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企業轉型升級績效的影響因素及提升路徑：臺州實證

魏鋼焰

(浙江樹人大學 管理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5)

中小企業在我國國民經濟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來自全國工商聯的調查數據顯示，中小企業占我國企業總數的90%以上，貢獻全國50%的稅收、60%的GDP、70%的發明創造和80%的城鎮新增就業①。《企業資金“脫實入虛”大調查：錢都去哪兒了》，2016-08-11，http://business.sohu.com/20160811/n463786880.shtml。對中小企業相關問題的研究一直受到學術界的重視。我國經濟進入新常態以來，企業轉型升級的需求更為現實而迫切②。程虹、劉三江、羅連發：《中國企業轉型升級的基本狀況與路徑選擇——基于570家企業4 794名員工入企調查數據的分析》，《管理世界》2016年第2期，第57-70頁。如何穩增長保就業、調結構促改革，成為宏觀經濟最重要的問題；企業如何轉型升級，從要素驅動轉變為創新驅動，則是微觀經濟亟待解決的課題③。陳啟清：《在穩增長中調結構促改革》，《學習時報》2016年8月8日，第A4版。為此，筆者擬對中小企業轉型升級的主要影響因素進行探討，并提出促進轉型升級的相關建議。

一、文獻綜述

企業轉型升級是指通過產業的轉行、增長方式的轉軌和產品本身的升級等方式④，吳家曦、李華燊：《浙江省中小企業轉型升級調查報告》，《管理世界》2009年第8期，第1-5頁。最終實現低技術、低附加值向高技術、高附加值轉變的目標⑤。程虹、劉三江、羅連發：《中國企業轉型升級的基本狀況與路徑選擇——基于570家企業4 794名員工入企調查數據的分析》，《管理世界》2016年第2期，第57-70頁。企業轉型升級是一個國家的工業化從低端邁向中高端的基礎，厘清企業轉型升級的影響因素，對于有效促進經濟持續發展具有現實意義。已有研究顯示，目前以企業轉型升級影響因素為主題的研究還比較少。在國外，Akifumi等(2010)在對泰國計算機產業集群升級的研究中發現，大力發展專業市場和政府通過制定公共政策，加大培養大學生以減少企業之間挖人才所導致的外部性，是集群企業平穩轉型升級的影響因素⑥；Akifumi K, From Agglomeration to Innovation: Upgrading Industrial Clusters in Emerging Economies, Palgrave Macmillan Press, 2010.Marion(2012)認為，勞動力的性別管理以及挖掘不同性別員工的價值，對產業鏈升級和企業重組具有重要影響⑦；Marion W, Beyond Upgrading: Gendered Labor and the Restructuring of Firms in the Dominican Republic, Economic Geography, 2012, No.4, pp.403-422.Kenta Goto等(2014)認為，企業內部組織環境、技術能力、組織管理體系以及外部環境的經濟形勢、市場機會、政策環境與社會資本，是影響企業轉型升級的主要因素*Kenta Goto, Tamaki Endo, Upgrading, Relocating, Informalising？ Local Strategies in the Era of Globalisation: The Thai Garment Industry,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Asia, 2014, No.1, pp.1-18.。在國內，吳家曦等(2009)認為，影響企業轉型升級的因素有拉動和推動兩類*吳家曦、李華燊：《浙江省中小企業轉型升級調查報告》，《管理世界》2009年第8期，第1-5頁。；唐輝亮等(2011)認為，影響企業轉型升級的主要因素分為內部因素和外部因素，前者包括人力資源管理、企業文化和資本積累等，后者包括市場競爭、環境保護與成本上升等外部環境的壓力、政府政策的推動等*唐輝亮、施永：《企業轉型升級文獻綜述》，《宜春學院學報》2011年第5期，第79-82頁。；李銳(2013)認為，企業家精神、企業體制、創新人才和產業發展程度、資金支持、政策環境等內外因素制約企業轉型升級*李銳：《我國民營企業轉型升級問題研究》，福建師范大學2013年博士學位論文，第68-72頁。；李蘭等(2015)指出，企業家的能力是影響企業轉型升級的重要因素*⑨李蘭、張泰、李燕斌等：《新常態下的企業創新：現狀、問題與對策——2015·中國企業家成長與發展專題調查報告》，《管理世界》2015年第6期，第22-33頁。。

由此可見，目前國內外學者大多關注宏觀層面的產業政策、經濟政策和稅收政策對企業轉型升級的作用，從微觀層面研究企業轉型升級影響因素的還比較少，現有的如Cohen等(1990)指出，企業家的抱負是影響企業實施自主創新從而達成轉型升級的重要因素*Wesley M C, Daniel A L, Absorptive Capacity: A New Perspective on Learning and Innovation, 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 1990, No.35, pp.128-152.；對于中小企業轉型升級，企業家個人影響力更容易發揮作用*張軍：《浙江省中小企業創新現狀、問題及原因分析》，《管理工程學報》2009年增刊，第7-10頁。；Alcortad 等(2009)認為，進取、創新的企業文化與企業家的創新精神能加速企業的轉型升級過程*Alcorta L, Tomlison M, An Tong Lian, Knowledge Generation and Innovation Inmanufacturingfirms in China, Journal of Industry and Innovation, 2009, No.2, pp.501-512.；企業家創新意愿強和創新投入多的企業，在經營績效、盈利水平等方面有更好的表現⑨。但是，對企業家精神等微觀因素如何影響企業轉型升級的機理、路徑鮮有定量的實證研究。為此，筆者以浙江中小企業為研究對象，以企業家創新動機為中介變量，對各種因素如何影響企業轉型升級進行實證研究。

二、相關理論與研究假設

(一)企業發展需要對轉型升級績效的影響

企業發展是企業由小變大、由弱變強的成長過程，企業發展需要就是企業謀求做大做強的愿望，這種愿望從本質上反映了企業家對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需求。需求是行為的源泉，是人類從事生產經營、科學研究和改造自然的不竭動力。熊彼特的創新理論認為，創新的原動力來自于企業對超額利潤的追求和企業家精神。這一思想至今仍是創新動力研究的理論基礎*轉引自陳棟：《自主創新與中國工業結構升級研究》，華中科技大學2011年博士學位論文，第87頁。。馬斯洛指出，人的需要具有層次性和動態性，具有從生理需要、安全需要、歸屬需要、尊重需要到自我實現需要的演化規律*轉引自徐建平：《組織行為學》，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60-61頁。。企業轉型升級恰恰是這種演化規律在企業家身上的反映和表現形式。沒有企業發展的需要就不會有企業轉型升級、做大做強的行動。據此，提出假設1：

H1：企業發展需要對企業創新和轉型升級具有正向作用。

(二)市場機會與目標對轉型升級績效的影響

目標是企業發展需要的具體化，對企業的發展具有指向性、激勵性和衡量性的作用。社會系統學派代表人物巴納德認為，企業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人有意識協調活動的協作系統，這一協作系統有三個要素：共同目標、協作意愿和信息交流*蔡世馨、史若玲：《管理學》，東北財經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37頁。。由此可見目標對企業的重要性。

市場機會是指環境中存在能夠滿足企業發展需要和目標的市場需求，而市場目標則是企業滿足市場需求的具體產品、項目和服務，是實現發展需要和目標的具體載體。顯然，沒有市場機會就沒有企業的生存空間，就沒有企業持續發展的前提。同樣，如果企業沒有把握住市場機會，或者沒有發現具體的實施目標，或者推出的產品或服務不能滿足市場需求，企業也不能生存和發展。轉型升級是實現企業發展需要和目標的舉措和步驟，存在一定的風險性，這就需要審時度勢，把握市場機會，找準市場目標。因此，提出假設2：

H2：市場機會與目標對企業轉型升級具有正向促進作用。

(三)市場競爭與壓力對轉型升級績效的影響

McGregor(1960)認為，個人與個人之間的競爭是激勵的主要來源之一*McGregor D M, The Human Side of Enterprise, Oxford Press, 1960, pp.76-78.。將這句話套用在企業，也可以說，企業與企業之間的競爭是企業不斷轉型升級、謀求創新與發展的激勵來源之一。競爭是優勝劣汰的重要調節機制之一，競爭規律與價值規律一樣，都是市場經濟的客觀規律。如果把發展需要看成是企業轉型升級和創新的源泉，那么市場競爭則是這一過程的加速器。企業的創新活動(包括技術創新、管理創新等)都是在與市場同類企業較量和競爭中進行的，市場競爭的壓力使蘊藏在創新者中的動力不斷增強并迸發。企業一進入市場，就面臨著市場機制的雙重作用力，一個是市場機會和利益的吸引力，另一個是市場競爭對手的壓力。這兩個作用力作用于企業、企業家及員工、企業各層級組織和各項活動，迫使企業不斷創新，不斷進行資本擴張、優化結構、提升產品質量、提高市場占有率、提高企業核心競爭力以及提高投入產出率，推動企業健康發展*李柏洲：《企業發展動力研究》，哈爾濱工程大學2003年博士學位論文，第98頁。。因此，提出假設3：

H3：市場競爭壓力對企業創新和轉型升級具有正向作用。

(四)企業家轉型升級動機對轉型升級績效的中介作用

已有研究一般將企業內外部各種因素，包括企業發展需要、市場機會與目標、市場競爭與壓力等要素，直接影響企業的轉型升級績效。從表面上看，企業轉型升級作為因變量，受到企業內外部環境條件等自變量的影響，兩者之間存在因果關系，但這難以解釋在同樣條件下企業間轉型升級績效的差異。事實上，兩者之間的因果關系還受到企業家精神和動機的影響，這是被以往研究忽略的一個中介變量。

企業的一切經營活動都是在企業家的領導下進行的，企業家是影響企業活動的重要因素，是企業發展的引擎。伊迪斯·彭羅斯認為，選擇哪一條道路取決于企業家是否有進取心，進取精神或者有利于企業成長的企業家的偏好可能是最重要的因素。她將進取心歸結到企業家精神*Penrose E T,The Theory of the Growth of the Firm,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59, pp.225-230.。企業家精神及進取心的本質就是創新進取、敢冒風險、積極進行轉型升級的動機和意志。

任何行為(包括組織行為)最終都是由人來實施，人的動機、態度等對行為的產生起決定性作用。德國心理學家Lewin(1951)的群體動力場理論認為，人的行為可以表述為B=f(P·E)，B表示行為，P表示個性特征，E表示環境刺激。根據這一模型，人的行為由動機觸發，而動機是由人的需要與環境共同支配的。雖然動機是在需要的基礎上產生的，但需要并不必然產生動機，需要變為動機需要兩個條件：一是需要達到一定的強度，使人產生滿足需要的愿望；二是環境中出現能夠滿足需要的目標和機會*轉引自段萬春：《組織行為學》，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版，第73-74頁。。結合本研究，行為就是企業轉型升級的行動；個性特征就是企業家的精神和進取心；需要就是企業謀求長期發展的愿望和目的；環境刺激就是企業面對的市場機會、目標和競爭壓力。根據以上分析，提出假設4：

H4:企業家轉型升級動機在發展需要、機會目標和競爭壓力三個因素中起中介作用。

(五)企業內外部條件對轉型升級績效的影響

企業轉型升級的決斷和行動受企業家動機的影響，但轉型升級的執行過程和能否取得預期的效果，還受到許多客觀因素的影響。Porter(1990)認為，影響企業績效的因素分為內部與外部兩類。外部因素主要受顧客、供應商、競爭對手、潛在競爭者和替代產品等五力的影響，內部因素主要受生產經營條件等基本條件和基礎設施、人力資源、技術開發能力等輔助條件的影響。他還指出，某個產業的競爭力和績效，主要受人力資源、天然資源、知識資源、資本資源和基礎設施等生產要素，市場需求、相關產業和支持產業的政策、企業戰略等需求條件的影響*Porter M E, The Competitive Advantage of Nations, Free Press, 1990, pp.65-125.。魏江等(1995)認為，技術創新是影響創新績效的關鍵影響，包括R&D 能力、市場營銷能力、生產能力和資金能力四方面*魏江、郭斌、許慶瑞：《企業技術能力與技術創新能力的評價指標體系》，《中國高新技術企業評價》1995年第5期，第33-38頁。。Wolff等(2006)認為，影響企業創新績效的主要因素是科技創新能力，包括技術策略、項目管理、企業核心競爭力、企業外部意識、企業技術轉移與吸收能力和人員素質等*Wolff J A, Pett T L, Small Firm Performance: Modeling the Role of Product and Process Improvements , Journal of Small Business Management, 2006, No.2, pp.268-284.。

近幾年，隨著產業集群、社會資本與網絡信息等理論的興起，人們對企業績效及轉型升級的影響因素又有了新的認識。產業集群是一個由生產者、消費者、供應商、政府部門和中介機構等主體構成的網絡體系，這種體系最大的優勢就是通過社會資本流動，將信息、知識與技術等生產要素進行外溢、共享和提升，從而提高企業的效益*Gordon I, Mccann P, Industrial Clusters: Complexes, Agglomeration and/or Social Networks, Urban Studies, 2000, No.3, pp.513-532.。Anderson(2002)認為，企業家社會網絡會對企業創新績效產生重要影響*Anderson, How Personality Drives Network Benefits: Need for Cognition, Social Networks, and Information Amount , Academy of Management Annual Meeting Proceedings, 2002, No.1, pp.c1-c6.。知識經濟背景下，企業技術創新并非孤立行為，需要通過企業家對具體社會關系網絡的拓展與深化過程來實現*Vissa B, A Matching Theory of Entrepreneurs’ tie Formation Intentions and Initiation of Economic Exchange, 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 2011, No.1, pp.137-158.。據此，本研究提出假設5和假設6：

H5：企業內部資源條件對企業轉型升級績效具有正向作用。

H6：企業外部環境條件對企業轉型升級績效具有正向作用。

綜合上述假設，本研究的概念模型見圖1。

圖1研究模型

三、研究變量設計與數據收集

為了進行量化研究，將研究模型中的概念變量轉化為操作變量。由于沒有現成的量表，筆者通過開放式問卷調查、深度訪談、理論學習、擬定題目、探索測試和專家修改等程序進行自行設計。

(一)調研訪談

為了解企業家實施轉型升級的動機及影響因素，筆者設計以下問題：您認為影響企業轉型升級動機的主要原因有哪些；在什么情況下企業會考慮轉型升級；您認為企業轉型升級應該具備哪些條件；哪些因素會影響企業轉型升級的效果等。同時，對浙江臺州地區部分中小企業的負責人進行訪談。結果顯示，大多數企業家認為，“追求經濟效益和利潤最大化”“實現企業既定的發展目標，把企業做大做強”是轉型升級動機的內在原因；“存在好的市場機會、存在合適的轉型升級項目”和“市場競爭加劇、市場惡化的壓力和同行企業轉型升級的示范壓力”分別是動機形成的外在誘因。關于企業轉型升級績效的影響因素和條件方面，多數企業家認為，“企業自身具備一定的技術能力和人才儲備”“企業擁有一定的資金實力”是主要內在條件；“獲得高校或研究機構的支持與幫助”“與有關咨詢機構聯系密切并得到幫助”“與行業協會或產業聯盟有密切聯系并獲得幫助”“與金融機構和政府有關部門有關系并獲得支持” 是主要外在條件。另外，“國家對轉型升級項目在稅收方面的優惠政策”“國家對轉型升級項目在財政方面的補貼政策”和“國家對轉型升級項目的專項資金資助”等，也是影響轉型升級績效的重要因素。

(二)量表設計

在訪談的基礎上，根據相關理論*羅伯特·F.德威利斯：《量表編制：理論與應用》，席仲恩、杜玨譯，重慶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和前人研究*Li T, Cavusgil S T , Measuring the Dimensions of Market Knowledge Competence in New Product Development, European Journal of Innovation Management, 1999, No.3, pp.129 -145.的思路設計量表，分三個部分：企業基本信息、經營環境與條件評價、轉型升級績效評價。為提高量表的效度，題項設計參考現有學者的研究成果，采用李克特五點量表進行測度，以1—5表示從完全不同意至完全同意。

1.控制變量。控制變量包括企業性質、企業類型、所屬行業、企業成立年份、企業年均產值、企業總人數和技術人員比例等。在統計過程中依據各變量的類型數N，采用N-1個啞變量進行編碼。

2.因變量。企業轉型升級績效是指企業通過轉型升級取得的成績和進步。本研究采用主觀與客觀評價相結合進行測量。主觀測量參考Ciemleja等(2011)對中小企業績效的研究*Ciemleja G, Lace N, The Model of Sustainable Performance of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 , Engineering Economics, 2011, No.5, pp.501-509.，結合訪談資料，設計3個題項進行測度。客觀測量受李強等(2015)研究思路的啟發*李強、樊錢濤、鄭健壯：《組織冗余資源對外部知識搜索寬度的影響研究——基于正式與非正式搜索的視角》，《科技管理研究》2015年第9期，第127-132頁。，設計“本企業近3年開發的新產品數量或在工藝、技術方面改進的數量”為0件、1-2件、2-3件、3-4件、4件以上，根據填寫情況轉換為李克特五點量表進行測度并對主觀測試結果進行修正。

3.自變量。自變量有兩類，第一類是影響企業家動機形成的驅動力變量，包括企業發展需要、市場機會目標和生存競爭壓力三個變量。根據楊瑞龍(2005)的思想*楊瑞龍：《企業理論：現代觀點》，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結合訪談資料，對這三個變量分別設計3個題項。第二類是影響企業轉型升級績效的內外條件變量，參考毛蘊詩等(2010)的思想*毛蘊詩、吳瑤：《中國企業：轉型升級》，中山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并結合訪談設計3個題項。

4.中介變量。中介變量為轉型升級的動機，參考Arnold(2005)關于動機具有方向、努力和堅持性三個維度的研究成果*Arnold J, Work Psychology, Pearson Education Limited, 2005.，結合訪談設計3個題項。

為控制問卷采集質量，在量表中還設計一些反向題。設計量表后，對32位參加企業經營管理專業知識培訓的企業中層干部進行測試，對不同維度題項打分差異很小和同一維度題項打分差異很大的問題，邀請2位有經驗的專家，就問卷格式、打分范圍，特別是題項表述的理解性、準確性、一致性進行評價和修改，直至具有較好的內容效度和結構效度、卷面的美觀性與吸引性。

(三)樣本采集

本研究以浙江省塊狀經濟向現代產業集群轉型升級示范區內的制造企業作為對象進行問卷調查。2016年12月至2017年6月，在臺州等地民營企業協會、工商行政管理局各工商所等單位的協助下，向企業經理、主要負責人或技術主管等高級管理人員發放問卷200份，回收179份，剔除無效問卷18份，實得有效問卷161份，有效回收率為80.5%。回收企業樣本的主要特征見表1。

(四)數據統計與分析

1.統計工具與方法。本研究采用SPSS19.0軟件進行基本數據描述分析、差異分析、相關與回歸分析、因子分析以及量表信度與效度分析。利用AMOS7.0軟件對影響企業轉型升級的因素進行路徑分析，對研究模型提出的假設進行驗證。

2.信度與效度分析。對量表21個變量進行信度與效度分析，結果顯示，Cronbach’sα值為0.872，說明量表的可靠性較高，信度通過檢驗；KMO值為0.839，Sig為0.000，表示量表具有較好的結構效度。進一步的因子分析見表2，顯示各題項的載荷值大于0.5，量表的效度通過檢驗。

3.變量均值分析與差異分析。對各變量進行均值分析，結果見表3。從統計結果可以看出，就接受調查的中小企業整體而言，自我發展的需要比較強烈，感受到的市場壓力較大，生存環境不理想，企業轉型升級的內外條件都較差，雖然覺得存在一定的市場機會，也有較強的轉型升級動機，但取得的績效總體不盡如人意。

以企業人數作為企業規模的控制變量，將人數小于100的企業歸為小微企業，大于100人的歸為中小企業*參見《國務院關于進一步促進中小企業發展的若干意見》(國發〔2009〕36號)，2009-09-22，http://www.gov.cn/zwgk/2009-09/22/content_1423510.htm。，進行差異分析，結果見表4。從中可以發現，小微企業與中小企業除了在企業內部條件和轉型升級績效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外，在其他方面不存在差異，說明小微企業由于自身條件較差，在轉型升級的過程中遇到了更多障礙。

表1 樣本基本特征描述(N=161)

表2 各分量表題項載荷與Cronbach’s α值

注：*代表反向題，統計時需要轉換。

表3 變量平均值與標準差統計結果

表4 不同規模企業變量均值差異與T檢驗結果

注：*表示P<0.05， **表示P<0.01， ***表示P<0.001。

4.模型假設檢驗分析。將各變量題項求均值后用AMOS7.0軟件的模型探索功能(Exploratory Specification Search)進行路徑分析，探索后的最佳結構方程模型見圖2。

圖2模型1的路徑方向與路徑系數

從模型1中的適配系數可以看出，在絕對擬合指數中，X2/df=4.72，小于5；P=0.858，大于0.05；RMSEA=0.000，小于0.05；NCP=0.000，小于0.05；GFI=0.992，大于0.9，說明該模型擬合良好，與研究假設提出的概念模型比較契合。

為了進一步驗證中介變量的作用，將“市場機會目標”和“生存競爭壓力”兩個自變量強行直接作用于“轉型升級績效”應變量，進行結構方程建模，結果如圖3所示。

由模型2可知，“市場機會目標”和“生存競爭壓力”對“轉型升級績效”的路徑系數分別是0.07和-0.02，說明兩個變量對應變量的直接作用很小。另外，“企業內部條件”與“企業外部條件”對應變量的路徑系數變為0.22和0.21，與前一模型相比變化不大，說明這兩個變量對“轉型升級績效”的作用具有相對獨立性。模型2中的適配系數：X2/df=6.934，較模型1中的X2/df=4.720有所上升，說明模型2的適配性不如模型1。綜合分析可以得出，“企業家動機”對“企業轉型升級績效”起到中介作用。從兩個結構方程模型的對比以及變量之間的路徑系數可以得出，所有假設通過，得到實證支持。

圖3 模型2的路徑方向與路徑系數

四、對策與建議

通過上述研究，得出以下三個結論：第一，影響中小企業轉型升級績效的主要因素包括企業自身的發展需要、企業面臨的競爭壓力、市場存在的機會與目標以及企業內在的生產經營條件和外部能夠獲得的資源條件；第二，企業發展需要、競爭壓力和市場機會目標雖然對企業轉型升級有著積極影響，但企業家的創新和轉型升級的動機在這個過程中起到了中介轉化作用；第三，在企業家動機形成過程中，市場機會目標所起的作用最大，其次是企業發展需要，最后是市場競爭壓力。基于此，筆者提出促進中小企業轉型升級的對策與建議。

(一)加大對企業家群體的培養力度

企業家不僅是社會財富的創造者，也是創新和推動企業轉型升級的關鍵因素，政府要營造良好的創業環境，培養和引進大批優秀的企業家，在政治上給予信任，在生產經營上給予扶持和幫助。積極促進高校、專業機構與企業家群體對接，為他們定期開設一些拓展視野、提高管理能力的培訓課程，提高企業家隊伍的素質。

(二)樹立長期發展的理念和目標

大量研究和事實表明，發展需要是企業從事一切經營活動的不竭源泉，離開發展需要，一切創新和進步都不可持續。中小企業家由于受自身成長環境、教育水平的影響，比較容易產生小富即安的思想，缺乏長遠打算，這不利于企業的轉型升級。因此，要通過宣傳、培訓等方式，激勵企業家樹立長期發展的理念，克服小富即安的思想。

(三)為中小企業轉型升級創造良好的環境

通過適度的貨幣與財政政策，積極實施供給側改革，去產能、去庫存、補短板，創造一個寬嚴相濟、壓力與機遇并存的市場經濟環境，使企業既感受到比較激烈的競爭壓力，又看到一定的市場機會和目標，為中小企業轉型升級創造良好的環境。

(四)為中小企業創造良好的資源共享平臺

中小企業在人力資源、技術、資金和管理等方面比較薄弱，單靠自身的力量很難進行較大規模的創新和轉型升級。因此，在管理體制方面，可以采取組建產業聯盟，以大帶小、兼并重組和相互參股改造價值鏈等策略；在人力資源、技術方面，可采取借力發展、借腦創新的策略，政府部門應出臺相關政策，完善產學研融合機制，切實推進校企合作；在資金方面，要加大金融對中小企業的支持力度，改變“重國輕民、攀大棄小”的信貸政策，同時要把握好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的度，防止資金脫實入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