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

衷乙豪

溫暖的陽光透過云層，灑在老屋門前的水井上，奶奶站在井旁，彎著腰，弓著背，緩緩地將水桶提出井口。奶奶就像那口水井一樣，沉靜。

小時候，總喜歡趴在水井上的石磚上，看著里面的水。水很清，很平靜，偶爾大聲叫兩句，水面上便會泛起漣漪。這時候，奶奶就會緩緩地走過來，手里提著水桶，輕聲對我說一句：“別跌下去了，水里有怪物，會吃小孩?！比缓笪揖团榔饋砼芑丶易鏊阈g題了。

奶奶提水的動作每次都是一樣的，桶子上系著一根長長的麻繩，奶奶先拿繩子在手腕上繞三圈，然后抓著繩子，將桶子緩緩放下，放的時候還不忘說一句：“老水井，又向你借水來了?！蔽衣犨^之后都要問奶奶：“水井又不會說話，您對它嚷個什么勁呢？”奶奶每次都只是笑笑，不說話。

有時候總能看見奶奶搬來一張木椅在井旁，然后坐在上面，靠著椅子，向遠處望著，發呆。有時用手撫摩那井上的石磚，深情地看著它。

奶奶很少說話，以前爺爺在的時候還會和爺爺聊聊老水井，爺爺去世后，奶奶說得最多的一句便是：“吃飯了”。我經常問奶奶：“那口水井到底有什么故事？”而奶奶從來不回答我。

直到那一次夜里，我和奶奶在吃晚飯，奶奶突然問我：“你想知道關于老水井的事情嗎？”我一下子怔住了，奶奶可是從不在我面前提水井的事情……思緒又被回來，朝奶奶點了點頭。奶奶說：“那口井啊，是你爺爺當年親手挖的。那年村里頭鬧干旱，又沒有哪戶人家里有水井，你爺爺就自己帶著兩個人親手挖了起來，就挖出了這口井，這口水井救了整個村哩。別提我有多么驕傲了?？墒墙駜簜€你爺爺丟下我先走了，只留下這口水井……”我看見奶奶眼眶紅了，有些濕潤。這時我感覺，奶奶就像那口老水井，一樣沉靜。

之后的歲月，奶奶依然會陪著水井聊天，依然會坐在老水井邊發呆，她就像那口老水井一樣，平凡，沉靜。

（指導教師：王紀金）