創業者是非常困難的，因為沒有一個被眾人普遍接受的創業者定義（Westhead et al，2000）。同時，新手創業、連續創業和組合創業之間的在專業領域的區別也是十分巨大的。更進一步說，連續創業和其他幾種創業類型也存在著較多差異。在未來的研究中，仍需通過不同創業類型的比較，從而凸顯連續創業的異質性，并從知識、產業、戰略等角度進一步開展研究。

第三，先前商業經驗的影響。Schema理論表明，經驗豐富的創業者有更多先進的機會識別模式（Gaglio et al，2001）。涉及多個企業的所有權的創業者，可以利用所積累的經驗識別后續的商業機會。有一些不確定的關于利潤和企業所有權經驗的證據，很少有研究專門探討創業者先前的企業所有權經驗和后續機會識別之間的關系（Ucbasaran，2015）。連續創業與新手創業最大的區別就是創業者已在先前的商業行為中積累了一定的資源和經驗，這會影響接下來的創業行為、創業機會識別以及未來績效等。在未來的研究中，仍然是研究的焦點。

結語

本文借助可視化知識圖譜分析工具，利用從WOS數據庫下載的190篇國際連續創業研究領域文獻數據，對連續創業領域知識基礎、研究熱點及演進和研究前沿進行了追根溯源、揭示歸納與梳理展望。結果表明，高被引文獻研究視角可分為四個具有明顯差異化的研究方向，分別為理論模型類、機會認知類、戰略決類策、道德倫理類；研究熱點表現為概念理論—對比分析—持續發展的時序演進特征；前沿關鍵詞聚焦于連續創業者個人，連續創業與其他類型創業的比較，先前商業經驗的影響三個方面。作為一個全新的研究領域，連續創業研究仍存在較大發展空間，雖然學者們在連續創業概念、比較、動因、影響因素、案例等方面開展了大量研究，但從長遠來看，該領域研究仍處于起步階段。本文認為，學者下一步需要深入展開的研究有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機會識別。無論是連續創業的知識基礎還是研究前沿，均有相當一部分文獻在探討連續創業機會論。毋庸置疑，這也是實踐者們關注的焦點。然而，將連續創業機會上升為戰略層次，提出具體識別方法和路徑的理論少之又少，有必要深入研究。

第二，連續創業者的異質性。目前，雖有一些文獻對連續創業者的異質性進行了統計分析，但涉及范圍不夠廣泛，且結論存在矛盾性。創業者特質本身具有復雜性（張俊艷等，2015），只有明確了具體方法和標準，其規律性才能顯現出來，才能更加深入地研究不同連續創業者在連續創業過程中對未來企業存活率、績效等的影響。

第三，先前經驗資源的影響。連續創業與其他創業不同，在資源獲取和機會識別等方面都存在著或多或少的優勢，但也會出現先前經驗對二次創業產生負面影響的情況。連續創業者的創業行為具有獨特性，需要對其進行分類研究，進而分析連續創業的影響因素，有針對性地制定相關政策，有利于連續創業者更好地進行創業活動。目前，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創業者選擇了連續創業。這必然會對我國創業實踐產生重要導向作用，相信相關理論研究不久就會迎來一個新的發展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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