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偉,石培基,*, 魏曉旭, 周俊菊, 頡斌斌
1 西北師范大學地理與環境科學學院,蘭州 730070 2 蘭州城市學院城市經濟與旅游文化學院,蘭州 730070
可持續發展已經成為中國當今社會的共識,而可持續發展的基本內涵就是社會經濟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經濟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已被公認為處理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間關系的最佳選擇,也是保證實現人類社會可持續發展戰略目標的必由之路[1]。而對經濟協調發展的定量評價,可為這一目標的實現提供相關的理論依據,這有利于根據協調度的變化及時采取措施進行調控,為社會經濟系統與自然生態系統協調穩定發展提供保障。

本文以縣級單元作為研究全國區域經濟與生態環境差異及其空間格局的基本單元,行政區劃按2008年進行歸并統一,將其轉化為矢量行政邊界,基本單元包括縣、自治縣、縣級市和市轄區。此外,由于全國4個地級市不設市轄區(甘肅省嘉峪關市、海南省三亞市、廣東省中山市、廣東省東莞市),便于分析和制圖,將四個市納入基本研究單元,這樣研究區基本單元共為2853個,研究時段為1980年、1990年、2000年和2010共4個時段。
本研究數據為2853個基本單元4個時段的GDP和人均GDP數據。統計數據主要來源于《CNKI中國經濟與社會發展統計數據庫》、《中國地區經濟發展報告》、《中國區域經濟統計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各省份統計年鑒、部分省份與地級市年鑒以及部分市、縣、區的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統計公報。中國4個時段土地利用數據,主要來源于中科院資源環境數據庫1∶10萬土地利用圖,包括1980、1995和2000年的全國1km格網數據庫,每個格網帶有耕地、林地、園地、草地、城鎮居民點用地、工礦用地、交通用地、未利用地等的土地類型代碼和面積比例。2010年土地利用數據來源于歐空局全球陸地覆蓋數據(ESA GlobCover),分辨率為300m,數據格式為TIF。GlobCover全球陸地覆蓋數據的原始數據來自Envisat衛星,由MERIS(Medium Resolution Imaging Spectrometer)傳感器拍攝完成。數據生成過程中,主要選取了MERIS傳感器在2009年1月1日至12月31日期間所接收的較高質量的影像數據,來進行圖像合成。
1.2.1 生態環境數據處理
本研究利用中國陸地不同時段的土地利用數據進行生態系統服務價值(ESV)測算,計算時將四期數據均重采樣為1km×1km柵格數據,其中在1980、1995和2000年數據中將25種類型統一歸并為一級類。將2010年數據中23類土地類型根據《中國土地資源分類系統》歸并為一級類。上述四期土地利用類型均合并為耕地、林地、草地、水域、建設用地和未利用地六大類,用于計算中國陸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數據投影統一為Krasovsky1940_Lambert Conformal Conic。
1.2.2 經濟數據處理
在收集GDP數據時,2000年和2010年數據均由數據庫和年鑒直接查詢獲得。1980年GDP數據中有984個縣區由于缺乏統計,采用兩種方法推算求得:①對于有人均GDP的縣區,采用人口數據和人均GDP相乘得到結果;②對于有經濟增長率數據的縣區,采用增長率進行推算。以上推算數據經過驗證,精度滿足本次研究的需要,限于篇幅,不在贅述,請參考相關文獻[17]。為便于和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柵格數據相匹配進行協調度空間格局變化研究,將四期縣級單元GDP數據進行柵格化處理:在ArcGIS 10.1中利用表面建模工具(Spling)進行柵格化;再對柵格化后的數據利用自然分類法(Natural Breaks (Jenks))進行分類制圖。
1.3.1 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計算方法
目前國內外生態系統服務物質量和價值量的評估方法很多,但都難以得出讓公眾和學術界普遍接受的結果,相比之下Costanza等[18]確定的生態系統功能基準單價和謝高地等[19]確定的生態系統功能基準單價在當前國內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中運用最為廣泛。本研究借鑒Costanza和謝高地等提供的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計算模式,公式為:
(1)
式中:ESV為區域生態系統服務價值;Aj為j類生態系統面積;Eij為j類生態系統的i類生態系統功能基準單價。謝高地等人[19]在Costanza等提出的評價模型的基礎上,對國內500位生態學者進行問卷調查,制定了“中國陸地生態系統單位面積服務價值當量因子表”。該方法是針對全國平均狀況,能夠從宏觀尺度上表征中國陸地生態系統價值情況,因此適合全國尺度的生態系統服務研究。本研究結合氣體調節、氣候調節等功能,在參考中國陸地生態系統單位面積服務價值當量因子表的基礎上結合研究實際[19],對部分當量做了適當調整,得到陸地生態系統服務當量(表1)。
1.3.2 經濟生態協調發展評價方法
目前,經濟與環境的協調發展沒有統一的標準,二者系統間的協調度是一個相對指標。我國學者王振波[9]、蘇飛[20]和喬標等人[21]在構建環境與經濟協調度時利用了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與GDP比值。本研究在分析生態環境與經濟協調發展及其內涵的基礎上,構建了年度經濟環境協調度指數(YEEH)和經濟環境協調度變化指數(EEHC)。YEEH是指研究時段節點上單位面積生態系統服務價值 (ESVea)與單位面GDP(GDPea)之比。這種比值是一個參考值,用以表征當年經濟發展與固有環境之間的協調關系[22]。EEHC定義為究期內單位面積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變化率(ESVpr)與單位面積GDP(GDPpr)變化率之比。這種比值關系能更好地反映環境變化與經濟發展過程中二者相互影響、相互制約或推動的程度。YEEH和EEHC相關公式如下:

表1 中國陸地不同生態系統單位面積生態服務價值表/(元 hm2 a-1)
(2)
(3)
(4)
(5)
式中,ESVea和GDPea分別指研究時間點上單位面積上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萬元/hm2)和單位面積GDP(萬元/hm2);ESVpi、ESVpj分別為不同時段始、末年份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萬元/hm2);GDPpi、GDPpj分別為不同時段始、末年份的單位面積GDP(萬元/hm2)。
公式(2)中,根據二者比值大小按照經濟與生態環境系統協調劃分標準進行分級制圖;在(3)存在4種可能情況:(1)如果 4)>0且(5)>0,則(2)>0,經濟-生態環境系統處于協調狀態,這說明環境與經濟達到了可持續發展,并朝良性方向發展。(2)如果(4)>0且(5)<0,則(3)<0,生態經濟系統處于非協調狀態,某些區域由于自然植被長勢良好或人為干預使得生態環境不斷好轉,但這些區域經濟發展緩慢,制約了生態環境自我修復,自我改善能力。(3)如果(4)<0且(5)>0,則(3)<0,生態經濟系統處于非協調狀態,某些區域由于一味追求GDP增長,進而忽視生態環境保護和建設,導致經濟發展快速,而生態環境嚴重惡化;(4)如果(4)<0且(5)<0,則(3)>0,這說明區域在研究期的初始階段在發展經濟時已經嚴重破壞了生態,區域為提高整個環境對社會經濟的支撐能力,不得不進行生態保育,提高生態系統的服務功能,經濟發展明顯地受到生態環境的制約。由于中國經濟1980年以來處于快速增長狀態,且在四個時段GDP統計值均為增長,故在公式(5)<0的情況不予考慮。
1.3.3 經濟-生態環境系統協調度的劃分
在研究過程中,根據YEEH比值不同,按照如下標準進行分類:0
根據EEHC計算結果和演變特征,對EEHC進行以下判斷和劃分:①EEHC≥1表示該時段ESV的增長速度不低于GDP增長速度,經濟-生態環境系統處于協調狀態。此狀態表示研究區生態與經濟之間是一種和諧、相互促進的自然狀態,或者是自然生態環境惡劣,經濟發展落后,但經過自然或人為修復,達到了二者協調的狀態;②0≤EEHC<1表示研究區GDP的增長速度稍高于ESV增長,經濟與生態環境仍處于協調狀態,但經濟增長可能正在承受越來越大的生態環境壓力;EEHC值越小表示環境經濟協調水平越低;③-1≤EEHC<0表示中國陸地ESV負增長,經濟發展已經對生態環境產生負面影響,生態經濟關系進入不協調狀態,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保護產生沖突;④EEHC<-1表示陸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降低明顯,生態環境發生惡化,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和恢復產生沖突,經濟與生態環境發展嚴重不協調。由于EEHC表現為研究時段內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演變態勢,因此根據EEHC1980—1990、EEHC1990—2000、EEHC2010—2000和EEHC2010—1980的4個時段的計算結果,根據上述判斷結果將其劃分為:持續惡化區(EEHC<-1)、初始惡化區(-1≤EEHC<0)、協調穩定區(0≤EEHC<0.6或EEHC≥1.2)、初始協調區(0.6≤EEHC< 1)和持續協調區(1≤EEHC<1.2)5個分區,以上YEEH和EEHC均在GIS中聚類和制圖。
1.3.4 空間統計方法

(6)

經統計發現(表2),1980年時段共有935個縣(區)處于惡化區內,其中有352個處于高度惡化區,占全國總縣(區)數的12.33%,有1020個縣(區)處于協調區內,但處于高度協調區的只有259個,僅占全國總縣(區)數的9.07%;到1990年處于惡化區和協調區的縣(區)個數差距不大,其中處于高度惡化區內的個數占全國縣(區)數的12.05%,處于高度協調區內的個數占全國縣(區)數的9.81%;從2000年開始,這一情況開始有所變化,其中處于惡化區的總縣(區)數為852個,比1980年和1990年分別減少83個和59個,其中處于高度協調區內的個數占全國縣(區)數的10.44%,處于高度協調區內的個數占全國縣(區)數的10.23%;到2010年,高度協調區內的縣(區)數進一步增加,而處于惡化區的縣(區)數減少明顯,其中處于高度惡化區和惡化區的縣(區)數分別為239和476,遠低于1980年的352個、583個和1990年的344個、567個,處于協調區內的縣(區)數也達到了1314個,占全國總縣(區)數的46.05%,這種情況說明中國陸地經濟-生態環境協調度在整體趨勢上有所好轉,并且在2000年以后協調發展程度明顯提高。

表2 中國陸地不同研究時段YEEH類別及縣(區)數目統計

圖1 中國陸地年度經濟環境協調度空間演變(1980—2010)Fig.1 The spatial changes of YEEH in China from 1980 to 2010
根據公式(2)計算出研究年度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協調度,它能體現單位面積上ESV和GDP的協調情況,如果該年度ESV值較大,GDP值亦較大,則表明該地區在發展經濟的同時其生態系統價值量也較好。通過比較結果發現,從1980年到2000年(圖1),除黑龍江和內蒙古東北部處于協調區和高度協調區外,中國陸地中北部廣大地域YEEH主要處于高度惡化和惡化區,1980年到1990年北方地區保持這種趨勢不變,到2000年高度惡化區和惡化區區域有所減少,其中內蒙古中部、陜西北部和山西中部區域由高度惡化區轉為惡化區域,黑龍江東部和吉林由惡化區轉為惡化協調過渡區(圖1),表明1980年至2000年這些地區GDP與ESV在經濟發展時,生態環境也有改善。2010年與前3個時段相比,YEEH空間分布集聚效應明顯,主要表現在高度惡化區、惡化區和高度協調區在分布圖上輪廓和層次較為分明(圖1)。具體來看,新疆北部、內蒙古西部和京津地區、山東、江蘇等省處于高度惡化區內,面積占中國陸地總面積的22.12%,新疆南部、青海西部、內蒙古東北部、河北南部、河南、湖北和安徽處于惡化區,面積越占中國陸地總面積的27.98%,東北黑龍江和吉林東部、陜西和山西中西部以及江西等地主要分布于惡化協調過渡區,面積占中國陸地總面積的19.24%;而協調區和高度協調區主要分布在西藏全境、青海西南部、四川東中部、云南和貴州及廣西西部,這些地區面積共3.1×106km2,占中國陸地總面積的32.3%。通過4個不同時段的YEEH對比發現,中國陸地西南部和東北部處于協調區,而新疆、甘肅西部、內蒙古、山西、河北、山東和河南主要處于惡化區,由此可見,中國廣大西部地區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較高,隨著經濟的發展,尤其在2000年以后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協調度有提高的趨勢,與此同時部分東中部省份在發力發展經濟的同時,生態系統服務功能沒有得到最大發揮,其協調度有所下降。
從YEEH各分區面積百分比分布來看(表3),惡化區在1980、1990、2000和2010年分別占陸地總面積的58.43%、56.31%、51.12%和50.25%,惡化協調過渡區分別占陸地總面積百分比分別為12%、12.04%、14.2%和16.34%,而協調區則占總面積的百分比分比為31%、32%、35%和44%。惡化區面積減少協調區1.61×106km2,協調區面積增加1.36×106km2。說明中國過去30多年間YEEH分布有較大變化,惡化區逐漸減少,而協調區有較大幅度的提升。

表3 中國陸地YEEH分區統計情況
為進一步研究中國陸地GDP和ESV同時發展變化的過程中其協調度的空間變化,根據劃分標準將EEHC繪制成圖,由圖2可知,1980—1990時段,中國陸地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協調度較低,新疆以西、西藏大部、四川中西部和浙江及江西部分地區處于持續惡化區,其中新疆、西藏和四川西部在此期間由于經濟發展較慢,使得EEHC普遍較低,而浙江等東部部分區域由于過分注重經濟發展,使經濟發展速度超越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演變速度,造成EEHC同樣下降。新疆東部、甘肅西部、青海省和內蒙古西部處于初始協調區,初始惡化區和持續協調區分布較少,協調穩定區所占比例最大,主要分布在中東部地區;1990—2000時段,持續惡化區域大幅減少,持續協調區開始增長,新疆東部、甘肅西部和內蒙古西部及青海中西部由1980—1990時段的初始協調區變為初始惡化區,四川和西藏大部由持續惡化區域變為初始惡化區和協調穩定區;與此相反,內蒙古東部、黑龍江西部和京津地區、山東、河南等地則由1980—1990時段的協調穩定區變為初始惡化區,表明這些地區經濟與生態環境開始受到較大擾動,引起GDP和ESV二者變化率進一步拉大。2000—2010時段,EEHC由明顯改善,惡化區和初始惡化區均有較大幅度減少,初始協調區和持續協調區開始增加。其中新疆西部、青海、西藏、四川、云南、貴州和東北黑龍江部分地區處于初始協調區和持續協調區,而新疆東中部、甘肅西部、內蒙古西部和東部、山西、陜西、河北、河南等地處于協調穩定區,只有內蒙古中部和江蘇南部等小部分地區處于持續惡化區;由此可見,從1980—1990、1990—2000和2000—2010 3個時段中,EEHC呈現整體轉好,局部波動的現象,表明中國陸地在這此時段中出現了頻繁經濟和生態活動。縱觀整個研究時段也發現,1980—2010時段EEHC有較大改變,其中西藏、青海、內蒙古北部、云南、貴州和黑龍江部分地區處于持續協調區,面積約2.67×106km2,占中國陸地總面積的27.8%,內蒙古東北部、黑龍江北部、甘肅和陜西南部、四川、貴州北部等地處于初始協調區,面積約0.39×106km2,占中國陸地總面積的4.1%,新疆東部、甘肅西部、青海西北部、內蒙古西部和東部、遼寧、河北、河南和山東西部處于協調穩定區,面積約1.75×106km2,占中國陸地總面積的18.2%,內蒙古中部、山東東部、浙江大部、廣東等區域處于初始惡化區,面積約3.09×106km2,占中國陸地總面積的32.2%,而長三角大部分地區則處于持續惡化區,1.71×106km2,占中國陸地總面積的17.8%。研究表明,中國陸地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目前正在逐步走向好轉,尚未出現大面積的協調度喪失情況,說明中國政府2000年開始的退耕還林還草工程和近年的生態建設工程建設的效益開始顯現。但目前中國經濟生態環境惡化區面積遠大于協調區,且在地域分布上并不均衡,部分區域出現了兩極分化現象。
為更明顯地表現中國區域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二者變化情況,在ArcGIS10.1中提取中國各省份的EEHC均值,并將相鄰兩個時段EEHC相減,比較各省不同時段EEHC增減變化情況(圖3),1980—1990年間,中國西、中和東部地區均有增有減,其中西部地區減小最為明顯,減小的省份有4個,減小值均超過0.1,中部地區EEHC減小的由2個,值在0.13以下,東部地區EEHC減小的由4個;東北地區EEHC值具有增大,但增幅不大。1990—2000年間,西部地區EEHC增減小的也是4個,但內蒙古由增大變為減小,且幅度最大,西藏則有減小變為增大;中部地區EEHC減小的也是2個,但河南由增大變為減小,幅度超多1.5;江西由減小變為增大,增大幅度也最大(0.61—1.33),東部地區EEHC減小省份最多,達到了6個,分別為北京、天津、河北、山東、上海和浙江。東北地區EEHC增大,且增幅進一步擴大。2000—2010年間,西部地區除新疆、寧夏和內蒙古由減小外,其余省份均增大,且減小幅度在降低,中度地區EEHC均減小,其中河南減小幅度最大,東部地區除港澳臺外,區域省份也均減小,山東減小幅度最大,東北省份EEHC開始減小,吉林和遼寧減小幅度均在0.6左右;從四個研究時段整體來看,西部地區大多省份EEHC均增大,且增大趨勢明顯,增大幅度也較大,而中部地區大多數省份由不同程度減小,減小幅度在0—1.88之間;東部省份EEHC減小數量最多(8個),而且減小幅度也最大,尤以京津冀地區最為明顯;東北地區EEHC有贈有減,但整體上變化不明顯。從EEHC不同時間段的變化情況來看,中國陸地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協調度逐漸好轉,呈現出東北好于西部,西部好于中、東部的空間格局,這也從另一方面驗證了中國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協調度正在好轉的趨勢。

圖4 中國陸地EEHC研究單元熱點、冷點地區分布(1980—2010)Fig.4 Getis-Ord values distribution of the EEHC in China from 1980 to 2010
從空間統計分析圖(圖4)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國陸地經濟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空間統計值形成7類,并且在GiZScore>2.58時形成“熱點”,在GiZScore<-2.58時形成“冷點”,總體呈現“熱點”高度聚集分布模式,從1980—1990時段GiZScore空間分布圖可以看出,1980年中國陸地經濟生態環境協調度空間分布態勢整體較為均勻,雖有高值聚集區,但只有少數區域分布,且主要分布在青海西南部和西藏南部及東北部;而少量低于均值聚集區主要分布在西藏東部和四川西部,兩部分冷點區域相連。1990—2000時段內,未見低于均值聚集區,但高于均值聚集區較大面積出現,主要分布在西藏西南部和東部、內蒙古東北部、及云南西部,說明這些區域是EEHC波動變化的主要區域;2000—2010時段內,低于均值區的冷點有廣泛分布,中國東北部和南部地區有少量分布,而高于均值區的熱點地區進一步聚集,開始聚集分布在西藏中東部、青海南部和新疆西部邊境地區,而說明這些地區是EEHC波動起伏的主要地區。從1980—2010整個時段來看,熱點區域主要分布在新疆西部、西藏中東部、青海南部和內蒙古東北部,且聚集效應明顯,增加幅度也較大,而四川、湖南、廣東、江蘇、安徽和上海等地低于均值的冷點聚集特征也較為明顯。以上現象說明中國陸地經濟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的空間分布狀態從1980年的低于均值聚集模式發展變化到2010年的高—低兩種聚集模式共同分布,并且顯示出熱點高度聚集,而冷點低度聚集的特征,這進一步說明中國陸地經濟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模式向高和低兩個極端發展,并且在中國西南和東南兩個區域同時波動變化。
由于目前國內關于經濟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研究主要局限于一些特定區域或特定評價單元[25- 26],而從全國尺度對其總的協調發展情況進行的評價缺少研究,因此,本文尚無法針對最終的經濟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度結果進行比較,僅從影響結果的GDP和ESV這兩個方面進行對比,而GDP主要通過中國官方發布的統計數據獲得,其準確性被認為達到研究的要求。因此,本人主要對ESV結果進行了對比,在中國陸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方面,本研究得出中國陸地1980年、1990、2000年和2010年總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分別為6.591萬億元、6.575萬億元、6.749萬億元和6.958萬億元。這與石垚等人[27]計算的1999年全國陸地生態系統服務總價值6.817萬億元,2008年6.568萬億元基本一致,與潘耀忠等人[28]2004年通過生態資產遙感定量測量分析的結果6.44萬億元,與陳仲新等人[29]2000年計算的5.61萬億元基本接近但略偏高。原因是:一是本文是在基于土地利用/覆蓋的陸地生態系統類型劃分基礎上,總結并歸納出各類型土地面積所代表的不同陸地生態系統類型、各種服務功能價值的經驗參數,即單位面積陸地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的價值系數而計算的結果,而潘耀忠和陳仲新等人主要以中國植被數據為基礎進行核算,因此所得到的全國土地類型與面積可能存在一定差別;其次,由于潘耀忠與陳仲新等人的研究結果是基于20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初的中國植被遙感影像數據的估算而獲得,在數據資料和時間節點上與本研究有一定差別;在中國陸地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空間分布方面,本文得出中國陸地單位面積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分布特點為中東部地區較高,西部地區較低,這與畢曉麗[30]和何浩[31]等人的研究結果一致。從中國陸地生態系統服務服務價值增量或變化情況來看,本文得出中國陸地1980至2010年間ESV呈增長趨勢,年均增長2.04%,單位面積ESV西部地區增長速度快于東中部地區,這與冉圣宏等人[32]的研究結果也基本一致。
經濟與生態環境發展是人類活動與自然環境共同作用,共同影響下的結果,自然環境決定著特定區域生態環境與人類生存狀況,人類活動與社會經濟發展反過來可以哺育或破壞生態環境的原本面貌。從中國陸地EEHC總體變化特征來看,中國陸地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協調度逐漸好轉,且西部地區好于東部地區,這反映出我國的社會經濟活動與自然生態環境關系之間總體上還是向著更可持續的方向在發展。從1980—2000年間,中國陸地EEHC局部好轉,整體惡化,主要因為我國從1978年實行改革開放,經過3年調整期,自1980年開始經濟增長開始顯現,工業振興與城市擴張并舉,生態修復與土地退化并存,造成中國社會在“聚精會神搞建設,一心一意謀發展”的同時忽視了生態文明建設,造成中國社會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增長量小于GDP增長量,從而導致EEHC有整體下降趨勢;但從2000年開始,國家層面開始意識到生態建設的重要性,因此開始大力進行生態建設與生態修復工程,開展了退耕還林還草工程、生態修復工程、生態屏障建設工程和水土流失治理等工程,這些措施的綜合效應,使我國生態環境有所改善,林地、草地面積擴大,在保證了ESV增量的同時,社會經濟也得到更好的發展,因此使得2010年的EEHC明顯好于前三個研究時段。
考慮到經濟社會發展與生態環境協調程度具有復雜性、綜合性和不明確性等特點,而目前的評價技術和實踐尚不能做到全面、科學和準確評價。因此,本研究也只是在總結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對中國陸地經濟與生態環境發展的整體協調情況作一些簡單評價,而在更加科學的估算方法上仍存在一些不足,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1)利用土地利用/覆蓋數據作為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的一種方式時,存在兩個問題,即尺度和分類。不同分辨率下的土地覆蓋類型是不同的,不同的分類體系表現出的土地覆蓋類型也不同,當一種土地覆蓋不能達到影像數據單位空間分辨率所代表的像元時,它在分類時由于有混合像元存在使得精度上有大打折扣,因此在未來的研究中,不論是基于遙感影像數據的直接提取還是修正,都有必要增加其有效的空間分辨率,以保證數據精度。(2)本文針對空間和時間因素基于經濟發展和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的協調度做了探討,并以GDP和ESV作為考量重點,因此這種思路與方法有待于進一步驗證其客觀性,相關概念、研究方法和等級劃分等方面也仍有待研究。
(1)中國陸地經濟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度逐漸好轉,中國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二者之間尚未出現大面積的協調度喪失情況,反映出當面社會經濟活動與自然生態環境關系之間總體上還是向著可持續的方向在發展。但另一方面,目前中國經濟生態環境協調度(EEHC)的惡化區域面積大于協調區面積,且二者在地域分布上并不均衡,部分區域出現了兩極分化現象,這些問題值得關注。
(2)中國陸地經濟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的空間分布狀態從1980年的低于均值聚集模式發展變化到2010年的高—低兩種聚集模式共同分布,顯示出熱點高度聚集,冷點低度聚集的特征,這進一步說明中國陸地經濟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模式向高和向低兩個方向發展,并且在中國西南和東南兩個區域同時波動變化。
(3)從以上結論可看出,目前中國陸地經濟社會與生態環境發展協調度整體上趨于好轉,但在區域分布上空間差異較為明顯,西部地區在保護生態環境的同時需大力發展經濟,而東中部地區則需在發展經濟的同時注重生態保持與修復,中國的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建設工作依然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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