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當代獨立策展人生存狀況報告

摘要：獨立策展人現象在中國藝術界的出現僅十余年，近些年來才得到社會的普遍。

關鍵詞：獨立策展人對社會產生的影響以及其發展狀況都非常值得我們關注。尤其對于欲投身于策展行業的年輕人來說，了解獨立策展人的工作和生存狀況對其將來的事業選擇有著重要的意義。本文試從獨立策展人的策展門檻、面臨的生存問題及職業價值這幾個方面淺析中國獨立策展人的生存狀態。

獨立策展人需要學術門檻

策展人”一詞來源于英文單詞“curator”，屬于舶來詞，其原本的意思是指在博物館或者美術館中負責藝術藏品的保管研究，陳列策劃的管理人員，這些機構的特征是不以盈利為目的的專職機構，但本文所提及的“curator”全稱翻譯為“展覽策劃者”，意旨在與藝術有關的展覽中承擔展覽主題的構思、展覽策劃協調以及整個藝術展的運營管理等工作的人員。中國的策展人出現于20世紀80年代，起初由批評家轉型而來。在中國“獨立策展人”指的是在特定條件下，某一位藝術家根據自己特有的學術思想和藝術理念來確定藝術主題并完成藝術展的專業策展的人，獨立策展人也指不隸屬于任何機構的策展人。“獨立策展人”在中國最早出現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香港和臺灣等地區，如今全國范圍內已經擁有大批優秀的獨立策展人。

從策展人和獨立策展人的定義來看，不難發現策展人是具有綜合能力的、以智慧為引導的綜合性人才，是有一定學術要求和門檻的職業。但是隨著中國藝術發展日益繁榮，從事藝術行業的人越來越多策展人也開始出現魚龍混雜的現象，展覽缺乏學術性、只是執行人卻自稱策展人、單純為了商業利益導致其展覽非常淺薄等現象層出不窮，似乎策展漸漸沒有了門檻。其實不然，筆者認為獨立策展人從出現至今一直強調的是獨立的學術立場，做策展人可以不是美術專業出生，也可以是半路出家做策展，但是其學術門檻一定存在，展覽的學術性依舊是衡量一位獨立策展人是否合格和專業的重要標準。如著名策展人黃篤所說：“專業的策展對策展人要求很高，策展的工作是一個整體化的工作，體現了策展人整體性的審美判斷力。要有藝術史的知識，有政治學的知識，要有經濟學的觀察能力，以及文化上的敏銳感。”策展人梁克剛說：“如果以專業標準考量策展人當然是有門檻的，相關的藝術史知識，較高的審美趣味，對藝術的判斷力，一定的溝通組織協調能力，駕馭展覽空間呈現的能力都是必須的，當然對于認為找個地方湊幾張畫掛起來展示就稱自己是策展人的人而言就無所謂了。”新興策展人彭澤云則也斬釘截鐵地認為策展人有學術門檻，他在受訪時表示：“策展是有門檻的，這是毫無疑問的。只不過門檻有高低之分，如果你要策劃一個極具學術性、影響性、有問題意識的展覽的話，那么對策展人的藝術理論素養、身份地位、眼界等都有要求。畢竟藝術家是通過展覽進入藝術史的，展覽也推動美術史觀念的形成。”

雖然藝術圈變化很大，浮夸浮躁現象一直存在，但是對于獨立策展人來說，堅持學術立場依舊是獨立策展人非常重要的一個精神以及與非獨立策展人的區分。

生存問題依舊嚴峻

策展費用無法成為主要生活來源。不同的展覽和投資規模以及策展人的名氣程度其策展費是不同的，縱觀整個藝術圈，策展費并不是很高，加上大部分展覽策展周期比較長，少至數月多至半年一年，相比較策展人投入的時間和精力，策展費更顯微薄。5年前許多受訪的策展人認為策展費不足以養活自己，并不是獨立策展人的主要收入來源，直至今日，這樣的情況并沒有改觀。策展卞卡直言不諱地說：“更做獨立策展熱肯定是養活不了自己的，今天可以靠獨立身份養活自己的策展人也許不超過十個。如果一個年輕人想做策展人趕緊動起來，但是也要打一份工養活自己”。策展人梁克剛卡說：“策展人做好了收入也足夠養活自己，但想發財是不可能的。我很多年也并沒有靠做策展人養活自己。策展人相比藝術圈的其它職業而言收入也并不高，剛出道靠策展收入肯定很難養活自己。”

大部分策展人除了策展工作外有著其他的社會身份，比如梁克剛他還在做美術館的運營管理、文藝類自媒體藝術基金管理等工作。如策展人呂澎湃同時也是大學教授。在中國大部分獨立策展人無法將策展費當做主要的收入來源，這也從側面反映了獨立策展人并不意味這沒有其他的工作身份，只是他們會以獨立策展人的身份策劃展覽、表達自己獨立的學術立場。因此想做好獨立策展人不僅需要學術立場和專業的素養也需要要直面生存問題，做好兩者之間的平衡。

藝術生態還需完善

藝術生態實則藝術的大環境和氛圍。良好的藝術生態包括規范化的策展人制度、完善的藝術基金制度、完善的獨立策展人管理。獨立策展人發展至今，這些制度還是沒有得到完善，策展人缺乏學術立場、展覽執行人為自己扣上策展人的頭銜、策展人為了出資人利益導致展覽淺薄無力、策展人得不到充足的資金支持使展覽擱淺等現象仍然充斥在藝術圈。梁克剛認為當下藝術生態整體比以前更熱鬧更繁榮了，但理想更蒼白了，前衛性、批判性和獨立意識越來越少了。卞卡通過幾年的策展經歷后覺得：“總體上獨立策展人的空間越來越小了，因為策展人的門檻不高，所以很多投資人自己很熱衷于做策展人。有利的地方恐怕就是獨立策展人越來越少了，然后堅持下來的就有點機會了。”初入策展領域的彭澤云也感到一些困難，他說：“很多藝術機制都不完善，在藝術社會學的觀點中，策展人只是整個藝術系統的中介，一個好的環境應該是藝術消費者、藝術生產者、藝術中介得以有效地協作與運行，相關藝術法律法規等制度健全。”

獨立策展人在中國屬于舶來品，雖然發展迅速但未真正融入本土文化更是未得到國家足夠的重視。幾十年來國家監督和支持已經開始起步，但是涵蓋范圍還不夠廣。能夠入選國家藝術基金會支持名單的大多數還是體制內的項目與個人。獨立策展人在還未完善的制度堅持摸索著。中國的藝術生態完善之路依舊漫長，在健全的制度出現前，獨立策展人們仍然需要很堅定自己的立場不被市場左右才不至于喪失獨立策展人的專業性。

獨立策展的事業價值在于學術追求的實現

在中國，獨立策展人并不能夠靠獨立策展的身份掙得主要的收入，策展人往往還需要身兼其他的社會角色從而解決生存問題。對于策展人來說獨立策展的魅力不在于升職加薪，而是可以去實現自己學術追求。正如策展人卞卡說：“我覺得做策展人最有成就感的就是是拿到頂級美術館的項目邀約吧，這會讓我覺得是在代表一種文化線索工作，而不僅僅是為了策展費什么的，如果說我們的事業就是做“偉大的藝術”，那么策展人的工作很適合，完全可以滿足我們的精神追求。”梁克剛也覺得最有成就感的就是當你策劃的一個重要展覽歷經艱辛終于呈現給業界帶來新的沖擊觸動和啟示，他說：“比如策展人的鼻祖瑞士大家史澤曼1968年策劃了扭轉整個藝術發展方向的《當態度成為形式》那個展覽，對藝術史的貢獻極其巨大，像我2013年-2018年自籌資金在歐洲策劃《無常之常》中國當代藝術大型巡展讓歐美藝術界重新認識中國當代藝術對于中國自己文化與傳統資源的轉換的新可能性并獲得德國北方藝術節的展覽大獎，那種成就感自然是無可比擬的。”年輕策展人彭澤云作為后起之秀也已經得到了策展帶來的樂趣，他說：“自己的展覽能引發藝術界的強烈反響，稱為學者們研究的素材與案例這令人非常興奮。”同時他認為自己不會因為生存問題止步策展之路，“任何踏入社會不久、資歷尚淺的人都會擔心能否養活自己，并不是僅有獨立策展人，擔憂是正常的。只要把想做事情做到極致，做出影響力來，這些都不是問題”。

所以獨立策展這項工作帶給獨立策展人的價值感往往是一種學術追求的實現，這是無法用金錢和市場衡量的。

結語

獨立策展人現象在中國藝術界的出現僅十余年，近些年來得到社會的普遍關注，獨立策展人對當代藝術及其整個社會的文化藝術發展都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雖然獨立策展道路上仍然有許多困難，但是很多專業的獨立策展人仍然在堅持，許多年輕策展人投身于獨立策展行業的熱情也很高漲。所以，社會不僅需要對獨立策展人策劃的展覽保持關注，還需對獨立策展人全方位的生存情況給予關注。希望國家能盡快建立策展制度，完善相關法律政策，為獨立策展人提供良好、有利的生存環境，使獨立策展人能夠專注于展覽本身、更好地施展才華。獨立策展領域的完善和繁榮值得我們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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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蔣昫，碩士學歷，89年出生，江蘇南京人。2015年畢業于南京藝術學院人文學院藝術管理專業，現從事活動策劃研究工作。

項目基金：江蘇省2013年普通高校研究生科研創新計劃項目《國內當代獨立策展人生存狀況報告》（CXLX13_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