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合世界秩序對中美關系的影響

梁 宇，楊守明

（南京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23）

中美關系是當今世界上最重要的一組雙邊關系，一個是傳統意義上的超級大國，一個是崛起的新興大國，兩個大國在未來如何相處，這直接影響到世界的和平與穩定。本文從世界秩序的角度探討未來中美兩個大國關系的走向。筆者認為，未來世界秩序將是復合世界秩序，在復合世界秩序影響下，中美兩國合作將會面臨更多的機遇。在特朗普時代，中美關系能夠有所好轉，這是兩個大國關系發展總的方向；但是在部分問題上，兩國之間的矛盾仍然是普遍客觀存在的，要具體研究中美關系，不能忽視影響中美關系的其他變量。

一、復合世界秩序的可能性

復合世界秩序是國際政治學界新出現的詞匯。2016年12月，加拿大籍學者阿米塔·阿查亞在其新書《美國世界秩序的終結》中首次提出復合世界秩序的命題，此后復合世界秩序開始在學術界引起學者的關注。2017年3月10日，清華大學當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專門邀請中國著名國際政治學者閻學通和加拿大籍著名國際關系學者阿米塔·阿查亞，就“美國世界秩序是否終結”展開研討。兩位學者都承認美國世界秩序的地位開始動搖，但是目前還沒有一個可以替代的世界秩序。在研討會上，阿米塔·阿查亞就復合世界秩序作出了一定的論述，但是并沒有詳細說明復合世界秩序的可能性有多大。換句話說，阿米塔·阿查亞沒有對復合世界秩序出現的原因作出詳細和系統的分析。在《美國世界秩序的終結》中，阿米塔·阿查亞對復合世界秩序出現原因的分析也是比較零散的。因此，筆者在對復合世界秩序做出肯定的基礎上，進一步分析復合世界秩序的可能性，即分析能使復合世界秩序成為現實的因素。

（一）復合世界秩序的命題

在研究復合世界秩序可能性之前，有必要弄清楚一個基本問題，什么是復合世界秩序。阿米塔·阿查亞認為，在復合世界里，秩序的建立和管理更加多樣化和去中心化，守城大國和新興大國以及其他非國家行為體都會參入其中。[1]11也就是說世界秩序不再是某一個大國主導，相反是多個行為體共同塑造。復合世界秩序與多極世界秩序極其相似，人類進入21世紀之后，世界多極化趨勢也越來越明顯，但是復合世界與多極世界有著很大的不同。在阿米塔·阿查亞看來，多極世界突出了大國數量以及他們之間物質能力的分配，復合世界反映的更多是大國之間相互依存關系；復合世界要比多極世界更加偏離中心。[1]12-13因此，復合世界有著多極世界沒有的特質，例如大國之間的高度相互依賴關系，是多極世界無法比擬的。

表1 多極世界和復合世界的比較

（二）復合世界秩序的實現條件

阿米塔·阿查亞提出的復合世界秩序是人類歷史從未有過的一種狀態，其能否成為現實關系到復合世界秩序的可能性問題。判斷一種新事物會不會出現，要從有利于它產生、發展的一系列條件展開分析。筆者認為，現實的國際環境正催生復合世界秩序成為現實。具體說來，復合世界秩序能夠在未來成為現實包括了全球化、核擴散、恐怖主義等三個方面的原因。

1.全球化的影響。全球化的經濟發展，意味著資本、資源、技術、勞務等生產要素在世界范圍內的加速流動和優化配置。[2]139意味著主權國家之間的相互依賴的加深，使得多邊機構的合作成為經?，F象。這些合作不再是以往的以軍事安全合作為主，而是演變成經濟、文化和軍事等綜合性合作。例如，G20峰會，作為一個多邊合作的經濟論壇，它所涉及的不僅僅包括全球經濟治理，也包括了氣候、環境、反恐等非傳統安全以及其他問題。經濟全球化要求一個新的國際秩序與之相適應，直接推動了國際秩序的重新構造。[3]29在經濟全球化的影響下，市場自由化程度會進一步提高，這種自由化市場并不是無序的，它需要一個能夠被大多數國家接受的秩序和規則。然而，現有的秩序是以西方大國為中心的舊秩序，這種秩序更多的是一種西方自由霸權秩序，而相互依存狀態下的國家對市場和利益的高度追求不可避免地導致了人們對霸權和等級式國際秩序的重新認識，人們需要的是平等和規范化的秩序。[3]29而復合世界秩序強調管理的去中心化，弱化大國的主導地位，有利于國際秩序真正實現平等和規范化。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復合世界秩序順應了全球化的潮流。

2.恐怖主義盛行的影響。進入21世紀以來，人類社會面臨著許多新威脅，其中最為突出的是來自于國際恐怖主義的威脅。自911事件之后，歐洲大陸也爆發重大的恐襲事件，世界正面臨著嚴峻的反恐形勢?？植酪u擊威脅的主要特點在于其有突發性和隱秘性，受襲國往往處于被動地位。單靠某一個國家是無法取得反恐的完全勝利。即使是美國，無論它擁有多么強的實力，它也會顯得勢單力薄。因此，美國需要其他國家的支持，不僅包括其盟友的支持，也需要中國、俄羅斯等國的參入。在以往的歷史中，鮮有恐怖主義的活動，進入21世紀之后，恐怖主義開始活躍在國際政治舞臺上。國際恐怖主義的蔓延一方面威脅到整個世界的安全與穩定；另一方面，它也使得各個國家加強合作，找到了共同利益。世界秩序不再是以某一個或者幾個主權國家為中心，其他非國家行為體也能夠在世界秩序的重構中發揮作用。一些恐怖組織在國際政治中的影響力甚至超過一些主權國家，它們積極參與跨國活動，盡管它們對現有世界秩序起著巨大的負面作用，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已經參入到世界秩序的建立中。未來世界秩序的建立和管理將會更加的去中心化，不管是超級大國還是大國，以及其他小國，在面對恐怖組織時，都將能發揮作用?？植澜M織也將因此在世界秩序的重構中發揮影響。

3.核武器擴散的影響。核武器是人類軍事發展史上最偉大的發明之一。在二戰時，美國用兩顆原子彈加快了日本投降的步伐。核武器造成的毀滅性打擊使得各國對其望而生畏。1945年美國原子彈爆發之后蘇聯也成功試爆了本國的原子彈，打破了美國的核壟斷地位，英國、法國、中國相繼試爆本國的原子彈。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擁有核武器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彼此的戰略平衡，防止了世界大戰的爆發。進入到20世紀90年代后，朝鮮、印度、巴基斯坦、伊朗等國紛紛要求發展自己的核武器，核武器擴散的陰云開始彌漫整個世界。如今世界上擁核國家和潛在擁核國家增多，核武器的擴散一方面威脅到世界的和平與穩定，另一方面也抵制了美國的霸權行徑。例如，美國不敢對朝鮮采取像利比亞那樣的軍事行動，原因不僅僅是中俄的反對，更重要的是朝鮮擁有的核彈頭使得美國不得不考慮其投入這場戰爭所要付出的代價。在核武器時代，小國也有制約大國的能力，核武器的威懾效應能使大國也在行為上保持收斂。英國學者赫德利·布爾（Hedley Bully）在《無政府社會——世界政治秩序研究》中寫道：“核武器擴散到小國，世界有可能出現很多核國家，國際關系中是否會出現最弱的國家有力量消滅最強大的國家呢?！盵4]41無論對這個問題做出肯定還是否定的回答，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即核武器能夠增加小國與大國對抗的籌碼。大國在采取針對一個擁核小國的軍事行動時，不得不考慮其所投入這場戰爭帶來的風險。

核擴散也加強了大國之間的合作。核武器的擴散使得世界核戰成為可能，而核戰的爆發將是世界性的災難。因此大國之間都非常重視核擴散問題，在冷戰時期，美蘇兩國都開始圍繞削減戰略核武器展開多輪會談。進入20世紀90年代后，朝核問題、伊核問題等的出現使得大國更加認識到防核武器擴散問題的緊迫性，大國在這個問題上是相互需要的，彼此之間不得不加強協調和交流?？偟膩碇v，核武器的擴散制約了美國的單極霸權行動，突出了小國的地位，使得國際社會上一些小的行為體也能發揮出較強的影響力，同時核擴散也給大國合作提供了機會，在人類生存問題面前，大國之間需要相互依賴，同時大國之間的核平衡能夠使得最強大的國家也無法隨心所欲地支配世界一切事物。世界中心越來越多樣化，去中心化，直接推動一個復合世界的誕生。

總的來說，復合世界成為現實是極有可能的。目前美國作為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但是種種跡象都預示著其主導世界的能力在減弱，特別是特朗普上臺之后，美國在內政和外交方面都表現出收縮的態勢。例如退出TPP，還有消息表明美國將會退出《巴黎協定》，這些都從側面印證了美國單極霸權秩序難以維持。但未來秩序的替代選擇并不是由最有潛力挑戰美國地位的哪個大國決定的，也就是說無論是中國，還是美國，以及其他潛在大國，都很難單獨地主導世界。只有復合式世界秩序才是世界各個國家共同要面對的。

二、復合世界秩序給中美關系帶來機遇

中美關系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一組雙邊關系。學者們從不同的角度對中美關系做出各種預測。特朗普上臺之后，中國國內智庫和高校舉行多次學術研討會，探討的主題即為特朗普時期美國對華政策，核心的問題是中美關系未來會如何發展。在特朗普競選為總統之初，中美關系并不被看好，作出這種判斷的依據是特朗普競選時的言行以及剛上臺就與臺灣領導人蔡英文通話。有學者直接指出特朗普的上任，可能會使中美新型大國關系的推進面臨一些挑戰，原因是習近平同特朗普的通話中未提及中美新型大國關系。[5]81還有人擔心特朗普有親俄傾向，中美俄三角關系會朝著不利于中國的方向發展。[6]但是隨著后來形勢的發展，美國國內開始展開對特朗普本人通俄門的調查，美俄關系嚴重惡化，在朝鮮半島局勢緊張之際，中國國家主席與特朗普有過多次通話，這些信息被視為中美關系未來有可能更好的依據。很顯然，部分學者的預測有點滯后和武斷，原因很簡單，中美關系是兩個國家之間的關系，不是特朗普與中國的關系。國家之間的關系預測的復雜性就在于變量太多，構成國家的要素過于復雜。當然，國際關系預測難度很大，并不代表國際關系是無法預測的。畢竟國際關系是一門科學，一門日益被人類重視的學科。筆者試從國際秩序的角度對中美關系未來趨勢展開分析，盡管這樣做，過于宏觀且缺乏對其他變量的分析。然而，宏觀分析最大的優勢在于它可以把握兩個大國關系發展的總方向、總基調。那么，在復合世界秩序里，中美關系未來會如何發展？筆者認為，復合世界將使中美關系面臨更大的機遇。

首先，復合世界有利于中美雙方相互克制，減少雙方采取冒險行動的可能性。在復合世界秩序里，多個大國同時崛起，包括印度、俄羅斯、南非等國，國際體系中多個大國的存在有可能抑制沖突。[1]29美國擔心侵略中國會遭到其他大國的聯合反擊，例如俄羅斯、印度；中國也會擔心與美國發生誤判會受到美國盟友的聯合反制。兩個大國基于這樣的戰略考慮，不得不收斂自己的行為，因此，即使兩國在一些問題上存在分歧，合作也將是彼此的最佳選擇。習近平主席提出中美建立不沖突、不對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贏的新型大國關系，已經很明確地向美國傳達出中國走和平崛起道路的決心，盡管美國對此存有質疑，多次向中國發起挑釁，但美國始終并未完全觸碰中國政府設定的底線。復合世界秩序的穩定性使得中美兩個大國斗而不破，這一點與多極秩序穩定論極其相似，盡管前面解釋多極世界和復合世界存有較大的區別，但是二者都說明世界上有多個大國的存在。多極秩序的穩定論同樣能夠用來解釋復合秩序，更何況復合秩序還有許多多極所不具備且有利于和平的特質（例如大國之間相互依賴）。

其次，從復合世界的高度相互依存來看，中美兩國的共同利益將遠遠大于分歧，而且未來兩國的共同利益的范圍將會進一步擴大。全球氣候治理、應對國際恐怖主義泛濫、核武器擴散等問題，中美兩國擁有廣泛的共同利益。沒有中國的支持，美國很難單獨應對這些挑戰；同樣，沒有美國的加入，中國也無法有效應對這些問題。兩個大國在諸多領域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這有利于兩國的進一步合作，減少分歧。2015年中美之間的貿易額突破5583.9億美元，美國是中國第二大貿易伙伴，第一大出口市場和第四大進口來源地，中國也超過加拿大成為美國最大的貿易伙伴國。在兩國人員往來方面，中美兩國每天有平均1.4萬人次的往來，每17分鐘起降一個航班。[7]在復合世界里，兩國的共同利益將會越來越多，這勢必為新型大國關系的建立帶來機遇。

第三，從復合世界的去中心化、多行為體參入來看，中美兩國能夠轉移對彼此戰略意圖的過度關注。傳統的國際政治是以主權國家為中心，影響國際秩序的多是國家行為體；在復合世界中，非國家行為體開始積極地活躍在國際政治的舞臺，例如一些國際組織、恐怖組織，也包括一些毒梟和跨國犯罪組織，這些行為體的出現，可分散兩大國彼此的過度猜忌。國際政治的議題內容更加豐富，面對的問題也更加多樣化。中國可能會認為，美國不是影響自己國家安全的唯一因素，因此減少產生對美國行為的過激反應；美國也可能會認為，中國不是挑戰美國地位的唯一行為體，在一定程度上收縮對中國行為的過度回應。同時，這些非國家行為體的活動恰恰為兩國的合作提供了機遇。例如，G20多邊機構的合作為兩國找到一個交流和對話的平臺，恐怖組織的活動為兩國找到了交流和對話的主題。

總的來說，復合世界秩序給中美關系創造了更多的機遇。然而，機遇與挑戰是并存的，中美關系發展的大方向是好的；但矛盾是普遍存在的，兩國關系未來仍然會面臨一些挑戰。中美兩個大國在各方面都有高頻次的密切互動，產生摩擦和矛盾是在所難免的，重要的是彼此要清楚對方的底線，避免產生戰略誤判。

中國的核心利益，包括臺灣問題、香港問題、釣魚島問題和南海問題等，在這些涉及到中國最高國家利益問題上，美國政府應給予尊重。當然，美國可能會繼續采取各種措施對中國實施遏制，但是在核心利益問題上，中國必將會堅守底線，美國也不敢冒天下之不韙觸碰這條底線。特朗普政府可能會繼續派軍艦闖入南海或者保留在中國周邊的軍事存在，但是美國沒有意愿，也沒有足夠信心與中國發生沖突。兩國仍將延續競爭與合作的狀態，在局部問題上可能會矛盾重重，但是兩國關系的大方向仍然是合作。

三、中美關系的預測要考慮多變量

在復合世界秩序的條件下對中美關系未來的判斷是從宏觀的角度展開的，它能夠基本判斷出中美關系未來發展總的方向。然而，要清晰地預測中美關系發展態勢還需要考慮諸多變量。筆者將這些變量分為三層變量。分別是體系變量、國家變量和個人變量。體系變量包括國際秩序、國際格局和國際環境等要素的變化；國家變量包括國家利益、國家實力、美國國會等；個人變量指領導人個人偏好。變量比較多，而且這些變量同時變化時，對中美關系的判斷就比較復雜。

圖1 影響中美關系變量示意圖

國家之間的關系是復雜的，但是基本方向往往是很容易被學者預測到的，這是因為研究者能夠對國際秩序、國家利益等變量進行科學合理的分析。影響大國關系最根本的因素也是這兩大變量。正因為如此，自中美建交以來，兩國關系基本上是合作與競爭并存的狀況，無論美國兩黨誰執政，在處理與中國關系時，都不得不考慮兩國的國家利益和國家實力以及國家實力的變化對國際秩序的影響，這是影響兩國關系的決定因素。特朗普上臺之后，部分中國學者多是從個人變量來判斷中美兩國關系的未來發展。有的認為特朗普毫無從政經驗，因此特朗普上臺對中美關系帶來了更多不確定性；有的認為特朗普是商人，會更看重實實在在的利益，因此中美兩國在經貿關系上競爭會更激烈；有的從特朗普競選時強調美國第一、讓美國再次偉大等言論推測美國會加強軍事力量，增強在亞太地區的軍事部署。這些預測之所以失敗在于缺乏對變量的系統性分析，我們可以通過分析國際秩序、國家利益和實力變量對中美關系的未來趨勢做出一個基本的判斷，但是如果我們要具體地判斷中美兩個大國在某一時期的關系就不能忽視對美國國會、制度等變量的考慮。美國對華政策不僅僅取決于領導人和其執政團隊的意愿，還要受到美國國會、美國制度和歷史文化的影響，特別是美國國會的影響。例如，國會對美國總統特朗普通俄門的調查，使得特朗普無法做到其競選時所說的改善與俄羅斯關系，美俄關系持續惡化，甚至比奧巴馬時期還要糟糕。在大多數政治家看來，特朗普上臺之后，美俄關系會改善，然而現實卻大相徑庭。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原因在于忽視了對體系變量和國家變量的分析。目前研究中美關系的學者，很少從美國國會、美國制度和文化等角度來判斷中美關系。

國家利益、國際秩序兩大變量是影響中美關系的決定性變量，它給中美關系未來的發展提供了一個總的方向。美國國會、制度等變量對中美關系的影響往往是間接的，它受到國家利益和國際秩序兩大變量的影響，例如復合世界秩序作為影響中美關系的一個體系變量，美國國會作為影響中美關系的國家變量，在復合世界秩序里，中美兩國高度相互依賴，共同利益遠大于利益分歧，國會作為美國重要的決策機構之一，它或多或少地影響美國領導人決策，使其不會做出嚴重惡化兩國關系的決定。同時，個人變量，例如總統的偏好、職業以及其執政團隊的組合等，對美國對外決策有時起到直接作用，例如特朗普上臺之后，宣布退出TPP和《巴黎協定》，這兩項都被視為前總統奧巴馬政府遺產，但特朗普上臺之后即刻將其廢除，這說明美國總統的個性、觀念和認知等對其對外政策就著很強的影響。但是，美國國會變量和個人變量一樣，它要受到體系變量、國家利益和實力變量的影響，換句話說，特朗普個人因素再怎么特別，他在處理中美關系時也要考慮中美國家實力的對比、國家利益和國際秩序等因素。例如，針對朝鮮最近核試驗，特朗普公開表示要對朝鮮進行軍事打擊，但是后來一直未采取這種暴力方式，原因很簡單，這種方式將會使美國遭受不可估量的損失，不符合美國國家利益。同時個人變量也會受到其他國家變量（例如國會）的影響。雖然美國是總統制共和政體，憲法賦予總統強有力的權力，但是美國三權分立的政治體制也給予國會制約權，針對特朗普通俄門的調查，就是國會制約總統權力的表現，同時美國國會也可以對白宮進行游說，施加影響，使總統改變其原有決策。

總的來說，判斷中美關系未來走向，需要將體系變量、國家變量、個人變量結合起來分析。世界秩序轉變成為一個復合世界秩序，這是一個體系變量，通過復合世界秩序可以基本判斷未來中美關系的大體趨勢。但如果要分析具體領域關系，例如經貿關系，或者某一時間段的關系，則需要考慮其他變量。

阿米塔·阿查亞提出的復合世界秩序的概念不是一個推想，而是正在一步步走向現實。本文分析了復合世界秩序的可能性，認為未來世界是一個在全球多個區域多個大國同時崛起，多個行為體共同主導和參入的復合世界。在復合世界秩序里，中美關系將會面臨更多的機遇。同時，筆者認為對中美關系未來的判斷還需要將各種變量結合起來分析，當前學術界研究中美關系的學者多是從宏大的命題展開，在一定程度上，體系變量和國家利益變量對中美關系的影響是決定性的，例如國家利益、國際秩序等因素。但如果要系統、具體地判斷中美關系趨勢還需要分析美國國會、文化、制度等變量。目前還有學者僅僅從特朗普總統個人因素判斷中美關系，已經出現很多預測上的失誤。因此，筆者認為，研究中美關系要重視多變量綜合分析。筆者從復合世界秩序的角度對中美關系未來作出了一個基本判斷，盡管未考慮其他因素，但對現階段研究中美關系仍然有一定的參考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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